马大妞进城记 第38章

　　大妞看那棵树比较粗壮，四米多高，如果长了叶子应该挺好看。

　　“这几颗是玉兰树。”郑森说着东西厢房北边地上的几棵树，每年春天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也是外公特意淘回来的。

　　郑森指了指正房东边的空地“那里本来有两株海棠，后来不知怎地就死了。”他说着惋惜的摇了摇头。

　　大妞看着院子里的几棵树，叹了口气，将来还不知道这几棵树能不能留存呢。

　　似乎知道大妞想什么，郑森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办法了，如果顺利，院子还是能保下来的。”

　　早饭是黑子带来的，豆汁油条，豆腐脑。

　　大妞喝不惯那豆汁，郑森却是惦念那个味道。

　　吃了早饭，郑森就带着大妞拿了从老家带来的特产，去他爸那里。

　　“爷爷算是对我最上心的，不过他也做不了什么。他这些年在这里住也不怎么开心。只是他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只能留在京城。”郑森说道。

　　“我已经给他们信了，今天是小年，肯定都在家，而且今年大哥大嫂也回来，估计也到家了，我下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也不用太在意。”

　　大妞点头，对他家人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第56章

　　地方也不近郑森带她做公交车，走了几站地，又走了一会才来到一处大院，大院门口有站岗的，看到他倒是认识，直接让他进去了。

　　往里边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两层的楼房，郑森带她走上去，他们家住二楼。

　　敲门，“来啦，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门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开门这人长的秀气，个子不高不过一双杏眼很漂亮，梳着短发，看见郑森笑呵呵的，“郑森回来了快进屋，这是你对象吧。”这人看到两人并不意外。

　　大妞微笑着进屋，这女人态度很不错，看人带笑，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但是大妞能感觉到这人对郑森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客气。

　　“快坐，啥时候到的，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来个信也好让建国接你去。”女人一边走一边说很是高兴的样子。

　　郑森直接往东边屋子走去，结果一进屋就看到屋子里摆设都变了，“爷爷呢？”

　　女人脸上稍微僵硬一下，转瞬就回复正常带着笑容说“你爷爷嫌家里上下楼不方便，年初就搬到建国单位分的房子那里去了。”

　　郑森看了看那个女人点点头“那我去看看爷爷。”说完就带着大妞往外走。

　　女人没想到郑森说走就走“一会你爸就回来了，还是吃了团圆饭再走吧。”

　　“不了，我们陪爷爷。”郑森说完头也没回。

　　大妞跟着出门。没理身后女人的召唤。

　　走出大院，郑森神色很是冷然，大妞伸手拉住他的手“别气了。气着自己不值当。”

　　郑森反手握着大妞的手，紧紧地，拉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花坛，他吸了口气坐在花坛边上。大妞跟着坐下。

　　“爷爷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三个儿子都跑出去讨生活，只剩下我父亲还活着，跟着上京一天也不怎么出屋，十岁以后我回到这个家，父亲天天工作一个星期也不一定回一次家，大哥那时候住校，我在家里很别扭，不愿意回家，每次回来也差不多睡觉了。”郑森说着看向街道，京城的大街还是能看到许多汽车的，似乎又回忆道那个时期。

　　“有时候回来家里也没有吃的东西了，你知道那个年龄的孩子总是很能吃，有一阵子我饿的胃都疼了，家里没有人注意，只有爷爷，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我再回家至少有个馒头或者窝头，能垫垫肚子。后来才知道是爷爷偷偷藏的他自己的饭。”

　　郑森想着那个时候的事，也算是成长吧，后来他就学会了很多事，知道怎么让自己吃饱，怎么不受欺负，怎么活的好。

　　大妞捏了捏郑森的手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郑森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走吧，我记得黑子跟我说建国，就是我弟弟分的房子在公主坟那边，有点远。”

　　大妞点点头起身，两人找了客车站，坐上公车来到公主坟这边“我记得你弟弟不是在钢厂工作么？公主坟离钢厂有点远啊。”

　　“他把房子跟单位同事换了，他分的是一间筒子楼，那小子嫌弃地方太小，他妈医院分了两间的楼房，就给他住了，骑车上班也就半个小时远，然后把筒子楼跟单位一工程师家里旧房换了。现在跟着工程师后边当学徒。”

　　大妞点点头“他倒是有些门道。”

　　“他呀也就是被他妈宠坏了，倒是有点天真。”这么些年了他对家人的情感很复杂，有时心里愤愤不平，可是其他人不觉着有什么不对，就是继母也只是有点小心思，动些小手段，现在看来，无关紧要。

　　可是十岁的他做不到那么淡然，很多小事都很重要。

　　公主坟这边还没有二十年三十年后那么繁华，就连这个名字还是前两年才起的，不过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大工地，地铁从去年开始动工。

　　此时这边属于京城边缘地带，有一些工厂田地，两人下了车，公交站这边有一趟街，郑森看了看就找到一个胡同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看门牌号。

　　走到胡同中间地带，有个十字道口，再往里走，就看到一个临街的随墙门。郑森看了看门牌号，伸手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声音传来“谁呀？”吱嘎一声门开了。

　　大门打开一个老人打开了门，老人抬眼一看，顿时笑了，“林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屋。”老人眼睛盯着郑森，满脸的笑容。

　　郑森看见老人松了口气，“爷爷，我昨天才回来。”他抬脚进院，拉着身后的大妞“爷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淑兰。我这次回来带她见见你。”

　　他这一介绍，老人才将视线转移，看了看大妞，点头笑道“好好。”

　　进了院子，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院子，院子三间小正房，东边有两间厢房，看样子是后盖的，院子里还有一块小菜地。

　　郑森看了看倒是放下不少心，这院子住着倒是比楼上更自在一些，就是爷爷岁数大了，自己做饭啥的有点费劲。

　　带着了两人进屋，屋里三间屋子打通着，不过也不大，每间三米宽，进深四米的样子，东边有一铺炕，郑森上前摸了摸还算热乎，除此之外，屋子里有一张八仙桌，一个立柜，屋子就没再多余的东西了。

　　“挺暖和的。你们快坐。我去给你弄点水。”老爷子说着就要往外走。

　　“爷爷，我自己来。”郑森说着出了门，到厨房看一下，里面只有一口大灶，两口缸，一缸里放着苞米面白面，用布袋子装着，另外一个缸里放着大米，这些粮食够老爷子吃半个月的，厨房靠墙有个架子上面放着几颗大白菜，还有一小缸酸菜。

　　看到这郑森松了口气，想想也是，他爹再不管家里，自家老爹还是要管的。

　　只是看爷爷的样子身体还是很好的，那让他回来是什么事。

　　这事想不明白，那就再说，今天小年还是先过节吧。

　　郑森出去买些东西，大妞把屋子帮老爷子收拾一下，屋子里东西少也简单，大妞只是清扫一下灰尘，整理一下厨房。

　　这边刚弄干净，郑森就回来了，买了两斤前槽肉，一条子五花肉，准备包酸菜馅饺子做个红烧肉。

　　大妞将五花肉炖锅，说是大锅比他们家的小多了。

　　郑森手脚麻利，已经把肉剁好了，又揉好了面，俩人一个擀一个包，一会包了两盖帘子饺子，两斤肉全都包了，先包的放到外边，一会就冻住，京城这边也挺冷的，冻好的饺子放到外边一筐里吊在屋檐下，怕耗子偷吃了。

　　红烧肉好了盛出来，饺子煮好了，大妞又用郑森买的鸡蛋做了一碗鸡蛋汤。

　　简简单单一顿饭，爷仨坐上桌，郑森爷爷不爱说话，看他们俩干事只是笑呵呵的看着。

　　咬了口饺子，笑呵呵的说着“真好吃，这么好吃的饺子还是你奶在时吃到过呢。”

　　郑森也没说话，直接给老爷子夹了好几个饺子，又给他夹了红烧肉“爷吃这个红烧肉，可烂糊了。”心想他继母是南方人，家里吃酸菜的次数都是有数的。

　　三人正吃着，大门口传来敲门声，没等他们出去开门，人就走进来了，郑森一见，就站起来了。大妞也跟着站起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长得跟郑森很像，不过脸色黝黑显得更加严肃，后边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脸颊稍微有些宽，不过也能看出跟郑森相似的地方，个子倒是矮一些。

　　“爸。”看见来人郑森喊道“大哥。”

　　郑父看了他一眼，眼神倒是挺关心的，不过脸上挺黑的“你回来就不能等等，你阿姨特意做了一桌子饭，你爷爷也是要接过去的。一分钟也不想在家里待？”

　　说完就看向他爹“爹，我接你回去吃饭，今天小年玉霜做了你最爱吃的肘子。”

　　爷爷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儿子，“不用了，你们自己吃吧，我这都吃上了，淑兰调的饺子馅可好吃了，跟你妈当年调的一个味。”

　　郑父听了看向淑兰，“你就是马淑兰吧。”

　　大妞点了点头“是的叔叔。我是马淑兰。”不知道郑森怎么跟家里说的他们都知道自己。

　　“嗯，那我们也陪你吃。建业，你去让小张也进来吃饺子。”

　　“哎。”一边站着的郑建业出去叫跟过来的司机。

　　大妞看郑父已经坐下了，就去了厨房，把之前包的饺子又煮了一锅。然后切了颗白菜，拌了凉菜，端着进屋，就听郑父正在说“你说你不声不响的就把户口给落了，以后想弄回来就不容易了。”

　　“不然也不能回来。”

　　“那能一样吗？”郑父生气了，知青户口是集体户口，要是这边有工作能接收，运作一下就能回城，现在落在当地了，要想进京就不好弄了，这小子做事还挺秘密，等他发现的时候都成定局了，你说气不气人。

　　“爸，二弟落了户口也没事，等两年，再想办法调回来就是了。”郑建业赶紧打圆场。

　　郑父看了他一眼没说啥了。

　　郑森看大妞过来，起身去拿饺子。

　　几个人吃了饭，一大碗红烧肉鸡蛋汤连着八盘饺子全都吃光了。

　　“走吧跟我回去，我让你张姨把房间都准备好了。”郑父对郑森说道。

　　郑森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让黑子帮我把外公那里收拾出来了，能住。”

　　郑父看了他几眼，“随你便吧。”

第57章

　　晚上两人回到南鼓锣巷，院子里冷冷清清，郑森兴致不怎么高，先给大妞把西屋的炕烧起来。还拿了个炭盆里面放着蜂窝煤，开着半扇窗户烧着，让屋子里快速热下来。

　　“你早点睡吧。”郑森收拾好了，摸了摸炕已经很热了，就把炭盆拿了出去，将窗户关好。

　　大妞看他去了东屋，想了想将被褥铺好，起身去了东屋，郑森正坐在厨房的板凳上，往灶坑里扔着柴火。

　　“有点睡不着，想跟我唠唠吗？”大妞进了屋子对郑森说。

　　郑森看了看她笑了“不用担心我，没事。”说完站起身“你坐这烤烤火。”

　　灶坑里的柴火烧的热烈，锅里有一锅热水，郑森去屋里拿了两个搪瓷缸子倒了些麦乳精，加了热水，没一会带有奶香味的麦乳精就冲好了。

　　大妞小心的拿在手里，吹吹小口喝了一口，那边郑森也喝了一口，从一边柴火堆里又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

　　“我爸是那种工作特别认真，人也是特别严肃，做事情原则性很强，这样的人单位领导喜欢，也信任他，工作上没的说，但是-”郑森说着指了指脑袋“不转弯，总觉着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做事。”

　　大妞慢慢喝着麦乳精感觉到嘴里的香甜，仔细听着没有打断她“我小时候挺崇拜他的，那时候住在外公家，外公跟我说了不少父亲的好话，一想到父亲是那样一位英勇的军人，心里就特别自豪。”

　　郑森说着点点头似乎是对说的话做出肯定“不过他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可以说也不是一个好丈夫。对他来说工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他在家事上就是个糊涂虫，张姨对他性格了如指掌，不管什么事情，她总能说服他。”

　　大妞能感受到那种委屈，明明是他受到委屈，可经过枕头风后反而成了他的不是了。

　　郑森说到这里想了想说“其实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过去了。”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似乎将那些负面情绪都甩出去。

　　郑森突然想到今天因为情绪关系对大妞关心不够。

　　“胳膊怎么样？没啥事吧？”她想到今天大妞还包饺子还做饭来着。

　　大妞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了，我手上也恢复了。今天包饺子左手灵活度没有影响。”王医生说她左手因为刀子割的太深，恐怕伤了神经，现在看来‘灵水’作用很大，她恢复的特别快。

　　“那就好，明天我陪你出去逛逛京城。”郑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