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如昼
她还在思考着,对方却忽然转过头,眉峰轻轻扬起:“你在看什么?”
他想装看不见都不行,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冒犯,乐清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
说来惭愧,她还真没有给人送礼物的经历,心里还是挺忐忑的。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深夜了,谷萌这边已经是故意伤害以及破坏她人财物逃不掉,被暂时拘留,乐清跟江随之又回到了原来的酒店。
“不直接回家吗?”她问。
江随之下车的动作顿了下,回头时发现这人一点异色都没有,显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不过也是,算半个一家人吧。
“我去换身衣服。”他说,“你去早上停车的位置等我。”
乐清一脸懵,但还是听他的去之前的那辆车上了。
没几分钟,穿着早上那一身的江随之才几步走来,乐清这才明白他又要回到原来的状态了。
这么一想,江随之的确挺不容易的。
作为一个父亲已经很合格了。
回去的路上是江随之开车。
他没有喝酒,但乐清今天大起大落,情绪起伏比刚穿过来的那天还要大,现在忽然陷入只有两个人安静的空间里,酒意才一点点爬上来。
晕倒是不晕,就是思想和身体有点分离,她也不想动脑子。
精神紧绷了那么多天,她现在想给自己一口喘气的时间,不去想了。
所以她虚虚看着前方的路,呆愣愣的。
“还记得我早上说的事吗?”江随之忽然问,“忌日的事。”
迟钝的脑子转了几秒乐清才想起来,说是要带孩子去见他大哥。
“记得。”她点头。
“家里人会在当天早上过去,所以你们那一整天都不能过去。”江随之下午的时候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你看提前一天过去可以吗?”
乐清一个外人哪能说什么:“看你安排。”
车里安静几秒,江随之忽的问:“这几年你去看过他吗?”
按照江和昌所说,乐清拿了钱出国后就消失了,谁也找不到,忌日那一整天江言的墓地都是严防死守,更是只蚊子都飞不过去,也从来没见过她。
所以大家都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没有去过。
但按照现在调查的来看,她三年前就已经回国了,还一声不吭生活在本市,那江氏这么大的变动她不可能不知道。
乐清倒是想回答,但是她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去过啊。
再者就算要看也是去看江随之,看他哥哥做什么?
所以她摇头:“没有。”
“为什么?”
乐清半阖着眼睛反问:“你们希望我去看他吗?”
希望。
江家每一个人都希望。
有些人巴不得她赶紧去好让了抓到把柄,至于江随之,他只是想让江言再看一眼自己过去爱过的人。
但听乐清的意思,她应该清楚如果自己去了会发生什么,所以选择不出现。
也是,她的确很聪明。
“我会尽快解决。”他沉声说。
“?”
解决什么?
乐清睁了一下眼,不到三秒又认命的合上,实在是太重了,她平时就不怎么喝酒,难得喝一次还给自己喝嗨了。
摸索着想摸出自己准备的解酒药吃一粒,可拿出来才发现没有水。
“你这是什么药?”
“解酒的。”没有水乐清也没有矫情,直接将药塞进嘴里,纯干咽。
注意到她的动作,江随之眉心紧蹙,单手打开中央扶手箱拿出一瓶没有打开过的纯净水递过去。
明明带着孩子时她随身都是水杯,怎么今天孩子不在自己就不会准备这些,也不开口问。
“一般车里都会备水。”他说,“下次需要可以跟我说。”
乐清用水冲下了喉咙中的异物感,闻言笑了下:“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她声音轻到江随之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乐清盖上水,靠在椅子上,“这样已经很好了。”
人一旦得到什么以后,就会变得更加贪心。
而贪心之后就会有得不到的失望,为了不让自己失望,她选择知足常乐。
能有朋友,能得到朋友的礼物,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有些话第一遍没听清,再去回忆时就会变得很清晰,江随之将她的话前后结合起来,得到了答案。
她难得交到朋友,所以不想麻烦别人。
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天才那么在意那条断掉的手链么?
他转头看了微微偏着头靠着的女人,又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洗手间里那种很无助孤单的影子。
“朋友是可以提要求的。”他说。
乐清将自己的头转向他,笑问:“谁说的?”
“我说的。”
闻言乐清眼里笑意更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当时江哥非要让她挑衣服时也是这么说的,但乐清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好笑的是她在知道江随之马甲的那天还怀疑过江随之会不会就是江哥,可在看到江哥的头像和名字后又觉得不像,气质和行为都不像。
她没有办法将江随之跟在朋友圈发跳楼大减价的江哥结合在一起,而且两人微信号都不同,这才打消了疑虑。
乐清说:“也姓江。”
江随之几可不察地垂了下眸。
那就是江言了。
居然有人说自己跟他像。
他笑笑,几秒后却将一直戴着的眼镜取了下来。
“以后我会注意。”江随之沉声说,“你们想见的时候随时都能见。”
吃了药困意就一阵一阵袭来,乐清意识混沌地问:“谁?”
“我哥。”
乐清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要让自己去见他的哥哥,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又不能不回人家的话,只好揉了下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找到一点理智回答:“还是不见了吧。”
余光看到她的动作,江随之看过去,正好看到她眼尾的闪烁。
他愣了下。
哭了?
因为太在意,所以不敢见么?
江总有些话堵在嗓子口,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只好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提江言。
又觉得自己挺操蛋的,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提这些。
弄得谁也不高兴。
他沉默下来,而乐清正好需要这样的环境,一时没抵住又睡了过去。
车停下后江随之才发现隔壁的人睡着了。
这人睡觉都皱着眉,像是睡得很不安稳,车里有空调,可她依旧双手抱在胸前,是十足的防御状态。
心理有疾病的江总还是研究了一些相关心理问题的。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等她在车里睡一会儿会更晚才回家,江随之便喊了声:“乐清。”
可能是吃了药喝了酒,乐清睡得很熟。
江言只好提高音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乐清。”
话音才落对方就猛然抖了一下,双眼也骤然睁开,眉心从头到尾都没松开过。
上一次见她睡醒时是在片场,她睡眼朦胧还透着茫然,可这时她眼里却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
江随之轻声道:“是我。”
这时的乐清已经从梦魇中回过神来了,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她按了一下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提醒自己这里已经是一个新的世界了。
她拿起水再次喝了一口:“不好意思,睡过去了。”
江随之嗯了声:“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电梯,一个困倦一个有心事,谁都没说话。
直到走出电梯,见她要走向自己家时江随之才忽然开口:“抱歉。”
“什么?”
江随之将她忘记拿的行李箱放在她手边,抬眸道:“我以后不提他了。”
谁?
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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