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夜忘情
这个小院跟之前那个差不多，也是三间屋，进了屋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进门的客厅烧着煤炉，把屋子烤的热乎乎的。
郑森看屋子里原来敞开的三间屋，都分开了，“这是新隔出来的。”
“是，你爸弄得，屋子大不暖和，原来的炕没动，东屋也弄个暖炕。”
郑森一听爷爷说他爸，就沉默了。
老爷子带着几个人进了东屋，东屋里靠窗一张小炕，上面整齐的放着矮柜，上面放着被褥。屋地有一张八仙桌。北墙跟地下两个大柜子，比之前搬过来的时候好多了。
老爷子从旁边柜子上拿出一把花生瓜子，还有几块鸡蛋糕“你们俩自己吃，会吃花生吧？”
大妞点点头。
几个人坐下，老爷子叹了口气“张玉霜的事你知道了吧。哎，谁也没想到。”老爷子神情黯然一些，张玉霜怎么样他不难过，他难过的是建国和秀丽，竟然都不是他们郑家的孩子。这事让他又气又恨，心里还不是滋味，毕竟也是从小叫他爷爷的孩子。
“你爸回来了，原来的工作也没了，上边考虑他这些年的功绩，调到后勤做事，算是保住了待遇，不过以后也升不了，一直做到退休吧，大院房子也还回去了，上边给他重新安排了房子，不过离单位远，他没要，平常在单位宿舍，周末过来跟我住，现在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今天也是周末，只不过之前黑子跟他说过郑森这几天回来，所以郑谦这个星期就没回来，也是躲着儿子呢。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从小亏欠的儿子。
郑森想到这里松了口气，以后可以跟他爸分开来。不见面正好，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见他。
老爷子接着说“你爸被这接连的打击，也伤透心了，头发都白了，人也不咋说话了。他之前跟我说过，你心里对他有恨，他也知道过去的事情做的不对，也不祈求你原谅，让我帮着他说对不起。”
郑森摇了摇头“做儿子怎么能要求父亲说对不起，只是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老爷子叹了口，也不强求，不过他倒是挺高兴的笑了“虽说这次你爸的事弄得挺闹心，不过他现在一个星期回来两天，能陪陪我，倒是好事，当年他十八岁就离家，一直在外面闯荡，想见也见不到，后来好不容易进城，工作又忙，总是抓不到边，现在每个星期能看到，这就好了。”对他来说儿子在身边就是最好的事，至于那两个没血缘关系的，没了就没了，左右原来俩孩子对他也不亲，他也没必要想念。
郑森看爷爷这个样子心里也放心了。
陪着爷爷吃了一顿饭一家子就回来了，昨个给母亲那边打了电话，约了下个星期见面，倒是不急着去了。
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洗了澡，早早的上床了，昨个在浴室洗了澡后，俩孩子就喜欢上洗澡，泡在浴缸里还可以玩水，乐坏了。
郑森把全家的衣物都拿去洗，就在锅炉房这边有个大水池，还有热水用，洗好了衣物，直接就挂这屋，第二天早上就能被烤干了。
大妞觉着这跟二十一世纪比也不差什么了。
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他们还没有买自行车上班全靠双腿，要不就坐公交，今天孩子第一天上学，郑森也没先去上班，跟大妞一起送孩子去上学。
双胞胎一岁多就上了托儿所，已经习惯了上幼儿园了，对于新幼儿园充满了好奇，尤其看幼儿园院子里还有好多游乐措施，喜欢的不行，直接跟带班老师进去了，他们现在跟着中班，下半年上大班。明年九月份上小学。
看孩子进去了，俩人在门口也分开了，郑森得快点去单位，不然就要迟到了。
大妞到单位的时候还挺早的，昨天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并没有给她安排办公室，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的青年正在扫地，大妞就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了，她一个孕妇还是别争着表现。
现在怀孕刚刚三个月，还没显怀，这次怀孕除了早期的时候有点嗜睡，其它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坐火车忙活安顿家里也是没啥反应，这个孩子好像挺心疼妈妈的。
坐着椅子，看了看报纸，屋子里那位叫小顾的年轻人忍不住抬眼看了她几眼，这位小顾是今年新配来的新人，他师傅之前都跟他说过新人刚到单位一定好好的表现，只是这位昨天刚过来的马淑兰似乎没这个意识，虽然来的挺早可看着一点想表现的意思都没有。
大妞翻着报纸，速度很快真是翻报纸，这边都是跟他们有关的报纸，里面有许多通报，一边翻看，眼睛扫过，大脑就开始整理，速度有点快，大妞自己都觉着惊奇，怎么又有变化了，几乎一瞬间无用的信息就像是被粉碎了消失了，留下的稍微整理分类，让她迅速清楚报纸上写的都是什么。
皱了皱眉头，大妞有时候也回想自己的大脑会变成什么样子，似乎一直在进化，如果一直进化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边琢磨这些变化对她的影响，手上报纸翻的更快了。
“马淑兰你来这么早？”说话的是昨天带她去幼儿园的王霞。
大妞对着王霞笑了笑，把报纸放下，挂在报纸架上“王姐。”
“来，这边是你的位置，昨天就给你准备好了，以后你就在这办公，我在咱们刑侦一队，就是保姆的职位，咱们队里有什么生活上的事情跟我说就行了，这些我都管。”王霞说着指了指一个靠着暖气的办公桌，位置不错，真的很照顾她。
大妞谢了谢，走了过去，没一会王霞走了过来，拿了一只钢笔几只铅笔，还有几个本子走过来“这是给你的办公物品。用完了去我那里领，还有这个表，你填一下，户口办回来了吧，地址就写户口上的地址，你和你对象俩人都有工作吧，现在住哪里呢？咱们市局房子也挺紧张的，单位也有单身宿舍，这个还有位置，要是没有地方，可以先在宿舍凑合一下。”王霞劈了啪啦说了一堆。
“我现在有地方住。”大妞一边填表格，一边说。
王霞一听，就更乐了“那就好了，现在不少人都等着分房呢。”
大妞很快就将表格填好了。
王霞接过一看“你住南鼓锣巷那边呀，是家里的房子啊？”
大妞点点头“我对象家的。”
王霞点点头就不问了。
没一会一队的人就来差不多了，一队负责刑侦，算上大妞才九人，不过他们负责的案件不少，全市范围内的刑事案件都归刑侦三个大队管。
今天人来的挺齐的，队长叫焦远，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头高，皮肤黝黑，一双眉毛黑黝黝的，看着就很正，之前王姐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位队长是从军队里出来的，转业后一步步自己琢磨破案，后来破获几个大案，成了队长。
“说一下这个星期的任务，赵哥你带着大个和小顾还是去查那个盗窃案，一个月犯案五起，还是偷的厂子里的东西，我看不是本地佛爷干的，你们把附近的佛爷翻一翻，没准有什么信息，还有他们几个厂子保卫科的人员没准也知道情况，再搂搂看看是不是他们监守自盗。”
一个个子不高，不过看着很结实的四十多岁的男人点点头“知道了队长，不过我想应该不是监守自盗，他们几个厂子离得也不近。”
“嗯，反正这个案子既然到咱们手里了就抓紧，别再出现盗窃事件了。”队长说完，又看向靠窗的一个三十多岁带着眼睛的男人“吴兴你手上的杀人案抓紧，年都过完，案子还没有进展，受害者家属上个星期都找到局长那里去了。”
吴兴推了推眼镜苦笑着说“队长不是我不想破案，实在是这个受害人得罪人太多了，嫌疑人太多，都调查不过来。”
队长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弄，“知道你困难，今天咱们组的人都去配合你调查嫌疑人，务必赶紧破案。”
焦远说完了突然看到坐在最后边靠窗位置的大妞，“哦，对了今天马淑兰同志来咱们队里报道了，大家欢迎。”他说完话大家都鼓掌。
焦远看了看大妞，突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她，想了一下“马淑兰，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今天你先熟悉一下，那边是咱们队正在办的案子档案，你先了解一下。”
大妞也不觉着被冷落，还觉着不错，“好的队长。”到一个新的地方了解情况是必须的。
等人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三个女人，一个王霞是他们队里负责内勤的，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叫张玲，也是刚来的新人现在也是做内勤，队里大多数文书工作都归她。
等队长们走了，张玲一下子活泼起来，“王姐昨天你去广场了吗？那边昨天晚上有表演，红色娘子军。她们跳的可好了。”
“没去人太多，怪冷的。”王霞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道。
“我去看了，人多也不觉着冷。”
大妞也没管她俩说话，去后边档案柜里将案件卷宗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这里是去年下半年到现在的案件档案，估计以前的都放到档案室了。
从最近的开始看，是上个月的，主要就是队长说的两个案子。
第98章
大妞最先看的是偷窃案，一般偷窃的案子是到不了刑侦科的手里的，这个案子之所以被刑侦科接手是因为金额巨大。
轧钢厂，化工厂，机械厂，大化肥厂和纺织厂，五个厂子一个月内被盗，这些大厂都有自己的保卫部门，一般丢什么东西都是厂内自查，就是发现小偷都是厂内自己处理了，外面根本不会知道。
第一起案子是在轧钢厂，丢失的是钢锭，钢锭这个东西大家都知道是很重的，轧钢厂丢失的是最小的，但是也有零点六五吨，一千三百多斤，这种东西一个人是偷不了的，甚至两三个人都抬不了，更何况，这东西怎么运出去呢？
轧钢厂的钢锭丢了四个，都是零点六五吨的，这东西没用的时候就在那里放着，丢失也不知道几天才发现东西没了的。刚开始工厂保卫科怀疑是厂子内部人做的，但是经过排查发现他们厂子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把东西给弄走，那东西还挺值钱的，他们就报警了。
机械厂丢的就是铜零件，同样的比较重，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分开的，一个人也能搬，不过想要运出去也不容易，厂保卫科也不是吃素的，让你抱着那些东西往外走。机械厂丢东西还是三天后盘点的时候发现不见的。
大化肥厂丢的是化肥，算是损失比较小的，只有纺织厂和化工厂丢失的比较严重他们丢的是钱，纺织厂丢失刚收到的货款，因为银行下班了，就将货款放到保险柜里了，结果保险柜丢了。足足有一万多远。化工厂也是如此，小偷直接把保险柜给弄走了。
因为丢失的东西价值巨大，所以几个厂子都报了案，下边一查发现，五个厂子丢失的东西不一样，有一样相同的就是这些东西重量比较重。正常小偷都不会去偷这些东西。
大妞又仔细翻看了一下各个厂子的笔录，很快她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纺织厂会计那天很早就离开办公室，她是这么说的‘那天单位食堂做了红烧肉，大家下班了赶紧去了食堂，办公室里的人一下班就全走了。’
机械厂的人则是说，‘那天食堂弄来两头猪，大家下班都去看杀猪，清点完工件后，也没往库房里放，第二天还用，大多数时候就放在厂房里，谁想着会有人偷。’
轧钢厂的工人说‘应该是那两天丢的，那些钢锭就摆在那，谁去动他，还是后来清点才知道丢了，我记得之前看着就是那样摆着的，肯定是那两天丢的，错不了，那天食堂吃的猪肉炖粉条子，给我吃多了，就坐在那边上消食的。’
五个厂子工人笔录做的特别多，几乎每个厂子都问了二三十人，但是在这些笔录中，大妞挑出这三个，这三个人的共同点，就是在丢东西的时候差不多都吃的肉或者看杀猪。
这个事情看着好像挺自然的，但实际上却有些问题。
这些大厂子每个月也有定量，现在肉类紧张，之前他们回来那天黑子和媳妇给他们做了锅子，黑子媳妇还跟他们说年前年后猪肉都不好买，猪大骨和五花肉还是找相熟的卖肉师傅给留的，就是这样也是早上四点多钟就去了，晚了就买不到了。
丢东西是在年前，厂子除了给每个工人发福利，还要在食堂弄些肉菜，让工人们沾沾荤腥，那他们的猪肉是那里买的，为什么还需要自己去杀？
大妞脑海中有了一条脉络，这个还需要她去验证。想了想，跟王霞说了一声“王姐我去轧钢厂一趟。”
王霞正跟张玲说着话，听了大妞的话随口应了一声“好，你去吧。”
大妞只带着证件就离开了，没有自行车很不方便，不过她看到门口有好几辆自行车，想了想去收发室，把证件给门口看大门的大爷看了一眼“大爷我是咱们刑侦一科的，我想出去调查点事，咱们这有自行车能用么？”
那大爷抬眼看了看大妞的证件又看了看她，往旁边一瞥，“那边有自行车，你自己登记一下，晚上下班前一定要回来。都是咱们局同事的，借用没事，按时归还。”
大妞笑着应了一声，从旁边的本子上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她眼尖一下子看到一辆二八车的钢印上面编号，直接写下来，然后就出去，车子没锁，直接骑着就走了。
关于京城地图，大妞早就记下来了，各单位和厂子地址也都清楚，只是自己没走一趟，一些改变还没有更新。
骑着自行车直接去了轧钢厂，这个轧钢厂是几个厂子里丢东西重量最大的。要是弄明白它的钢锭怎么丢的，其它的也就好说了。
到了厂子门口，拿了证件直接找到保卫科，他们科长接待了她。
“你们之前不是调查了吗？怎么还要看？”保卫科科长疑惑的问，主要是这年轻女人一点也不像公安。
大妞说道“我这里有些疑点需要核实一下，你能带我去看看案发现场么？”
“这没问题，不过你们可得赶紧把人抓到，我们这月都被说好几次了，这年都没过好。”
“嗯，尽量。”大妞也没说死，反正这科长也是唠叨一下。
往里走了很远，才来到丢失东西的地方，是在一个厂房里，此时厂房里工人正在工作，叮叮咣咣的，很乱。
科长带她来到厂房一边，指着旁边堆着的钢锭说，“就是这里。”
大妞看了看，这个位置在厂房西边，看了看旁边的一个大门“这个门能开么？”
保卫科科长说“能开，那本来就是进出料的门。”说着就走过去，一拉门就开了，大门上的锁就是挂着的。
大妞回头看了一眼，厂房里的人有的注意这边，估计是因为保卫科科长带着她进来觉着奇怪，大部分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这边是粗加工的地方，工人们工作的时候因为声音太大，说话都得大点声说。所以这边就算有动静也很少有人注意。
大妞走出门口，发现这边竟然是个高台，“这里为什么这么高？”
“那里是卸车的地方，这个厂房里的工件都很重，太重的里边有吊车，这边专门卸一些稍微轻些的，那边有轮车，从车上直接能推下来，省力。”
大妞看了一下，果然好几辆八个轱辘的低矮轮车放在那里。
“这个车能装钢锭么？”
保卫科科长点点头“能的，小钢锭俩人就能弄好。”说完就找了两个工人示范。
过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身材很壮实应该是常干力气活的。
这两人走过来，推着一辆轮车，这车很结实，推起来有点重。不过一个人也能推动。
他们两个来到一个钢锭前边，大妞看到钢锭是圆的，只是上面有些凹凸痕增加摩擦，免得钢锭乱滚把人碰到，轮车放在那里钢锭一边，轮车很矮，这时候一个人拿了一个长的撬棍利用另外一个钢锭做支点，一撬钢锭就翻了一下，翻到了轮车上，然后这人走过去，跟另外一人一起就能将钢锭运走了。整个过程很简单，而且也很快。
“这个东西一个人能弄走吗？”大妞问。
“除非力气很大。不然推着还是有些吃力的。”保卫科科长说道。
之后大妞又去食堂问了问，然后就离开了轧钢厂。
之后她把五个工厂都跑了一遍，回到单位已经是下午了，中午她找了国营饭店买了碗面吃。现在的国营饭店虽然吃饭用票，但是东西是真实惠，一大大肉面上面竟然放五片小孩巴掌大的肉每片还都挺厚的，味道也好吃。应该是大骨汤熬的，特别香，大妞把汤都喝了。结果吃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