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妞进城记 第5章

　　大妞回到西屋两个妹妹正在这屋编花绳，看到她进屋停下来“姐又要出门。”

　　“嗯，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早上在街里买了棉花和布料，你俩和妈都做两身新棉袄。”大妞一边说着，一边上炕打开炕琴里边的柜门，与其它人家里炕琴不同这个柜门里面，是单独的一个柜子，里边东西不多，两杆水连珠一把匕首还有几盒子子弹。

　　大妞拿出其中一杆枪，又拿了五十颗子弹，匕首也拿下来。柜子关上锁好。

　　姐妹俩已经习惯了，看到姐姐拿枪也没有什么惊讶的。

　　大妞将身上棉袄换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薄棉袄棉裤，十分贴身，然后又穿了一件貂皮马甲，最后穿上皮裤军勾子，最后挑了一件长到膝盖的皮袄，跳了两下，还行，手上拿着水连珠调试一下，上了五发弹药，背在背上，匕首放到皮裤侧边的一个隐藏袋里，东西放到腰包里。最后拿起门后挂着的皮帽出了门。

　　他妈知道要出门也准备了一个包里边装着水和干粮，包是牛皮缝制的一条带，斜背在后边不碍事。

　　张想和胡桐看她速度挺快的就换了一身装备，还有那肩膀上背着的水连珠，好家伙，他们所里可没有这东西，这才相信这姑娘是个护林员了。

　　“走吧。”大妞说着当先出了屋“怎么走？”

　　“我们开偏跨子来的，咱们去北甸子进山。”

　　“嗯。”大妞点点头，北甸子就是他们村北边一处山口，离他们村也就五里路，不远，一般外边进山就在这走，他们村子自己人就在村后西山进山。

　　“这次想让你帮着寻人，一个星期前市里的一位图书馆副馆长程志友还有高中老师范杰被绑架了，经过调查发现那位副馆长是历史研究员，年纪大了才做的副馆长。高中老师则是咱们县的人，就他妻子讲，这范杰在学校教历史，还曾经编撰过县志，对咱们县非常了解。”

　　大妞听着脑海浮现一个中年人的样子，范杰她见过，整理一下，这位范老师四十多岁，带着一副眼镜眼镜腿还是用医用绷带缠着的。她曾经跟他有过两次交汇，回想一下，这位老师很爱讲古，金国，兴盛。

　　将一些信息整理一下，继续听张想介绍。

　　“昨天我们在县里一招待所发现几封假的介绍信，经过排查发现一起四个人，姓名身份都是假的，他们已经入住半个月，一个星期前离开不过并未退房。经过查找确定这些人从北甸子入山了。”

　　三人已经上了偏侉子，这个颠簸。

　　“我们找到一个目击者，说看见六七个人进山了，那是五天前的事情了。我们对山里不熟悉，昨天有一个护林员带着我们的人进山，昨天下雪一直没出来，今天从林场调来一队人想让你进山找人。”怕大妞听不见，张想大声喊着。

　　大妞点点头。

　　北甸子不算远一会就到了，不过车没停继续往前骑，这边有一条山道，往前走两公里前面有三间木屋。车子停下来。

　　这里是护林员建的屋子，有护林员在这里值班。

　　“老林叔。”大妞看到一个黝黑着脸个头不高的五十多岁老头，正坐在院子里大石墩子上，此时正抽着烟袋。

　　“是我让他们找你去的。三小那天碰到他们了，有文化局的介绍信，还有枪，没拦着。三小带着人进去了，我怕他找不着，都一个星期了。”

　　“嗯，放心吧我肯定把三小带回来。”大妞知道老林叔担心三小，前两个儿子都夭折了，就剩下这三小跟他相依为命了。

　　大妞他们也没停留带着早在这里等着的一队人出发，直接往林子里走，三小带人是昨天下午进山的，晚上下雪，虽然把痕迹给淹没了，大妞还是从细节上发现这些人行走的路径。

　　他们是第二波入山寻人的，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这些人很能吃苦，走路也挺快的，大妞也没等他们，全速前进。

　　以她目前得来的信息，知道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人，手上带武器，不留后路的行径，怎么看都是亡命徒。

　　一行人走了三个多小时，大妞突然停下来，皱着眉头看了看两边，用手轻轻把浮雪扫开，露出地下的地面。

　　“怎么了？”张想问。

　　大妞没说话，走了两边将积雪浮开，看了一会才说“走错了。”

　　“什么走错了？”问话的叫李立，是班长。

　　“三小带着人追错了，那些人是在这里走的，三小却追到这边。”

　　李立蹲下身，没看出什么。

　　大妞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三小带人是根据脚印追的，虽然过去一个星期脚印不清楚了，昨天他们走的时候没下雪过去一个星期也没下雪，所以还是能追踪到的，不过在这里他们跟错了，你们看这边脚印，有两趟，这边是三小他们的，这边痕迹不明显的是另外一队人。”

　　“可是这边没有痕迹你怎么确定，那些人是从这里走的。”李立问。

　　大妞说“这边的脚印，从脚印上看，这是四个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穿着胶鞋和布鞋，走路没有特意去掩盖。所以应该是进山找山货打猎的人。”

　　“这边没有脚印，却是被人掩盖住了，这条路算是一个岔路口，那些人跟在这些人后边，你们看这里。”大妞说着指着其中一处痕迹“这里一个脚印上边盖着另外一个，很浅，是军用皮鞋，不过更像是美式的，他们的鞋底有很深的印纹，可能为了掩饰外面套了布套。就是防止人追踪的。”

　　“那你怎么确定人是从这里走的，据我所知，这边通向石林山，那里道不好走，想要过去还得爬山。”李立在这边驻扎对山况也是很了解的。

　　“他们很小心，但是你看这里。”大妞此时已经将地面清理出来不少。

　　几个人仔细看着地面，这里的地面有一些枯草，没看出什么。

　　“这里有个印子。”大妞说着指着一个很浅的月牙边。

　　“这个印子一直有，这是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故意将脚偏着走印出来的。如果没有弄错应该是那位历史老师留下的。”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有点不信，要说看脚印寻踪，他们信可是从这么一个小月牙上看出是岁弄的，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大妞没有解释，这个月牙边是隔着棉布弄出来的，里边痕迹应该是一双自家做的棉鞋，那位老师脚大做鞋的时候前边宽，不怎么规律印出的印就不同，这种很轻微的变化大妞是能看出来的，不过也不必跟他们解释。

　　“情况就是这样，我想我们应该从这边走，这些人在外面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在森林却小心翼翼，这有点不寻常。”大妞站起身说道。

　　张想和李立互相看了看李立点点头“行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我们得留下人报个口信。”

　　大妞点点头“行，这样李班长你留下两个人，从这边往前走过一片白松林，咱们林子里只有那一片白松林，过了之后就能看到对面山梁上有一座木屋，三小应该能在那屋留下信息，你们的人去了，拿了信息，再留下口信，就可以回了。回去找老林叔，他会找人进山寻找三小他们。”既然三小他们追错了，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之所以现在没信，不是没找到人就是昨晚雪太大找地方修整了。

　　“好，小吴，你留下，务必把消息带到。”李班长叫了队伍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兵。

　　“还是留下两个人，这里已经是胡狼狩猎的地方了，两个人有些照应。咱们多一个少一个都一样。”大妞说道。

　　李立想了一下让另外一个小兵也留下。

　　分开后大妞带人直接走，这次目标明确，从这边走一定要路过石林山，不需要继续寻找痕迹了。

　　更何况这山中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多少能看到一些轻微变化。

　　继续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石林山，石林山顾名思义全都是石头，路难走，石头都是一簇簇簇立着的。

　　大妞带着人往山里走，走到半路，大妞停下来地上有一个烟头，眉头皱了皱“这是个外国烟。”他们国内现在只有几种带烟嘴的。

　　张想带上手套将烟头拿着看了看，递给胡桐，胡桐看了看又闻了闻“好像是岛国的烟，他们的烟比咱们的柔，而且这种过滤嘴很像岛国的。”

　　“X的，小鬼子野心不死呀。”李立忍不住骂了一句。

　　大妞转头看了看发现一处山石有点不对，走过去一掰，掉了下来，同时掉落的还有一块布条，上面用血写着‘老虎岭’。

第9章

　　“走吧老虎岭还远着呢。”大妞拽了拽斜挎在身上的水连珠。

　　“老虎岭，他们去那做什么，那里可真是有老虎的。”李立皱了皱眉头说。

　　张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倒是胡桐说了一句，“县志里说在那附近曾经发现墓葬。”

　　大妞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知道的不少，县志里确实有这个记载，只是那些墓葬在老虎岭附近被发现，没有多少价值，只是普通的金国百姓墓葬，在解放前有记载，因为野兽的关系没有谁继续挖掘。

　　她记得那本县志编撰人名单里就有范杰。

　　难道这些人是为了金国墓葬，大妞又否定了，生活在这里，她还是研究过本地的历史情况，那个地方应该没有特别大的墓葬。那里就算在金国时期也是非常难进的偏僻之地。

　　算了，等见到人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一行人继续上路，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现在天已经黑了。夜晚出来的野兽不少，大妞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带着他们绕了一些地方。

　　李立来过这里，还觉着这马同志带着他们绕路是耽搁时间，不过在绕过一道山包听见另外一边此起彼伏的狼叫后，就不再说话了。

　　“不能再走了，找个地方休息。”大妞看队伍中体力最弱的胡桐已经跟不上了，其它人也十分疲惫，如果继续走下去，都得累趴下。

　　“好吧，天也晚了。”张想年纪虽然大，却挺能走，这年代没什么车，出去办事大多靠走，张想都走习惯了，不过在这深山中是在难走。

　　确定了休息后，大妞带着他们继续走了半里地，在一个半山包上找到一个山洞。

　　“这里是以前进山弄得一个临时住处，今天就在这歇一晚。”大妞将洞口的石头和树枝搬开。这地方原来只是一个小洞，后来看地方不错，就深挖了一下，作为进山歇脚的地方。

　　洞口有火把，是用松油浸润布条缠绕出来的火把。火把点燃后，大妞拿着往里边走，洞外面宽，里边窄仅供一人通过，过了大约两米的通道，就进入一个洞，也就十多平米，看的出来是人挖出来的洞壁都被拍实，屋子里有一张木床，石头做基，上面垫了一块木板，上面有卷好的兽皮褥子。洞里还有一张桌子。

　　用火把把桌子上的油灯点着，大妞对几个人说，“就在这凑合一晚吧。”

　　几个人都挺惊讶的，谁也想不到在这原始的森林里还能有住的地方。

　　大妞从洞里地上拿了一包东西，出了洞，将里面的东西撒在四周。

　　这是晒干的熊粪，是上个月碰到的一头棕熊，应该是从北边过来的，当时大妞正好跟那只棕熊碰上，开了三枪，才放到，很凶猛。森林里的动物嗅觉都很灵敏，现在这熊粪应该没失效，希望今晚能安静一些。

　　弄好之后，回去。

　　“在这里挖一个灶膛，烧火。做防火带。”大妞指了指洞口的位置，洞口前面一段距离没有什么大树，地面清理干净烧火没什么事。

　　洞里有一口铁锅，有水桶，简单的生活用品，大妞拿了水桶离开。

　　“班长，这姑娘够厉害的啊。”看着大妞离开，李立班里的一个大高个忍不住说道。他是他们班里徒步最快的，可是这一趟走下来，差点根本上，还不如人家一个大姑娘。

　　“那都有奇人呐。”李立感叹的说了一句。

　　一伙人挖了火坑，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带了干粮，准备凑合一顿。这时他们就看到那个马同志回来了，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拎着两只兔子两只野鸡。

　　“哎呦，马同志你好本领。”张想翘着大拇指都不知怎么说好了。

　　大妞抿嘴乐了一下“今天晚上好好吃点，老虎岭距离不近明天一早出发，争取晚上前赶到。”

　　两个小战士赶紧过来接过水桶和野鸡野兔，大家一起收拾起来，大妞拿出罐子里装的盐和花椒，“也没别的东西大家凑合吃吧。”

　　他们十一个人，两只兔子两只鸡不多，收拾干净直接在大锅里炖上，多留点汤汁，就着干粮吃。

　　吃好了大妞让他们去洞里睡“你们进去吧，我穿的多，在外边顺道就守夜了。”

　　“那怎么能行。”李立不同意“还是我们轮流值班吧。”

　　“不用，你们好好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大妞说着把自己的兽皮褥子铺在洞口，自己往上边一趟，大衣裹紧，然后再把多余的褥子往自己身上一盖，脑袋都没漏出来。

　　李立看着她就那么躺在洞口，脸都没漏出来，怀里还抱着枪，整个人似乎很快就睡着了。

　　想了想没说什么就回去了。也没让人出来值夜，很显然这位姑娘已经是一位老猎人了。

　　也许是熊粪的关系，一晚也没什么野兽过来，大妞睡了一宿好觉，对于她来说还真的就习惯这样的生活，她还是喜欢在森林享受安宁，走进人群就是在不停的记忆，所有眼睛看见的都被吸纳，有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去分析看见的一切，虽然已经不是负担却不是她喜欢的。在这里她能够放松。

　　她喜欢这片林子，喜欢夏天的时候找一颗大松树，爬上去搭几根绳子躺在上面，闻着松树油味慢慢的入睡，或者春天的时候找一处厚厚的草甸子躺在上面感觉泥土的芬芳。秋天最好枕着森林中厚密的落叶晒着秋日的烈阳，总是让人不想起身。她喜欢这种以地为床的感觉，放开五感就好像与大地融为一体。

　　只到了冬天，这里冬天漫长又寒冷，厚厚的积雪让人无法前行，冬天的森林一片寂静，雪似乎把声音都吸走了，她喜欢隐藏在雪堆里，远远的看着猎物走到自己做的陷阱。

　　天还没亮大妞就起来了，去不远处山泉洗漱一下顺便接了些水，升起火堆把水烧上，回到山洞，大家也起来了。

　　没耽搁时间，吃了些干粮喝了点热水就出发了，临出发前大妞把火堆熄灭，掩埋，弄来石头将洞口堵上，然后遮掩一下才离开。不是为了防人，护林员都知道大妞做的几个山洞，为的是进山后有个落脚的地方。尤其冬天的时候碰上暴风雪，这样的地方就能救命。

　　森林中有许多山洞小屋，都是进出山里的老猎人自己弄得，木屋中多数都有些食物，万一在森林中迷路这种森林小屋就能救命，一些猎人用了小屋中的物资，下次进山就会补上，没什么规定，只是大家互相间的默契而已。

　　这次上路他们几乎没怎么停留，大妞发现几处那些人留下的痕迹，他们走的速度不快，可能不怎么认识路，中间应该饶了一下，可能觉着已经进入森林之中别人不会找到他们，所以他们行迹已经不再遮掩，一些生活垃圾都留在森林里没再掩埋。

　　“这些人果然是岛国人。”胡桐指着两个空罐头盒说道。

　　不用说大家也能知道，这些罐头盒上明晃晃用着岛国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