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白加蓝
李妍年好笑地看着这个已经说要告辞，却又临时找了话头停下脚步的少年，压低了声儿，神色郑重道：“有钱赚，我们自然也想做下去的。何况你们顾家书肆声誉高信用好，回回给的也都是现钱，从不拖欠。这样的好主顾，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但供纸的那头过了六月便无纸可出了，我这只是帮忙过手牵线的，着实没办法。少了这么一笔生意，我也少了不少利钱，所以才得早些给自己找好下家，不然有你们顾家这样的大主顾，我们兄妹两个又何苦要到这小饭铺中辛苦做活？”
顾明远心中冷哼一声，小滑头，还跟自己睁眼说瞎话，当下兴致寥寥地冲李妍年随便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这么回去回我大哥了。李姑娘，告辞。”
李妍年面上还保持着那样礼貌得体的微笑：“三少爷慢走。”
哼。这次顾明远是真的哼出了声，前头软轿里的杜慕梅听见了，稀奇地咦了一声，轻声道：“表哥，谁惹你生气了？”
顾明远没回答她，只冲轿夫们打了个手势：“回府。”
杜慕梅想说她并不想回家，跟了他一天，就打算磨着顾明远陪自己去放风筝的。恰在这时，肚子里咕噜噜地空鸣了一声，她总算想起前头绝食时的难受劲儿，这才安安静静地不反对了。
张大宝见人都走了，才走上来问外甥女道：“没事儿吧？”
李妍年有些奇怪，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舅舅，赶紧给人添饭，桶里刚刚就快空了，大伙儿也只是瞅着小东家在铺子里，没好意思放开了肚皮吃呢。”
她这句话倒说得响亮，齐老三那一帮人全听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头还嫌咱们不够能吃，兄弟们，可别让人丫头片子给瞧扁了，吃！看吃不穷她！”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李妍年心里不搁事儿，顾明远一走，她便没再往这事儿身上多想。但张大宝不一样，从他的角度来看，刚刚分明是看了一出郎有情妾有意，偏偏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娇小姐半路杀出，迎头便要棒打鸳鸯的折子戏。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李妍年背影又看了一阵，末了还是抵抗住了顾家财势的巨大诱惑，三娘的女儿，是决不能受委屈的。那顾家便是有意，也得拿正妻之位来迎！外甥女年纪还小，自己可得看紧了，不能让孩子将来犯了糊涂。
可自己毕竟是个粗汉子，有些事儿不一定能及时瞧出苗头来。张大宝仔细琢磨了下，这事啊，还得把自家媳妇儿给请出来。
这天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张大宝支开黑豆他们，和李妍年打商量道：“咱们这铺子也开了快一个月了，生意眼看着是越来越稳，也越来越好，你大哥呢在铺子里帮着还行，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要为家里的生计负责。可红豆你就不一样了。”
李妍年听着有意思，总觉得今天大舅舅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他是在顾忌什么。当下她也只压着好奇，顺着他的意思问道：“舅舅，我怎么不一样了？”
张大宝急道：“你毕竟是个女孩啊。你娘这个年纪，家里就是再穷，你外公外婆也没让她下过一天地，仔细压在家里绣花绣草的。你外婆总说，女孩就是家里的宝，粗活男人来干就行了，不然手做粗了就不好看了。”
李妍年听得咋舌，只知道张氏偏疼女儿，没想到会偏疼到这个地步。
“以前呢，你们家是吃了没长辈的亏，在村子里受了不少委屈，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有外家帮衬着，手里也有钱，铺子里生意也稳定了，不需要你再时时看管着，进货的事情，交给你哥去办也可以。而且，舅舅说句不好听的，你一个女孩子家，没几年就要到了说婆家的时候了，你这样天天在铺子里转悠，咱这铺子里除了张婶便都是些粗汉子，现在你年纪小还不打紧，只是往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这话可就是不好听了。”
李妍年心说自己并不打算嫁人，而且齐老三这帮粗人也挺有意思的，直爽，豪气，有时候逗弄自己两句，也不过是出于逗小孩的心思，没张大宝担心的那种龌蹉。但她心里也明白，张大宝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而且也全是为自己打算，为自己好，才会这么推心置腹地对自己说这么一大堆话。
但铺子里的生意，就他们四个人都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李妍年再一走，黑豆他们怎么忙得过来？
李妍年把自己的意思一说，张大宝脸上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他刚刚还怕自己话说重了，引起小姑娘反感，惹了外甥女不快，回头他娘可饶不了自己。
“这个没事儿。我被布庄开了的事儿，也是时候该跟你外婆说一声了，骗了她老人家这么久，说实话，我心里也挺虚，连家都不敢回。等明天铺子歇了，我回家一趟，认个错，到时候再把铺子里的事儿跟你外婆提一提，我估摸着，这趟回家，不是你外婆跟着我到店里来，便是你舅妈。”
按着张大宝的心意，自然是希望自家老婆能跟着住到铺子里来的，因着在镇上帮工，两口子是聚少离多，这一个月来，也就是码头上歇工的两天，饭铺跟着歇了两天，倒比从前在杜家庄上还忙些。
但保不齐爱孙女心切的亲娘张氏，一听说实情，会跟着来镇上看看情况，然后发了瘾头要跟着住下来。上回回家，张氏还嚷嚷着在家里住得无聊，农活几个儿子都干去了，家务活几个儿媳也都抢着做去了，她除了抱抱孙子，实在是连个打发时间的活计都没有。
李妍年了然地笑道：“这个倒是个好主意。我正觉得咱们铺子里生意太紧，阻了舅舅和舅妈团聚。外婆要来店里帮工我倒是觉着不好，外婆平日里在家闲惯了，咱店里的活又补轻省，到时候我是图了省力，把外婆给累坏了，那可是我的罪过了。舅舅，那您明天回家就跟舅妈提一提这事儿，看舅妈愿意来店里帮忙不。工钱呢，就照着我原来的给，咱们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您可千万别跟我提什么自家亲戚用不着给工钱的话。您说着不亏心，回头我可没脸见舅妈，让人白干活，我白拿工钱，您说是这个理不？”
黑豆这时候已经收拾完桌椅，正好听见了两人说话声，凑过来问道：“舅妈也要来店里做活啦？二妞，咱店里的确是该再请一个人了。前头还有镇上的住户来问，问咱们店里能不能有定点送饭，按一深碗一文钱的价钱，每天都定三大碗，算起来比在店里吃的饭量还节省些。我觉着这生意倒是可做，就是店里人手不够，我之前便没跟你提。”
唉哟，不知不觉的，她这个兄长竟然连外卖送餐业务都准备开起来了。李妍年赞赏地朝黑豆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要是真长远做起来，可能比咱们铺子里的获利还要多。”
黑豆眼睛一亮：“你真这么想？”
李妍年心道，这要是历史上的宋朝，东京城里可到处都是这样的流动外卖摊子。三文一碗冰粉，五文一碗羊杂汤饼，只要想吃，临窗招呼一声，还有闲汉闻声跳出来，拿了钱替你买去。倒不是东京人懒，灶头都被牛给踩塌了。一来呢，是当时的宋人手里有钱，宋朝经济恐怕是整个中国历史上最繁荣的时期，寻常百姓吃个零嘴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二来呢，城里住着，烧的柴火要钱买，吃的水也要钱买，有时候自己开火一顿开销下来，还不如街上买了吃划算呢。
也就李家村清水镇这样的偏僻地方，见不着这样的繁荣景象吧。不过有杜顾两家合伙造起的浅水码头，清水镇这块地方要热闹起来，只怕也就是几年的事情。
当下她朝黑豆鼓励地点头：“嗯。哥，我觉着这笔生意你可以好好地琢磨琢磨，现在是只有三五家定饭，以后知道的人多了，会有更多的人上门来问的。清水镇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送一户人家来回也得三五柱香的时候。店里就算添了人，也是忙不过来的。”
张大宝被兄妹两个带偏了心思，也摸着下巴琢磨道：“红豆说得对，为着几文钱，要多请两三个人，这生意这么一算，又不值当做了。我倒是觉着，可以弄个蒸笼屉子，做好了饭便拿牛车赶着到镇上去，现打了饭给订饭的人家，一来呢，能保证饭到人手里还是热乎的，二来呢，这一路过去，多少双眼睛看着，今天或许还能忍住不买，明天就忍不住了。这样子便不是只图了那么几户人家的生意，能多卖出些米饭，等以后生意好了，这牛车拖着卖的饭，只怕比店里还要好呢。”
李妍年笑道：“其实还有个法子，更省力。”
舅甥两个顿时都看向了李妍年：“快说快说，还有什么法子？”
李妍年忍住卖关子的冲动，好笑道：“等以后名头做出去了，便批给别人担着卖去，得钱虽然少些，自己省力不是？”
张大宝不住点头：“这个法子好，不过还要得这路子做出去了才行。”
黑豆也点头：“既然你们都觉着这生意能做，那一会儿回去的路上，二妞，我先去那几户人家招呼一声，跟人定好了，后天店里开张便给人送饭去。”
李妍年点头表示同意：“正好我还要上布庄上买点料子，天气渐渐回暖了，咱们也该再添两身衣裳。趁着这回回去，我让李大娘帮着再做两身。”
张大宝趁机把自己刚刚跟李妍年说好的事情跟黑豆又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以往是不得已，现在不同了，咱老张家最见不得女儿吃苦，你这个做大哥的也得上点心，红豆过了年都十岁了，谁家姑娘不是到了十二三岁就开始看婆家的，也就这么一两年的事情，可不能再在店里拖着了。”
张大宝不说，黑豆还真没想到这一块上，当下拍板决定道：“舅舅说的是，不管后天开张的时候舅妈她们来不来，二妞都不能再来店里了。”
说着不等李妍年开口，又朝她十分严肃地嘱咐道：“之前我就觉着咱们两个都在店里待着，留毛豆和旭子两个在家里不太妥当，现在这样正好，我跟舅舅他们在铺子里干活赚钱养家，你在家看着毛豆练字，顺便养养小鸡，还有田里种着的小苗，也总得有人陪着李叔他们一起去看看。”
李妍年其实想提醒他，店里用的米离了她可买不成。不过碍着张大宝还在场，李妍年不好明说，一直等到回家路上，才和黑豆挑明了。
黑豆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舅舅也只是说不让你上铺子里干活，到日子我带着你一起去进货就是了，你藏了那么多米，等婶子那边小鸡出窝了，正好在家里伺候小鸡仔，误不了正事儿。”
李妍年心想也对，自己一时想多了，反而被自己给弄糊涂了。
第六十三章
两兄妹在陵水街上分了道，黑豆去通知琼水巷里的几家住户，李妍年则转头去了布行上。这回没有相识的掌柜给低价，李妍年买了四匹绢布料子，一下子就去了快五两银子，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这换算成银子的价值，是才七八百块钱，可要是换算成金子的价值，那就是八千多块钱啊！
李妍年是真不舍得用银子。要是连衣服都能在系统上买就好了。她脑中小灯泡忽得一亮，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淘宝上分明是有汉服之类的仿古服饰卖的呀，就是质量参差不齐，不太好挑选。
不知道买家信用升到三星之后，系统会不会放开限时禁制。现在虽然说每个月可以不限购买的交易笔数，但一分钟的限时搜索还是用着很难受。
理论上来说，李妍年是可以无限次地搜索同一个关键词，这一分钟内要是没有挑到理想的商品，等下一此再开系统搜索的时候，出来的筛选页面又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按照销量、信用、价格重新排序，也是一样，在这一分钟之内，李妍年搜出来的完全是不同的商品。
就是不知道买家信用升到三星级别的时候系统会有什么变化。李妍年记得自己这个月东西买的多，买家信用分好像已经攒到了三十五还是三十七分来着。就是不知道三星买家的信用分需要多少，如果是四十，那么她这个月只要再买几样小东西就够了。
之前一直等着徐子君来进胡椒，她系统账户里还有三千来块钱没动呢，眼看着天气也要渐渐转暖了。正好可以买些床品，一床老棉布床单只要四五十块钱，一般牌子的夏凉被也只要六七十，给一家四口全换上也用不了多少钱。
李妍年一路琢磨着家里还需要买些什么，连黑豆在后头叫她都没听见，还是边上一个婆婆提醒了她一句，李妍年回头才看见追过来的黑豆。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哥，你都说好了是不？我东西也买好了，咱这就回家去。张婶家的小宝是今天上学堂去是不？我看她以后应该也都要住在铺子里不跟咱们一起回村里去了，幸好当时理铺子的时候我让小舅舅多隔了几个房间。”
黑豆斜她一眼，没被她岔开话题：“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李妍年笑道：“这不是大舅舅说的么，让我待在家里养小鸡，我就琢磨着咱家那个院子怎么弄，散着养吧，怕糟蹋了地方，没法子种菜；关笼子里养吧，回头咱们还得问人买鸡笼。五十多只小鸡，那得费多少笼子，铺都铺不开。”
李妍年没说实话，不过养鸡这件事，的确也是她一时兴起，仔细琢磨之后才发觉这是个大坑。先不说别的，光是场地就够她头疼的。鸡是直肠类动物，边走边拉，每天及时清理鸡屎就是一个很繁琐的任务。再还有蒸饭、弄糠、切菜叶来拌鸡食，也很费工夫和力气。
这么一想，李妍年真是自己作死，跟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呢。
黑豆笑道：“还真是个小孩子，这点点事情，都为难成这个样子。咱家那个院子我已经想好了，半边培上土，咱们随便种点青菜吃，半边围上篱笆，里头铺上木糠和细沙，到时候把小鸡仔往里头一放，既有地方走动，弄脏了扫出来堆咱们屋后头那个坑里积肥，隔个一两天就倒些新的木糠和沙子进去，只要你和豆豆两个打扫得勤快，家里也不会臭烘烘的一股子鸡屎味儿。”
李妍年不禁高兴地拍手：“哥，你可真聪明，想得太周到了。不过哥，咱们家的鸡不赶出去散着养吗？我看村里人都把鸡放在外头到处走的。”
黑豆却是摇头：“那是人养的少，乡里乡亲的，也都认识是谁家养着的鸡。咱们家可不同，你和毛豆两个半大孩子，家里也就我一个能勉强算是个劳力，村里人才不会把咱们家看在眼里。那么多只鸡放在外头养，头一两个月还没长肉，人也不会打咱们家小鸡的主意。但到后头呢，人偷着都有理，你养那么多只，都是同村的，吃你一两只又怎么了？二妞，你可别忘了，咱们家上头还有两家不省心的，前头被外婆他们逼着出了钱，被爷奶压着没闹事，指不定憋着坏水就在后头等着呢。”
“这鸡啊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是你辛辛苦苦养着的，到时候被人偷着吃了，你心里愿意？哥就是想着能省些麻烦，便少些麻烦。说起来肯定是放出去养省力，鸡还能自己找食吃，可我不愿意你受闲气。所以二妞，听哥的，你和豆豆两个勤快点就是，每天多扫两边地，把鸡窝给收拾干净了，回头要是臭起来，就不准养了。”
李妍年没想到黑豆心思这么细，连李青山和李军山可能会有的打算都给预想到了。她点点头应道：“嗯，那咱们趁着明天有空，去山上砍竹子扎篱笆。不过哥，木糠咱上哪儿弄去？”
黑豆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忘了童师傅了？咱家在他那里做了整套家具，难道连点木糠还要不来？”
李妍年还真忘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我刚刚去通知那几户人家的时候，就顺便去童师傅那里说过了。我说要给钱买，童师傅死活不肯收，说不过是一点木屑，不比刨花还有人收了引火用，从来都是扫起来倒掉不要的，要是还收钱来卖，那可是骂他了。让我要的时候就自己上门去收，他到时候会帮咱们攒起来。”
李妍年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大哥，短短几个月，他真的变了很多，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有担当。很多事情，不再是自己一股脑地拖着他们两兄弟往前冲，而是黑豆这个做大哥的，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自己的前面，承担起了定局的责任。
黑豆觉察到李妍年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回头好笑道：“怎么了，难不成我今天脸上开出花来了？”
李妍年羞赫地摇摇头：“哥，我觉着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黑豆笑笑没说话，心底倒是轻叹了一句，要是没有你这个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我们呢？
两兄妹一路这么说说笑笑的回到了家，毛豆听见开门声，蹦蹦哒哒地从里头跑出来接他们。
“哥，姐，你们回来啦。怎么今天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路上又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住了，正想要到路上接你们呢，”毛豆懂事地接过李妍年手上抱着的东西，嘟着嘴抱怨道。
李妍年戳了戳他婴儿肥的脸颊：“今天店里忙，不说这个了，你今天练的字呢，拿出来给我们瞧瞧，看看你今天在家里有没有偷懒。”
毛豆一挺小胸脯：“姐，你回回都这么说，哪回见我有偷懒过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今天练的拿来给你瞧瞧。”
说着一溜烟又跑回二楼房间去了，没一会儿功夫，便又噔噔噔地跑了下来，胳膊底下夹着七八张宣纸。
李妍年仔细检查过弟弟的功课，给剥了颗大白兔奶糖做奖励，一边还没忘了嘱咐一句：“吃了糖要刷牙，不然牙齿给虫吃了，你可没地方哭去。”
毛豆珍惜地用舌尖舔着香甜的奶糖，不耐烦地推她走：“姐，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一样的话，每天都要说一遍。”
李妍年撇撇嘴：“你以为我乐意啊，是谁上回吃了糖说牙疼的？我就忘说那么一回，你就把刷牙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这年纪轻轻的，都快成你的老妈子了，还不是你给逼的。”
明明就是自己爱操心……毛豆正要反驳，却听李妍年皱着眉头问道：“欸，旭子呢？怎么又不见他跟你一块儿待着？”
毛豆没在意，随口说道：“旭子哥最近总是爱在院子里待着，我有给他披上条毯子，冻不着他。不过姐，旭子哥最近胃口好像不太好，中午饭都吃不多哩。”
坐在院子里的赵旭听见毛豆这句话，因着没人看见，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孩子，那是因为你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饭铺刚开张那几天，李家这个小丫头还记着给他们两个留下点容易做的食物，比如那个只要放蒸笼里蒸上一炷香时间就能吃的奇怪的贝壳——李妍年从天猫生鲜买的蒜蓉粉丝扇贝，比如已经只要把汤和切好的鱼肉放锅里煮一煮就能吃的鱼肉汤——还是来自于天猫生鲜的半成品酸菜鱼，还有那个冻得硬邦邦的，只要上锅蒸一炷香时间就熟了的菜包子——同样还是来自于天猫生鲜的冷冻香菇蔬菜包。
但不知道毛豆是怎么跟李家的小丫头保证的，赵旭的好日子只短暂地持续了五天，之后的午饭就是毛豆又是自己烧火又是自己炒菜折腾出来的。说实话，要不是看在毛豆人还没灶台高，踩着块石头辛苦弄熟饭菜的份上，赵旭真的一口都不想吃。
李妍年显然也想到了症结所在，笑嘻嘻地捏了毛豆的脸：“肯定是你炒的菜太难吃了。姐都说了，每天中午给你们留点现成的，只要热一热烫一烫就能吃的东西，你非得要自己做，看吧，把你旭子哥给饿着了吧。”
毛豆不满地嘟着嘴道：“瞎说，我做的饭哪里难吃了，明明是旭子哥嘴巴刁，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贪嘴，丢不丢人。”
李妍年咦了他一声，取笑道：“还说别人嘴巴刁，每天晚饭就你夹菜夹得快。你们中午吃剩的，还不是回回都你哥背桌给清完的？”
说到这个，又是李妍年觉得黑豆有做大家长自觉的一点。以前在家里，家里没人要吃的，比如鸡屁股鸭脖子，上一顿的剩菜什么的，也都是归她爸爸背桌解决完的。
家里顶梁的那个男人，或许很沉默，并不怎么会说动听的漂亮话，但永远是那个默默地为家人付出最多的人。
毛豆被揭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撒娇着要捂了李妍年的嘴不让她再说了。李妍年哈哈笑着躲了开，一面又拿手指抹着脸笑话弟弟：“羞羞羞，说不过人就要动手了。”
毛豆果断决定转身找外援，揪了黑豆的袖子告状：“哥，你管管姐，姐又欺负我了。”
“啊呀，你还恶人先告状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就刚刚，哥，你说说姐，怎么做姐姐的，都不晓得要让着弟弟。”
“你还好意思说，过来，姐好好疼疼你，”李妍年说着，装模作样地捏着拳头阴笑着要朝毛豆走过去，可把毛豆给吓得，一下子躲到了黑豆背后。
“哥，你看看姐，又要欺负我了。”
黑豆被两个小的吵得脑仁疼，一手拉住一个：“行了行了别闹了，赶紧烧火弄晚饭，豆豆，你去院子里看看你旭子哥，院子里一点东西都没种，他这么天天瞅着，倒是越来越冒傻气了。赶紧把人弄进来，一会儿就准备吃晚饭了。”
毛豆不服输地朝李妍年做了个鬼脸，这才蹦跶着往后头院子里找人去了。
黑豆和李妍年相视一笑，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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