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新茶
为什么带她来?这种?地方?
姜瑶看着身边走过的学子,他们走路带风,但几乎书不离手?,姜瑶凑近都听他们谈话时?,他们几乎连聊天都在谈论着文章的辩题。
林愫也在看着他们,目光中?,似乎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向往?
姜瑶心中?疑惑,林愫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不会也想?让她去崇湖学宫上课吧?
但崇湖学宫可不是她想?上就能上的,且不论以她的能力是否考得上。她身为公主,理应由太傅单独教导,就算要去学宫学习,也应该去宫中?为皇子公主已经宗亲子弟开设的国子监,而不是去外面的学宫。
她刚想?要问,忽而闻到街边的饭香,肚子先她一步叫了出来?。
咕咕声传来?。
姜瑶:“……”
“阿昭饿了?”
林愫准确地捕捉到这个声音,立刻转过头?来?,笑道:“差点忘了,阿昭还没有吃午饭,时?间?还早,先去吃点东西吧。”
说着,就带着姜瑶走进旁边的一家饭馆。
他们上了二楼,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们两个坐的位置极为宽阔,几乎可以四?五个人?极为宽敞,姜瑶推开窗户,迎面就可以看到外面宽广的崇湖湖面。
微风徐来?,湖面飘着几只巨大的画舫,画舫上飘着彩色的丝帛,随着湖风飘动。
姜瑶抬眼?凝视窗外风景片刻,忽而听见林愫喊自己:“阿昭想?要吃什么?”
“随便吧,”姜瑶搓了搓小手?:“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挑食?”
林愫笑了,姜瑶就是那种?每次问她吃什么都说随意,真?要端上来?,不合她胃口她压根一口都不碰的人?。
这个小祖宗似乎不知道,她在吃的方面可谓挑剔得很。不过林愫知晓她的秉性,给她点的都是她平时?习惯了的食物。
饭馆靠近学宫,有不少?学宫的学生光顾。
他们身穿朝廷发放的素袍,在人?群中?很好辨认,姜瑶旁边的一桌坐着的就是学宫的学生。
他们正就着学宫的下午的讲坛讨论了起来?。
饭菜很快就端上桌,姜瑶默默吃着饭菜,因为离得近,他们讨论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进姜瑶耳朵里。
“下午伍卓先生的讲坛,你们都要去听吗?”
“当然要去,伍先生难得开坛讲学,我怎么能不去!”
“怎么可能不去,那可是伍先生,估计整个学宫都回?去。方才我还听说,有几个学长连午饭都不吃就直接跑去占位置了,你说我们待会还能不能挤到最前面?”
“我觉得我们肯定只能站外围了。”
“幸好我今早就喊我家小厮先进去给我占着位子,待会我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
这是崇湖学宫的教学传统,学宫学生上午修早课,下午就是学院夫子们轮换开坛讲学,与学生辩论。
与上午必修的早课不同,下午的讲坛学生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参与。
姜瑶默默听他们着他们的讨论。
听起来?,今日下午给他们讲学的那位先生,貌似身份不俗。
伍卓,姜瑶下意识琢磨着这个名字……没听说过。
这位先生应该没有入朝做过官,姜瑶上辈子只是光听过“崇湖书院”美名,但实?际上连崇湖书院正门都没有迈进去过,对书院里面的老师更不甚了解。
但是学生们都这么说,想?必这位伍卓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
西市的饭馆做出来?的菜肴皆是色香味俱全,姜瑶边听便吃,很快吃碗里的米饭见了底。
“吃完了。”
她吃了个七分饱,就放下碗筷,抬头?看着林愫,终于续上了方才的问题:“对了,爹爹,你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呀?”
林愫温和地看着她,“你刚刚也听他们说了,因为伍先生今日开坛讲学。”
“啊?”
姜瑶睁着眼?睛,明显有些?懵,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这个叫伍卓的那么厉害吗?”
为什么他开坛讲学,连在宫里的林愫也被吸引了过来??
还没等林愫回?答,隔壁桌几位热心的学生听到她的疑惑,立刻转过头?来?,为她解答道:“小妹妹,伍先生可是我们崇湖书公认的博学多才的先生呀,他当然厉害!”
“这位伍卓先生在永乐时?也是作为学生进入学宫学习,每逢学宫的考核,几乎次次位列榜首!”
说着,更是直接就开始夸了起来?,“天下学问共十斗,伍卓独占五斗。正是我们院长对伍先生的评价!”
听起来?……是挺厉害的。
姜瑶听他们一言一语地说了起来?,忍不住问道:“既然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做官?”
这倒不是姜瑶非要钻牛角尖,她只是真?的好奇,能在这种?顶级学宫里教书的夫子,科举取士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
比起桃李满天下,自古文人?更看重官途,在世人?眼?中?,考不了科举,当不了官,别的事情做得再好也是无用功,建功立业乃人?生大事,传道受业只是顺势而为。
据姜瑶所知,学宫里面的夫子要么在朝中?已有官职,兼任学究一职,要么就是年纪大了在官场已有成就,为爱惜羽毛,明哲保身辞官归隐,任职教师。
如?果这位伍卓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么厉害,应该已经位极人?臣,姜瑶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很快,学生们就解答了姜瑶的问题:“这可就要说到永乐年间?的事了,那时?候你可能还没有出生。”
“永乐四?十八年,西胡来?犯,时?任朔州督军通敌叛国,大开城门引叛军入城,以致危阳失守,朔州十九城丢失于敌手?,千万百姓惨遭凌虐,伍先生当年还未入朝为官,只因与督军有旧,便写奏表为督军一家求情,结果引得肃宗皇帝震怒,直接下旨断了先生仕途,让他此生不能再参与科举,入朝为官。”
……
上一世姜瑶的策论和文才都学得不尽人?意,但唯独跟着谢兰修,几乎将南陈史倒背如?流。
他们说的这段历史姜瑶也是知道的。
永乐是肃宗的年号,肃宗去世前几年,一直因病卧床,太子监国。
正逢政权更迭之际,太子昏聩无能,南陈朝政不稳,让一直觊觎中?原国土的西胡看见了可乘之机,派兵南下攻城。
因兵起于朔州危阳城,故而这场战乱被后?世名为:危阳之难。
当时?危阳前线任职督军的官员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卢泳思。
卢泳思出身上京世族卢氏,父兄叔伯皆有在朝为官,祖上还曾跟肃宗平乱,而他本人?才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一心报国的年纪,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通敌叛国,打?开城门致使危阳城失守。
危阳为边境要塞,危阳失守后?,边境十九城尽数丢失,至今未能夺回?。
后?来?姜瑶翻看史官写下的卷宗,看到这段历史,都觉得古怪极了,卢泳思完全没有通敌的理由,胡人?给他再多的利益,也敌不过他身后?的家族。
他这么做,他的族人?全部都被他连累流放,而他本人?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在胡人?屠城时?惨死于马蹄下。只怕其中?有所隐情。
原来?伍卓是替他求情,断了自己的仕途。
连姜瑶都能轻易看出卢泳思有冤屈,若伍卓身为其好友,为其求情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那次战争太过惨重,帝王迁怒,在所难免。
后?来?人?们提起“危阳之难”,更多感慨的是边城惨遭屠戮的无辜百姓,以及丢失的国土。
大概鲜少?有人?会在意,京中?有位叫伍卓的学生,也会受此牵连而改变一生的命运。
说着,几位学生连连叹道:“真?是可惜,从那以后?,先生哪怕满腹经纶,此生也就只能止步学宫之中?,难以施展于天下。”
……
姜瑶专注着和旁人?讲话,没有注意到,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愫握起茶杯,热茶氤氲的水汽如?薄雾一样笼罩着他的双眸,将他的眼?角蒸腾得有些?泛红。
在云雾遮挡下,一种?说不清的哀伤在他眼?底浮现,但又转瞬即逝。姜瑶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
好像方才的一瞬,只是水汽遮蔽产生的错觉。
姜瑶和学生们说完话,初步了解了伍卓这个人?,便问道:“爹爹,你要带我去听伍卓先生讲学吗?”
林愫答道:“先生高才,天下文人?心向往之,爹爹在故乡时?就已经听闻伍先生才名,所以今天才带阿昭出来?。”
连林愫在故乡都听说过伍卓名号,姜瑶忽然意识到自己上辈子有些?孤陋寡闻。
不过说起来?,姜瑶上辈子所见所闻,好像也就只有前朝后?宫的那些?谋算。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不过,我们不是学生,能进学宫听讲坛吗?”
姜瑶这话属实?是低估了学宫的格局,学宫下午的讲坛与早课不同,早课的确是只面向学宫内的学生,但下午的讲坛是对外开放的。
当年肃宗兴办学府,正有教化万民治意,所以学宫中?开设讲坛,学宫内外,男女老少?皆可参与于其中?。
伍卓夫子才名远扬,一进入学宫,姜瑶就看到各种?身着学宫服的学生或者身着常服的布衣青年在此侯着。
学宫中?设的讲坛规模极大,场地约莫可以容纳五六百人?。
正中?间?还书写着一块四?字匾额“闹中?取静”。
姜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愫要不带侍卫了,学宫本来?就是静心学习之地,平日学子入学宫学习,甚至都不允许小厮贴身随侍奉,如?果他们带上侍卫,简直太过张扬。只怕林愫也不忍心打?搅这份独属于文人?的宁静。
林愫带着姜瑶来?得算迟的了,他们在饭馆里休息片刻,踩点到达,他们一进场讲学刚刚好开始。
这个讲坛是露天的,由四?面院墙围成,拾阶而下,中?间?是宽阔的广场,姜瑶看见这个建筑,觉得其构造似乎正好符合某些?物理上原理,可以起到增音的功效。
里中?占据了好位置的学生盘腿而坐,而外围的人?没有位置,就只能坐在外面台阶上或者站着最外围。
姜瑶的位置就是最外围,连坐的位置都没有,只能站着听,她身高实?在不够,哪怕踮起脚,也只能看见人?家的屁股。
忽然林愫将她抱了起来?,抬高她的视线。
这样一来?,姜瑶就能看见里面的人?了。
坐在最中?间?讲案前的那位先生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大,和林愫差不了多少?。
剑眉星目,从五官上的轮廓来?看,放在旁人?眼?里,他大抵也是个样貌不俗美男子。
为什么说是放在旁人?眼?里呢?
——因为他年纪轻轻就蓄了胡须,姜瑶的审美还停留在她穿越前,她喜好肤白貌美的小郎君,这一脸大胡子总是让姜瑶心里觉得有些?膈应。
他应该就是伍卓了。
伍卓目光凌厉,看起来?整个人?严肃板正,不苟言笑。
见到他,姜瑶就联想?到穿越前在学校遇到的那种?又凶又严厉的老师。
上一篇:失去你,朕只剩天下江山了
下一篇:快穿:变美后,我躺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