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如昼
他好奇地将文件翻了下去,发现上面都是零零碎碎跟江言有过交集的人,而且都是女的,还有些文件上写不清楚的关系链都明明白白。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随之说:“查出江言以前的交往对象。”
“!!!”
“啊???”
“很难吗?”江随之问。
“抽丝剥茧的话应该有头绪,可是查这个做什么?”
“不用管,查出来就好,有需要告诉我,查出来之前不要高调。”
以林生西在豪门世家混过来的这么多年经验来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大八卦,不得不说这个任务着实安排在了他的心巴上。
要是工作内容是这个,他可不困了啊!
“哥你放心。”他眉飞色舞地将文件抱住,之前垂头丧气想要回家的想法一点都没有了,“保证完成任务!”
“无非必要的时候,待在我身边。”江随之这才重新垂眸继续动作,“你父亲那边能有交代。”
“那我需要按时打卡上班吗?”
“随你。”
“!!!”
江随之翻阅文件的动作不停:“但我希望能在最快的时间得到结果。”
此时此刻江随之在林生西心中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原本在他的认知里段段时间能把江氏上下打理地服服帖帖的人会是洪水猛兽,比过去的江言还要严谨古板。
却没想到江随之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难怪这么能拿捏人,反正他是被拿捏到了。
“随哥放心,我的人脉那可不是吹的!”
江随之嗯了声:“其他时间不要来打扰我。”
林生西立刻拉了张椅子就往外走:“那我去外面打电话。”
等人走后,江随之手上的动作才停了下来,他取下眼镜轻轻摩挲着边缘,想起几年前的事。
外人都认为是江言死了江家才想方设法把他找回来,其实不然。
早在那之前,江言就先于其他人找到了他,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个难以企及的哥哥。
只是那个时候他有着所谓的骨气,发誓不要江言的一分钱,也拒绝回到江家。
江言也不气,那个人像是永远不会生气,早先每次被拒之门外就乐悠悠自己开车走了,像是没有脸皮一样总守在他的学校门口或者兼职的店外。
再后来实在烦了,就放任江言进了家门,而那人也丝毫不嫌弃地挤在那张狭窄的沙发上,只说最近的一些生活,偶而喝了些酒还会吐槽那些虚伪的社交。
可那会儿的自己并不懂顶尖豪门的苦楚,只会嘲讽:“你可以不要。”
江言也只笑着说他年纪还小,以后就懂了。
江随之从来没见过那样冲突矛盾的一个人,明明身居高位,每次下班休假却也可以脱下昂贵的西装,抢了他的破T恤穿跟他坐在路边摊撸串,去江边骑自行车。
有时候在外面兼职跟人起了冲突打架,江言过来也从来不问青红皂白,撸起袖子跟他一起打,再双双进局子,还说自己帮亲不帮理。
那时候他看着那人一向整洁精致的脸被划破弄脏,也问过江言:“你们江家没有认过我,以后也不会想认,你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做,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我们可以永远不联系。”
两人坐在江边喝酒,江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在你看来什么是江家?”
“是数不清的房产证上的姓氏,还是一起住在偌大庄园别墅的那些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江随之回答不上来,这些他做梦都梦不到的。
江言就用冰啤酒瓶触碰了一下他手背上的青筋:“在我看来是这个,流着一样的血。”
“如果我来找你的第一天发现你跟那个家里的人一样,那我或许会给你一笔你这辈子用不完的钱,不会来找你第二次。”
“江随之,我从来不缺家人。”江言说。
“那你缺什么?”
“缺你啊。”江言玩笑着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哥哥,而不是江言,虽然你还没承认。”
江随之从来没体会过有亲人是什么样的体验,可就在那一晚,他试着喊了这个人一声哥。
那之后的江言很久都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用啤酒瓶跟他碰杯。
后来喝醉的江言笑着将打架是被弄碎的眼镜戴在自己弟弟的鼻梁上。
“这样好。”江言说,“看起来没那么凶了。”
又说:“江随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踏进那个家门,那样你就还是你。”
一向不允许任何人碰到自己的江随之忍着生理不适的颤抖,戴着那副残破的眼镜从碎裂痕迹中看这个哥哥,才像是看到了真正的他。
最后两人直接靠在江边睡了一整晚,双双感冒。
“挺好的。”第二天起来要去上班的江言拎着自己的西装,浑身酒气,“你不回去也挺好的,至少以后我还能有个地方做自己。”
后来两人还是维持着之前那样的关系,江言偶而过来,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哥哥,同时也教会了他很多过去没有学过的东西,买了一堆乱七八糟丑得不能再丑的T恤一起塞在他的衣柜里说是一起穿,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大老板怎么审美会那么奇特。
而他也学会了在江言下班晚的时候给他留下一盏灯,甚至给他多买了一张折叠床放在狭小的客厅里。
两人常常在客厅里聊个通宵,他听说了很多江言过去的故事,以及他说的那个女人。
他说他恋爱了,可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家里的复杂关系,还不能让那个女人被江家知道,他要变得再强大一点。
那是江随之见到江言眼中真正的温柔,每次提到那个人都是笑着的。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他说,“应该不远了。”
只不过江言没有等到那天,因为那个女人走了。
那段时间的江言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眼底全是颓然,每次来家里时都将自己喝得很醉。
他说:“江随之,我不想做江言了。”
“我找不到她。”
“你救救我。”
可江随之对江家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救他,只能说:“我帮你找她。”
但江随之不是江言,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那么多人脉和钱。
江言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又要去找人又要不动声色揽回集团所有的大权,连笑脸都没过去那么温柔了,却从来没提过一句让江随之回去的话。
突然有一天江言打来电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激动:“我找到你嫂子她们了!”
“她们?”
“她怀孕了!你要当小叔了!”江言雀跃地说,“我要把她们接到我身边来。”
“江家呢?”
江言沉默了几秒,说:“我们才是江家。”
这个我们是谁和谁,江随之没问。
江言说接那个女人回来就来找他,要让他见第一面,让还没出生的孩子认认小叔。
可江随之从来没做过长辈,压根没想过孩子还没出生,他在狭小的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憨兮兮地去买了好多小孩的玩具和衣服,又买了很多菜做好,准备迎接这个新家庭另外的成员。
他一直等到了天黑江言都没有任何音讯,电话也打不通。
那桌菜凉了又热,最后倒掉江言都没回来。
直到第三天,一堆人围在了小屋子的门口,中间那个中年男人一身黑衣,周身透着高高在上的浮华气。
江随之知道这个人是谁,他血缘上的父亲。
“江言死了。”这是他父亲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江言死在了去接他新家人的路上,他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打算给爱的人和弟弟一个新的家,最终却没能走进那个家门。
“你跟他相处过不少时间,至少也耳濡目染。”那个父亲说,“我查过你过去的那些事,也上了大学,虽然经历差了点,但问题不大,江家不能没有儿子。”
那一刻江随之知道这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江言曾经说过不希望他踏入那个家门一步,可他最终还是食言了。
那是江言一手留下来的基业,是江言留给他的——新的江家。
所以他不能让其他人拿走。
不仅如此,他还要替江言找到从未见过的,嫂子和未出生的侄子,这是他承诺过的。
后来的江随之才知道江言一个人都经历过什么,他花了好多日日夜夜才能将集团事务勉强上手,戴上了眼镜才能像江言说的那样,变得像一个大人,直到如今才能承诺一句,可以将素未蒙面的家人接回来。
算下时间,那孩子现在也该三岁了。
情绪少见波动大,江随之的每一寸骨头再一次变得有些难耐的发麻发痒,他指尖抓在桌面,指节泛白,没有戴上眼镜的双眸变得极为深邃和具有侵略性,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恰好这时打完电话的林生西走进来:“随哥……”
话说了一半就被厉声打断:“出去。”
林生西被这人发狠发红的眼睛吓了一跳,忙往后退出去:“好好好。”
又觉得不太对劲,回头问:“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江随之紧捏拳头,“离我远点。”
“哦。”
人出去后,江随之才从抽屉里拿出药塞进嘴里,几分钟后重新戴上眼镜让人进来,好像方才那个隐约失控的人不是他。
林生西再次推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发现江随之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同时却又隐隐心惊。
难道是这人的洁癖又发作了,现在严重到有人进办公室都不行吗?
这些霸总怎么老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毛病?
林生西顿时觉得还是自己比较亲民。
而且这么短时间就控制好了,这自制能力简直恐怖如斯。
“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一下。”他生怕一会儿这人再犯病,语速也快了很多,“好多人都跟言哥没关系,圈子里言哥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女性,他很洁身自好的。”
江随之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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