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夜忘情
黑子笑了笑，也用拳头锤了锤郑森。
晚上郑森又去看了看爷爷，老爷子这一年老不少，头发全都白了，也有点佝偻，不过到底经受过风浪，挺了过来，跟郑森念叨着要等儿子回来，他相信儿子肯定能回来的。
郑森跟他说了一下搬家的事情，老爷子本来不乐意，郑森知道他一直坚持着就是怕儿子回来没处去，张玉霜跟郑父已经离婚了，不过因为有了新职务，到也在原来的宅子住的心安理得。
郑森跟他说那边房子离得近，是他的房子让老爷子放心住，将来万一他父亲回来跟着住过去也不会撵他们。
老爷子可能被郑建国弄得有点不信任人了，听说郑建国已经改名叫张建国了，但是他也知道张建国那边已经没有耐心了，前两天还带了两个人过来，把他的灶都砸了一个窟窿。
用了一天时间把老爷子给换了地方，炕刚搭好还得烧两天去潮气，黑子弄了一张单人木床，先凑合住两天，那边炉子啥的也都弄过来，郑森请的假也快到了，他妈那边也要走了。好不容易手续办好了，赶紧走以免夜长梦多。
想办法弄了三张卧铺票，三人顺顺当当的来到墨市，因为佟雅芳和林志博有单位接收这次办理的正常调动，不属于下放，条件宽松许多，他们就没有直接回去，先去的墨市来到郑森家里。
佟雅芳一见大妞就笑着拉着大妞的手，“真是，你们急什么，我还想着你们晚两年再要孩子，不过也没事，我和你林叔现在在跟前了，到时候我过来陪你。”
大妞笑着点头“那就太好了，有妈在我也踏实很多。”她婆婆之前是外科，不过这十几年一直主攻产科。
佟雅芳跟儿子和解后，整个人情绪都好了许多，这段日子虽然跟林志博过得不如意，但是她一直很坚定自己的信念，没有被打倒。
大妞能明显感觉到佟雅芳的状态，还有林志博人瘦了不少，可是性格更加开朗，笑容满面的依然儒雅，看向佟雅芳的眼神热烈，佟雅芳看他也是温柔如水，两人似乎处于热恋的情人。
确实在这段日子两个人互相扶持，患难见真情，佟雅芳多少年心结也解开了，到庆幸当年跟郑父分开，与林志博的结合了。现在想想与郑父结婚那两年，聚少离多，两人也没有共同语言，在一起时说的也是公事居多，如果一起过到现在或许也不会幸福。又觉着对林志博有些亏欠，对他更加的好。
林志博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对他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与其相比所有的苦难都是甜蜜的考验。
佟雅芳和林志博跟他们住了两天，就去农场报道了，现在农场规模很大，因为人口众多，建设了农场医院，本来就缺人，他们两个一去就担当重任，两人还帮助医院组建各个科室，一下子就忙个不停。一下子将之前的委屈一扫而光。
郑森回来后没待两天就出车了，大妞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虽然她觉着自己一切都好，但是单位还是让她做些内勤工作。她也不闲着再次开始整理资料，先是刑侦的档案资料，进行整理归纳分门别类，她做这方面工作很有优势。
一直到十二月份已经有点显怀，外面下着大雪，工作单位离家里有两里地，以前骑自行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只能走了，不怎么方便，小翠是个能干的孩子，寻思两天让她姐夫给弄了个三轮车改造了一下，每天骑着接送大妞上下班。
这丫头现在厉害着呢，家里帮着弄得妥妥当当的不让她姐操心，大妞他们家是一楼，阳面有空地，旁边几家都围上了，用的是山上挖出来的石头，石头堆在空地上，谁用谁自己搬，大妞和郑森忙也没想围院子啥的，谁想小翠来了，趁着大妞上班的时候借了个小推车，推来不少石头，然后一点点的把围墙给围上了，围出的院子有六十平，小翠还将靠东墙的下面用石片铺上，四四方方的一块地方，准备明年弄棵葡萄种上，再搭个葡萄架，剩下的地，明年种上点菜。
弄得郑森都夸她是个会过日子的，手巧还能干，想到就做很有行动力。倒是对她的工作更上心了，这样的好姑娘，值得很好的对待。
大妞撤出调查组就没怎么关注吴玉霞那边的事，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大妞本以为王组长他们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却不想这天正坐在办公室，就听见外面乱糟糟的，过了一会樊东小跑过来，一边从桌子上拿东西一边跟大妞说“蒋振武的儿子蒋辰杀了人来自首了。”
大妞心中就是一惊，这个蒋辰她之前关注过，本来觉着这人跟他妈不是一路的，还想通过他找他妈的线索，后来知道蒋辰应该是王正伦的儿子，这件事情就交给王保国他们处理了，没想到再次出现在她视线里竟然是杀了人。
她对这个事情很关注，直接起身，去了审讯室，蒋辰已经坐在里面了，她看到他们队长张强正在外面跟几个人说话，走过去，等张强安排好人之后才问“这蒋辰杀的是谁？”
“是市里委会的人叫王正伦。”张强不知道王正伦的事情，当初吴玉霞的事情被国安接过去后，这些事情这边就不知道了。
大妞咯噔一下，心下觉得不好，低声对张强说“这个王正伦是国安那边关注的人，跟这个蒋辰可能还是父子关系。”
张强一听这个，心里也是一惊，然后叫审讯室的人先等等在审讯，然后就去办公室给国安打电话。
这个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王保国也没想到，接到信后很快就来了。
“怎么回事？”他看见大妞在审讯室门口站着，直接就问。
大妞摇了摇头“具体也不清楚，他是自己来自首的，说是杀了人了，问了说是杀的是王正伦，地方就是王正伦家里，现在他家里已经去人了，不过只是确定了人已经死了，但是并没有进去搜查。”
王正伦点点头，跟手下说了一下，先把现场确定一下，还要将王正伦家里进行搜查。
“跟我进去审讯。王队长麻烦你了。”王保国前面对大妞说了一下，然后又对张强点头示意，他们两边差不多一个系统，倒也不必要客气，最主要的是，王正伦的底他们已经摸了差不多了。
大妞拿着笔记本进去帮着做记录，王保国和另一位同事一起进行审讯。
先是一顿基本信息询问，感觉这个蒋辰很沉默，但是很配合。王保国直奔主题。
“你与他什么关系？为什么杀他？”王保国问。
蒋辰眉头紧皱，好一会才咬牙切齿的说“他是我的父亲。杀他是因为他是个特务。”蒋辰十分痛苦的用脑袋磕了磕前面的桌子。
王保国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的父亲？”
蒋辰双眼无神，似乎已经放弃了希望，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一样，空洞的说“我母亲叫吴玉霞，她跟我父亲离了婚，她一直教育我做一个新时代年轻人，对我父亲，哦，蒋振武对他一直很敌视，她总是说蒋振武是个资家，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我带人去把他家里给砸了，后来知道蒋振武是个特务还杀了人，我觉着我做的对，对蒋振武也是挺恨的。”
“我一直知道我母亲是个很独立的女性，可是自从蒋振武死了，她就变了，对我的要求也不一样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母亲了。一个月前，母亲突然跟我说蒋振武不是我父亲，那个王正伦才是，说当年跟蒋振武是不得已，被迫的，因为当年他们离婚就是用的这个借口，我相信了，王正伦找了我几次，我也看出来了，我跟他很像。虽然很难接受但是有些事情必须接受。”
蒋辰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看着谁“前两天他请我和母亲吃饭，甚至说两个人要结婚，我们三个人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起生活。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那天我没吃饭就走了，今天我想通了，如果母亲真的喜欢，那就结婚吧，左右我都长大了，我就去他家里想跟他说清楚，结果到家门口就听见母亲跟他说话，说他们的计划就要执行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就可以拿一大笔钱去岛国了。”
蒋辰满眼恨意，“听到这里我就知道他是个特务，等我母亲走后，我去质问他，他竟然说我母亲是个岛国人，这怎么可能？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给杀了。”
第83章
听完蒋辰的话在座的几位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王保国才说“据我们的调查，你母亲原名中岛美惠，是个岛国人。”
蒋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突然笑了“你骗我，不会的。”说完低下头看桌子突然将脑袋往桌子上磕，砰砰两下旁边的警察才反应过来，将他拉住，他抬起头的时候脑门上都是血，他身体僵硬着整个人痛苦的蜷缩着。
蒋辰被带走，几个人面面相视，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一个岛国间谍竟然养了一个爱国青年。中岛美惠为了掩饰自己是岛国人的世事，对孩子教育非常严格，要求也高，小的时候只要蒋辰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就会被她严格教导甚至用体罚的方式教育。蒋辰一方面十分正直，这是他同学老师还有身边人都能证明。
另一方面因为她从小的严格教育，加上父亲的缺失，使得他性格中有一种叛逆暴躁的一面，只是这方面一直被蒋辰压抑着，知道发现自己所认知的一切都被打碎的时候爆发出来。
现场很糟糕，王正伦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多处破裂，最后死不瞑目，似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儿子会这样对待他。
吴玉霞不对应该叫她中岛美惠被带了回来，她本身就与王正伦联系，王正伦一死，她也就没有价值了，所以这次正式被逮捕，也许不想接受这些，吴玉霞一直没有说话，怎么问都没有说，直到王保国安排中岛美惠与蒋辰在走廊里见上一面，她一下子歇斯底里，对蒋辰开始谩骂，甚至很多年没有用的母语也被她说了出来，当蒋辰听到母亲说出岛国话的时候，崩溃了。
中岛美惠之后的审讯就顺利多了，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没有了退路将她的事情交代的非常清楚，最开始中岛美惠并不是以间谍的身份留下的，一开始只是因为中岛太郎想留下，作为妻子自然要陪着，之后安排也是中岛太郎做的，杀了蒋振武的新婚妻子，由她代替，开始她跟蒋振武是假夫妻，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她跟中岛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又见到了王正伦，王正伦刚毕业的时候就在岛国下边一个部门工作，他刚工作每两年岛国投降，他就参加到国军队伍，后来因为身上没什么事，还是个有学问的，就进入商业局工作，五零年的时候被人发展成为间谍。
他早年就认识中岛美惠，两人早就好上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妻子还活着，他有担心中岛的身份，中岛美惠还因为中岛太郎的安排嫁给了蒋振武，后来中岛美惠有了孩子，她才真跟蒋振武在一起。
蒋振武对蒋辰从来没怀疑过，对中岛美惠也言听计从的，却不知道中岛美惠从来没看上过他。
中岛美惠还交代了她那个表姐，那个表姐是真的吴玉霞的表姐，当初她表姐一来就发现吴玉霞是个假的，但是那个表姐是个贪心的，她威胁吴玉霞让她给找工作，找对象，在这边安家，吴玉霞被迫给她找的工作和对象，本来想着已经过去了，不想有一次她跟王正伦约会被她发现了，她再次威胁，想要去更好的部门，甚至想让王正伦把她丈夫安排到政府部门，不说他们能不能做到，就是做到，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
两人一商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边利用炸弹造成矿上事故，将她的丈夫解决，另一方面给她用了药，让她半死不活的，还利用她掩饰自己与王正伦的幽会见面。
通过这个事情她还得了好名声。一石数鸟。
审讯结束已经很晚了，大妞走下楼梯就看到郑森正坐在门口的长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大妞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
郑森恍惚一下醒来“完事了？”
大妞点点头“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长时间，听说你那边正忙着就没上去，可以回家了？”
“嗯，走吧。”大妞说着带上围巾。
郑森先拉着她坐下，“先别急，这是小翠给你炖的。现在外边冷，到家也得一阵子喝点，就不冷了。”说着把保温桶打开。
“这是什么？”大妞低下头看。
“是莲子猪肚汤。”郑森说着“妈临走的时候给你弄了不少汤的食谱，说是喝着好，小翠今天熬了挺长时间呢。”
大妞接过汤，喝了起来，汤很温和微热，喝了下去肚子暖呼呼的，本来坐了半天有些累，喝了汤后还真是很舒服。
喝了汤之后，郑森将东西收好，给大妞把围巾围好，又戴上帽子，出了门，小三轮车正停在门口，“小心点，我又加了个椅子，你看看是不是能舒服一点。”
扶着郑森的手上了车，坐在凳子上背靠着郑森。
郑森骑着车带着大妞往家走。
天气越来越冷，靠着郑森她只觉着温暖一点点传递过来，一天的沉重似乎都渐渐褪去了。
中岛美惠的案子很麻烦，不过王保国他们并没有扩大影响，就他们调查发现，中岛美惠参与的行动不多，主导是王正伦，王正伦意外死亡，他的上线已经确定了，所以并不会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调查。
关于这起案件，中岛美惠身份确定，所以蒋辰和中岛都被带走，之后的事情就是国安的事情了。
眼看离年越来越近，大妞也怀孕五个月了，已经开始显怀，最近单位事情不多。大妞正常上下班，今年冬天雪特别大，汽车公司出车的次数却没有减少，甚至因为到了年底有所增加，郑森一出门就是半个月，每次回来都要休息几天才会缓过来，两个司机一辆大车，轮流开，每次出门一趟路程就要三五天，司机还是很疲惫的。
工作很累，收获却不少，这年代司机本来待遇就好，郑森他们每次出门还能带些畅销货，除去给其他人带的，自己还能剩下不少，这才到小年，家里的存货就已经够吃到过完年了。
大妞的假期还准备生产的时候请，今年过年看起来也是没有假期的，小年前大妞让小翠回家一趟，给家里带了些东西，郑森在内蒙那边带了牛羊肉，大块的牛羊肉卷成粗粗的一卷，十斤一卷，给家里和林志博他们都带了一些，原想着让小翠从家里过年，不想小翠很快就回来了，还带了家里给拿的粘豆包，血肠猪肉排骨。
今年年初的时候家里养了猪，今年农场扩大生产，需要很多肥料，加上肉食缺乏，公社里鼓励养猪，家里养了两头，一头交上去，另外一头可以自家留。今年家里的猪是，大勇和大智割猪草养的，每头都有二百斤，算是丰收，知道小翠要回来，腊月二十那天家里的猪就杀了，除去家里吃的，给大妞带来不少。
正巧小翠回来的那天郑森也回来了，年前都不走了，晚上大妞炖了酸菜，酸菜是自家腌的，放在阳台的角落里，一个不小的缸。
酸菜切成丝，锅里炖上大骨头然后将酸菜放到里边，还煮了一条子五花肉，煮好后切成片，跟血肠一起放到锅里炖一会就能吃了，吃的时候弄点腐乳和韭菜花，和了肉和血肠都可以蘸着吃，味道极好。
吃了这炖酸菜，大妞觉着自己胃口都开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大妞发现自己特别能吃，过了五个月肚子就开始大了起来而且比正常怀孕女性还要大，郑森带着大妞去了医院，医生说是双胞胎，这个时代没有B超什么的，检查也简单。
知道这件事情，郑森一下子紧张起来，干脆打电话给佟雅芳，佟雅芳趁着周末休息过来，给看了一下“没事，大妞身体好，孩子养的也好，只是饮食上还要小心，不要把孩子养的太大了，不好生。对你身体负担也大。”佟雅芳将大妞的衣服放下，小心的扶她起来，看着她倒是笑了“我们佟家倒是养过双胞胎，我的两个哥哥就是双胞胎。”佟雅芳笑着说道。
郑森倒是好奇“是吗，没停妈你说过？外公也没说过。”
佟雅芳叹了口气，“他们俩走的早，你外公心里不舒服，平常都不怎么提他们，又怎么会说跟你说他们俩是双胞胎呢。”
说完看了看大妞“你外公要是知道大妞怀了双胞胎，肯定挺高兴的。”
“我这边事情已经理顺了，等你快生产的时候我请假过来陪你。”佟雅芳说道。
“嗯，妈你放心吧，我这边没什么事，都是郑森紧张。”说完笑着看了看郑森。
佟雅芳只待了一天晚上都没住，就坐最后一趟车回去了，现在农场那边医院已经弄出规模了，最近正是忙的时候。
晚上郑森一本正经的给肚子里的孩子读书，读完趴在肚子上，突然被踢了一下“哎呦，她踢我，就是不知道是大闺女还是小闺女踢的，可真有劲。”
大妞听了一乐，“你怎么知道是闺女，不是儿子？”
郑森听了就说“肯定是闺女，我就想要闺女，闺女多好。”说完坐起身，一本正经的说，“你看我都把闺女名，想了不少，你给参谋参谋。”郑森说着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递给大妞“你看这是我起的你选一个。”
大妞打开一看，里边好多名字，不过“怎么都是诚字？”
“诚，我喜欢这个字，真实实在，专一心志，当年外公教导我第一个字就是诚，外公说做一个商人，虽然需要使用一些商业手段但是一定要做到诚信。”郑森说着有些怀念“所以我就想用这个字做孩子的名字，不管男孩女孩都可以用，不过我相信你这次怀的一定是女儿。”郑森说着兴奋的指了指笔记本里的名字，“你挑一挑吧。”
大妞看了看“这个咏诚，颖诚，宜诚，韵诚，音诚，馨诚都很好听。而且适合女孩子。”
郑森听了就乐了“你选这么多，还是没有选出来。”
“都挺好听的啊。”
大妞点点头“有点难选。”看了一会“如果是两个女孩，就叫郑咏诚和郑韵诚吧。咏是歌咏，咏唱，韵是和谐悦耳的声音，两个字都跟声音有关。”
郑森点点头“这个不错。就用这个了。”
郑森说完将笔记本放了起来，大妞愣了一下“我还没看男孩名字呢？”
“哎呀呀，咱们肯定要生闺女的。”
大妞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自信。就是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第8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