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红楼
说完事情经过,陆逊已是泣不成声。
马超对张祯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陆绩那小儿几近疯癫。陆康的尸首,我已令人装了棺,就停在后院,你可以去看。”
停顿一下,又道,“但我建议你不要看。”
免得做噩梦。
张祯沉默了会儿,对伏在地上痛哭的陆逊说道,“虽然你与陆绩也姓陆,但我恕你们无罪。”
早知世家无情,却没想到,竟会这么丧心病狂。
软禁陆康,甚至杀害陆康,都属基操,可将两个少年郎困在已死的亲人身边一个多月,这是在挑战人性的底线,骇人听闻。
陆绩,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二十四孝里都有名。
但张祯在后世会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孝顺,也不是因为他陆康之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古代少见的科学家,学识渊博,善于星历算术,反对盖天之说,认同更为科学的浑天之义。
希望他能恢复正常。
陆逊猛然抬头,满脸泪痕地道,“多谢王上!我想随军杀去吴郡,望王上成全!”
那些是他的同族么?
不,是仇人!
怕张祯不同意,急急忙忙补充道,“好叫王上得知,我也曾读兵书,习武艺!”
他想多了,张祯怎么可能不同意?
就算陆逊没有这个想法,她也会让他有。
缓缓颔首,“如你所愿!”
历史上,吕蒙白衣渡江,陆逊麻痹关羽,两人是一伙的。
这一回看他们谁更厉害。
然而转念一想,这一世的吕蒙和陆逊,都是无名之辈,打起来也是菜鸡互啄。
让陆逊同行,主要是让他现身说法,揭露世家的丑恶嘴脸。
第448章 本王忠君爱民,碧血丹心,何来报应?
第二日,张祯为陆康发丧。
他素有人望,众多百姓自发送葬。
并且也都很疑惑,陆太守怎么忽然去世了?
张祯专门派了一队军士,跟百姓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家听完,无不唾骂陆托一党。
攻下庐江城那一天,马超便出了安民告示,言明只是讨伐乱臣逆贼,不伤百姓,因此庐江并未陷入混乱。
在战火后迅速恢复了日常。
否则,也不敢出门送陆康。
身为陆康的儿子,陆绩自然也到场,披麻戴孝,摔盆打幡。
小少年苍白着一张脸,神情萎顿,煞是可怜。
丧事办完,张祯跟他说,“待此间事了,与我一道回长安,如何?”
历史上,陆康死后陆逊帮陆绩支应门庭。
可这一世,东吴政权不存在,陆逊无法在东吴政权谋得高位,陆氏家族也将覆灭,陆绩难以受到良好的教育。
这样的高智商人才,不该被埋没。
她有钱有权,养得起。
陆逊诧异于她对陆绩如此友善,但这是天大的好事,立时拉着陆绩道谢,“多谢宸王千岁垂怜,我与小叔感激不尽!”
有宸王照应,小叔想来会有好前程,从祖父九泉之下也当瞑目。
陆绩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过了数息,也微微点头。
然后艰难地道,“杀,何时,杀......”
他的症状之一,便是语言功能出现障碍。
前几日已经不会说话了,只会哭,陆康下葬后才好一些。
此时虽然话语含糊,张祯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时候杀被抓获的那些庐江世族。
轻声道,“莫急,后日便杀。”
非要等到后日,是想走个过场,让他们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证明不了,就是谋反。
自从打下庐江城,马超便迅速展开抓捕。
牢里关了一大票人。
这会儿,他已奉高顺之命,率三万精锐攻往丹阳郡。
丹阳郡位于庐江郡与吴郡之间,若想从庐江到吴郡,最快的路线必须经过丹阳。
马超乃先锋,攻克丹阳、扫清阻碍是他职责所在。
张祯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如果遇上吕蒙或孙权,千万不要杀,她要亲自动手。
马超郑重应下。
他抓庐江世族的方式简单粗暴,且有效,先到一世家,问他们怀疑谁参与谋害大将军,若是不说,定是同谋。
若是说了,便按他们的供词抓人。
当然了,这一家也逃不脱。
你若没参与,怎么会知道呢?
如此一来,相互攀扯之下,几乎所有庐江世族都被抓了进去,没被抓的,只有离群索居的几个隐士家族。
被抓的世族本来很恐慌,见人越来越多,反而不怎么怕了。
“她不敢的!”
“对,她肯定不敢!”
“杀了咱们,她怎么跟朝廷、跟天下交待?这般残暴,定会失了人心!”
“天下世族都将与她为敌!”
“她如果想继续当摄政王,便不能行此大恶!”
“还有,秦始皇杀了几个方士,烧了几本书,留下焚书坑儒的恶名!她要是敢杀这么多世族,必然遗臭万年!”
“她只是在吓唬我们!”
“此女颇为爱财,估计是想从咱们身上刮层油水,哼,给她便是!”
“没错,就当遭了劫掠,破财免灾!”
你安慰我,我安慰你,都觉得正是这么个道理,竟泰然自若了。
还有心情打点狱卒,让其送好酒好菜。
完全没想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也证明不了。
念叨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等着舍财保命。
真正清白的少数几家,却是焦头烂额,上蹿下跳。
没做过的事儿,他们是半点责任都不想当,各种申冤,多方游走。
为取信于张祯,把自己这两个月的行程交待得清清楚楚,连召小妾侍寝都没漏下。
实在记不得的没办法。
他们的努力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两日后,被放出去了一批,约占总数的十之一二。
这几家出得牢狱,欣喜若狂,连呼宸王英明,甚至称她为青天大老爷。
还留在狱中那一些,又有点慌了。
但始终不愿相信张祯真敢杀这么多世族,慌虽慌,却没乱。
须知,世族不同于庶民。
庶民如草芥,杀上几千几万都无关紧要。
世族、名士只要死一个,便能震动一方。
别看此时她占据大义,得到天下士民的拥戴和同情,若是真的举起屠刀,立时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大义也不复存在。
所以,她只要还有些许理智,就不能那么做!
怀抱着这样的认知,众人安稳入睡。
谁知次日一大早,就被提到庐江城外,身后尽是扛着环首刀的刽子手。
不远处,百姓比肩接踵,探头围观。
寒风凛冽,众人却吓出一身凉汗。
这阵仗,莫非她真敢?
怎么可能?!
一名高胖老者看向高台上的张祯,颤声叫道,“宸王千岁,你要做什么?”
张祯漠然道,“还不明显么?”
高胖老者惊慌地道,“你不能,你不能!”
张祯:“本王奉旨讨逆,有何不能!”
又有一人叫道,“你分明是挟私报复,公报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