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红楼
难道他们内讧了,狗咬狗?
那可真是汉室之幸,天下之幸!
张祯:“义父而已,又非亲父。况且,董卓罪大恶极,吕布早已看不下去了,才会大义灭亲。”
张泽刚想说吕布也是个豺狼,不知道什么叫大义,就听妻子杨氏颤声道,“神悦,个中内情,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自老夫人姜氏起,所有人都看向张祯。
她也不怯场,一一回望过去,道,“因为,这是我与吕布一起谋划的。”
屋里传来几声明显的抽气声。
张祯也不再多说,给他们震惊的时间。
正在此时,管家匆匆跑来,慌慌张张地道,“有位姓张的将军,想见浮云道长。”
这将军身上的血腥味,离着老远他就闻到了。
也不知杀了多少人。
张祯喜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张辽来到。
除了张祯之外,女眷全部避到内室。
张辽团团抱拳,笑道,“三位兄长,诸位郎君,往日不知是家门,多有得罪。”
张泽讷讷道,“将军多礼。”
他认识这是吕布麾下大将张辽,但往日遇见,张辽何曾认识他?
张淙和张泊也连忙带着子侄们站起来还礼。
寒暄几句,张辽看向张祯,眼中有着温厚的笑意,“浮云道长,董卓已除,吕侯请你议事。”
张祯迫不及待地道,“走!”
若再无人来接她,她就得自己过去了。
后续的事情,她必须参与。
这不是一锤子的买卖,只是个开头。
吕布休想甩开她!
张淙急道,“神悦,我陪你去!”
女儿就算穿上道袍,也只是个小女郎,跟着张辽去见吕布,就像羊入虎口,他怎能放心?
张祯十分感动,然后拒绝。
“不用,阿爹,你和大伯三叔照管好家中,我去去就来。”
她不会忘记,这是父权、夫权的时代。
阿爹若是去了,吕布高顺等人眼里还能有她?
哪怕相信她有才干,也不会将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她想做什么会变得很难。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她张祯,代表的是她自己。
也没有别的人能代表她,父亲不行,兄长也不行。
看着女儿离开,张淙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只听张泽叹道,“二弟,你生的好女儿!”
这明显是讽刺,张淙扭头瞪兄长,却见他一脸的艳羡。
张泽笑容越来越灿烂。
“她与吕布谋划,除了董贼!哈哈!有女如此,光宗耀祖,门楣生辉!哈哈哈!家谱之上,我要书其功绩!”
又喃喃道,“这样的女中豪杰,为何不是我女儿?不不不,神悦是我嫡亲的侄女儿,和亲生女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我张氏女!哈哈!董卓老贼,你终于死了!”
说到后来喜极而泣,手舞足蹈奔出上房,连叫管家温酒。
死于董贼手下的冤魂,今日可以瞑目了!
他当以酒祭之。
“......大哥莫不是欢喜过头,癫了?”
张淙担忧地道。
张泊:“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有多憎恨董贼。”
张淙叹道,“谁不恨呢!”
董卓真是聚天下之大恨于一身。
皇帝恨他,关东联军恨他,名门望族恨他,普通百姓也恨他。
张泊撞撞他的肩膀,讨好地道,“二哥,神悦侄女儿,呵呵,你和二嫂,那什么,受孕之时,是不是算着吉时?”
他也想要个这样的女儿。
不知道二哥有什么诀窍。
张淙:“......又癫了一个。”
不想理这两个癫狂的兄弟,自去内室安抚女眷。
第21章 将军,带我入宫
出了家门,张祯才看到有一群军士守卫着张府,心下感激,忙道,“文远将军,多谢!”
张辽笑道,“不必谢我,将军安排的。”
张祯:“两位将军都是大好人!”
张辽又笑。
浮云小道长,说话一直这么有意思。
他可不敢说自己是好人,将军大约也不敢。
“道长请上轿!”
门口那顶青罗小轿,就是为她准备的。
张祯掀开帘子上去,提醒自己一定要学骑马。
这是保命的技能。
轿夫跑得很快,轿子摇摇晃晃,张祯强行压制着眩晕恶心感,掀帘往外看。
街上行人比往日少,店铺大多关着门,还有人趁乱抢劫。
但也有一队队军士披坚执锐,维持秩序。
总体来说虽然混乱,也还在可控范围内。
街边还有新鲜的血迹,倒伏的尸首,不知是董卓余党还是匪人恶徒。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运气不好的行人。
走了一会儿,张祯发现这不是去都亭侯府的路,便问一旁骑着高头大马的张辽,“我们去哪儿?”
张辽一声大笑,“小的们,把浮云道长抬去卖个好价!”
两名轿夫应道,“好嘞!”
张祯:“......没想到,文远将军还会说笑话。”
张辽低头看她,“你不怕?”
张祯无语,“我为何要怕?”
想吓她取乐,这是什么恶趣味?
张辽感觉她看自己的目光像看个傻瓜,无趣地道:“未央宫。”
心里也是奇怪,普通小女郎看到他们就退避三舍,张神悦却毫无惧意,仿佛他们纯良无害,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
这就离了个大谱。
两刻钟后,轿子停下。
作为西汉的大朝正宫,未央宫原本恢弘大气,美轮美奂,却在王莽之乱中被赤眉军烧毁。
之后汉光武帝刘秀多次修缮,却也回不到原本的模样,逐渐荒废。
刘协被董卓强迫迁都长安时,未央宫已破败不堪,只能暂时居住在高庙、京兆府舍中,修了几个月,才勉强修出能住人的宫室。
但虽然如此,雄伟的轮廓犹在。
张祯下轿,先是感受到残存的汉室威仪,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吕布。
他周围还有好些甲士,但任何人首先注意到的只会是他。
往日在家,他多着素袍,此时身着玄色盔甲,身形显得更为高大,眉眼也更为凌厉。
凶名在外的方天画戟随意放在身旁,其上还有未擦净的暗红。
铁血冷硬之气扑面而来,压得张辽都脚步顿了顿。
在他眼中,这时的吕布如同刚完成狩猎的野兽,獠牙上还沾着血,全身也还处于警戒状态,看似平静,实际上随时可以暴起伤人。
张祯却小跑过去,叫道,“将军啊......”
来的路上,她已经准备好了一通歌颂赞美之词。
吕布举手止住,“停!”
张祯停住脚步,不敢再说话。
其实她也有点怕。
吕布现在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杀气凛然,感觉像是会顺手再杀几个人,或者几十几百个。
杀红了眼,就有可能不分敌我,她不想当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