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新茶
大概是对这个哥哥太失望了, 李清嘉收回了目光, 迈步走?倒姜拂玉面前。
她跪下?,说道:“陛下?, 臣女要告发兄长李寻安与襄阳王,暗通胡族, 谋杀亲人。”
“前些日子?,臣女偶然间听?见兄长李寻安与襄阳王在家中花园议事, 一时好奇偷听?, 无意中竟发现?他们商量的事竟是与胡人相关,他们二人早就与胡人勾连, 妄图控制我朝朝政,那个酒庄就是在胡人的授意下?建成,胡人为其提供平哀花花粉,为的就是控制对我朝重臣。”
“在崇湖案前,他们已经通过?平哀花控制过?朝廷命官,不?久之前,襄阳王控制城门尉,让其批复部分胡人的通关文书,又为胡人伪造假身份,让胡人能够自由进出。”
李清嘉几乎是咬牙切齿,“臣女不?过?一介女流,听?闻此事时慌乱踧踖,不?慎惊动草木,被兄长发现?,从那以后,就此被他囚禁在家中,若非臣女还有利用价值,他甚至要杀臣女保住秘密。”
“这次太后寿辰,他们也是用平哀花控制我,想要用我的清白陷害郎君,幸好郎君及时识破随机应变划伤臣女的皮肤,并打晕臣女,将?计就计让臣女金蝉脱壳,今天才?能站在这里?将?真相说出。”
林愫懂医术,当时李清嘉被戳伤脖颈,伤口看?起来可?怕,但并不?致命。
她倒地后不?久就被林愫串通的侍卫带走?,请御医诊治。
可?是当时李寻安甚至不?屑于检查一下?地上倒下?的李清嘉是否有呼吸,就开始满门心思投入到诬告林愫。
他对这个妹妹,除了利用,没有丝毫愧疚之情。
既然李寻安不?仁,也别怪她李清嘉不?义,李清嘉清醒过?来后就一丝一毫全?无保留地将?李寻安的预谋告知前来审问的刘孚。
既然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尤其是李寻安,她要他,要李家给自己偿命!
她的话掷地有声,“胡人在上京城南三十里?的小?镇上茶楼设有据点,他们运来的平哀花粉末就放在此处,还请陛下?明察。”
姜拂玉当即站起身来,“昨夜朕已经派刘孚去查了,李小?姐说的东西,一样不?少,查验的平哀花更是有两?车多?李大人,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李寻安双目赤红,昨夜姜拂玉不?是为了救姜瑶手忙脚乱吗?
她是什么时候分神去做这些事的?
这群胡人果真是蛮人,据点被端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能通知到他府上!
李寻安眼里?掠过?一丝狠色,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李寻安还有最?后一步棋,非到迫不?得已之时,他绝对不?会走?到这步。
他默默地按住袖子?下?的短刀,他是李家家主,吏部尚书,宫门尉根本就不?敢搜他的身,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将?兵器带上大殿。
他陡然出手,冲向姜瑶——
事到如今形势所逼,他只能这样做了。
挟持女帝唯一的女儿?,逃出城,调动中央军,展开巷战,然后立刻传讯荆州,调出荆州的兵力……
狐妖惑主,女帝昏庸无能,他的女儿?也是姜家血脉,他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让荆州军攻入京畿,扶持另一位明君上位……
若是他女儿?登基,即便十三州有怨言,也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小?心!”周遭的朝臣看?到他藏起的寒光,尖声道。
姜瑶迟钝地回神,想要躲闪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李寻安陡然瞪大眼睛。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胸口,一柄短刀穿心而过?。
他还没有接近姜瑶,忽然上前的林愫就轻而易举地卸下?他手中的刀刃,反手刺进他的心脏。
动作快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座上的女帝淡然抬头,表情都没变过?,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林愫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吏部尚书李寻安,通敌谋反,庭上作乱,妄图刺杀陛下?,现?已伏诛。”
话罢,林愫拔出了手中刀,一脚踹开了李寻安,他倒在地上,一剑穿心,他活不?了了。
眼睛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李清嘉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自作孽,不?可?活。
毕竟离得太近,林愫虽有心控制,但鲜血还是不?可?避免溅了一滴在姜瑶脸上。
有点脏了。
林愫伸手擦去,温声道:“别怕。”
姜瑶眨了眨眼睛,心中的震惊多过?后怕。
李寻安就真的这样死了?
这……似乎也太简单了吧?
姜瑶微微皱眉,后知后觉发现?,林愫这个踹人的脚法,似乎有点眼熟。
此时,刘孚带兵上殿,“陛下?,幽、并二州骑兵已至城外,长水军与虎贲军知晓不?敌,现?已投降,臣带人长驱直入,包围襄阳王府和李府。”
幽州与并州距上京千里?之遥,而这二州的铁骑居然出现?在上京城中。
朝臣们这会可?是明白了,女帝早早地开始布下?了这盘棋。
襄阳王、李寻安,早就在女帝的股掌之间。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崇湖案,太后寿辰,可?能都是女帝有心为之。
姜拂玉站起身来,给今日的朝会收了个尾,“襄阳王府的人通通捉拿,押入天牢等候指示,而李家……没有朕的命令,不?允任何人出入。”
“散朝。”
乾坤已定,朝臣们在震惊中离去。
姜潮看?着?姜拂玉,眼神已经有些空洞,身侧的人拉了一下?他,他险些摔倒。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
他被人带走?前,不?死心地看?着?姜拂玉,苍白地开口:“姐姐……”
姜拂玉被这个声音喊得一愣。
姜拂玉回头看?着?他,目光复杂。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这个异父异母的弟弟时,他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花园里?荡秋千,身影瘦弱可?怜。
那时候姜潮才?十岁,刚离开了父母,从千里?之外的封地被送到了皇宫之中。
她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上前和他打招呼,说些宽慰他的话。
后来每逢遇见他,总会让人去御膳房拿点心给他吃,主动和他说说话。
她向来知晓姜潮性情阴冷孤僻,她的这些举动虽然不?能解决思乡之苦,只求能够给他带来少许的慰藉。
宫阙之内的龌蹉事数不?胜数。
后来姜拂玉某次路过?姜潮的寝宫时,竟然在门口看?到了她那个没用的皇兄的侍从。
她心中陡然一惊,毫不?犹豫地闯入寝宫之内,竟然发现?她的皇兄压着?那个瘦弱的孩子?,生?硬地扒开他的衣裳,行不?轨之事。
年少的姜拂玉一腔热血,气不?过?来,甚至没有去想得罪皇兄的后果,就拿起一边的花瓶,用力砸在皇兄头上,将?姜潮从他身下?拖了出来,盖上外衣。
事后,姜拂玉更是拽着?皇兄的衣领警告,如果他还有下?次,就拉着?他去父皇和朝臣。
因为这件事,姜拂玉还被皇后罚跪了两?个时辰。
她救姜潮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出于正义,关心他,则是因为恻隐之心。
却没有想到,久而久之,姜潮竟然对她起了私心。
她登基之时,曾遭遇刺杀,是姜潮不?顾一切拦在她身前,替她挡下?最?致命的三箭。否则,就她刚刚生?产完的虚弱身子?,根本就无法扛过?来。
为了弥补,姜拂玉后来增加了给他的俸银和赏赐,给了他亲王的殊荣。
她知晓姜潮的感?情,但她也明确地拒绝。
姐弟间如何能生?出男女之情,那简直就是乱/伦。
她原本以为,守好分寸,他们还是能够一辈子?做姐弟。
只是……
姜拂玉冷声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
姜瑶昏昏欲睡地趴在林愫的膝盖上,她朝会上情绪过?于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崩裂,血水都染红了纱布。
退下?来精神松懈,她疼得就差没哭出来。
林愫手中握着?湿布,沿着?她伤口的边沿,轻轻地擦去她的血迹,然后撒上止疼和凝血的药粉,一圈一圈地绕,给她重新包扎好。
最?后顺手打上个蝴蝶结。
姜瑶委屈地抠着?林愫衣服上的绣边,“这个伤口会不?会留疤呀?”
林愫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碎发,温柔地说道:“不?会的,等凝血以后,御医会给阿昭开祛除疤痕的‘玉颜膏’,阿昭只要听?话,每天按时涂抹,皮肤一样会恢复如初的。”
姜瑶哀怨地道:“绝对不?能留疤,留疤了,我就不?好看?了。”
“放心吧,阿昭无论如何都好看?,一个伤疤,还不?至于损伤阿昭的容貌。”
姜瑶自顾自地说:“有疤就没有爹爹好看?了。”
林愫:“……”
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爱攀比,还偏偏喜欢和他比。
他半是开玩笑半是安慰地道:“放心吧,阿昭的脸如果花了,那爹爹也在额头上划一道,到时候还是阿昭好看?,爹爹比不?过?阿昭的。”
“不?行!”姜瑶支起小?脑袋,一听?他要划花自己,当即就急得不?行,正当林愫感?动地以为这小?丫头在心疼自己时,这逆子?发话了:“我要比也只和长得最?好看?的人比,你要是划花了脸,长得不?好看?了,我比赢了也没意思,我才?不?要和你比了。”
林愫:“……”
不?生?气不?生?气,往好处想,自己还是她心目中长得最?好看?的人不?是吗?
他叹了口气,“那就别动了,你现?在动得越厉害,越容易触及伤口,反复撕裂,恢复得更慢。”
姜瑶乖乖听?话,不?再动了,乖乖地靠在竹席上,朝会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现?在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之所以还醒着?,不?过?只是依靠着?和林愫打嘴炮,给自己提神。
她现?在还不?愿意闭上眼睛安睡,就是想要听?案子?最?终的处理结果。
父女两?人正坐在景仪宫一处檀木屏风后,自从下?朝后,林愫就抱着?她来到了这里?。
屏风前,姜拂玉在接见几位朝臣,商议着?对李寻安和姜潮及其党羽的发落。
“陛下?,还有一件事,”刘孚说道,“荆州那边是否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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