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糕粉丝汤
“还有?上回?做的山楂糕,哇,说起来我嘴里都分泌起口水了。”
有?了简岚在里头打岔,马车里的气氛也渐渐放松。简云起眉眼舒展,暂且忘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往事,一边捡着牛乳糕吃,一边插话说着:“问我最喜欢吃什么?糕……唔粢饭糕能算糕吗?”
“粢饭糕?你说的是粢饭团?”
“不是不是。”简云起摆了摆手,兴致勃勃说起了粢饭糕:“要是专门?做,那就用江米和粳米一起做,或者是前一夜用剩的江米粳米,那也都行,就是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里面能放糖,也能放花椒盐巴,甚至用菜饭做也行。”简云起仔细描述着,说着说着都想吃了。
把放凉的米饭压成一定厚度后定型,最终炸到两面金黄酥脆即可。
外皮酥酥脆脆,里面软软糯糯。
简云起说罢,又认真点点头:“粢饭糕一定要趁热吃,金黄酥脆的外皮带着浓浓的油香和米香,里面的味道因?着米饭不同而略有?区别,无论哪种都很好吃。”
“就是……这个不算糕吧?”
“算吧?都叫粢饭糕了。”
简岚和简云起斗嘴,还要简娘子和简雨晴来判断到底哪种说法?对。
候生看着旁若无人的一家四口,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这么?一笑?登时引来不少侧目,候生清了清嗓子,笑?道:“那个,我想起当初见到起哥儿的时候……”
“他和个小学究似的。”
“明明小时候长?得?那么?可爱,结果一板一眼,连笑?容都几乎没有?。”候生想着小时候的简云起,搔搔头:“见着你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想上来找你玩,结果被你冷脸吓跑了。”
“最后就我过来寻你玩。”
“我那时候说三四句,你才回?一句。”候生想着简云起说起吃食时的兴奋表情?,忍不住又笑?了笑?:“你现在和当时表情?真的很不一样,看上去很快乐。”
“…………那是。”简云起话语间的敌意也少了些,将就着朝候生露出个笑?脸。
再?说,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比自己读书厉害,那也不是他的错。
简云起勉勉强强收敛身上的敌意,车厢里的气氛越发融洽随意。
而这时,马车的速度有?一次变慢。
等通过城门?守备兵的核查,一行人所乘坐的马车进入城镇。
候生见马上就要抵达胡师傅的住所,连忙介绍起目前的情?况:“胡师傅现在住的地方,额,就是那个简敬之原本一家住的。”
简雨晴等人还是头回?听说。
候生三言两语,简单说明了下?情?况。等听闻胡师傅是因?失察而被罚了大笔银钱,不得?不变卖家宅以后,简家四人齐齐沉默。
“这……也不是胡师傅的错。”
“到底是失察了。”候生摇摇头,叹道。要不是胡师傅年长?并病重,同时还有?发现之功,恐怕就不是被罚罚金的事了。
时下?律令中可是有?一条的,被民蒙蔽欺骗的官员与民同罪。
简雨晴蹙了蹙眉,又听侯生往下?说起尹博士等人原本愿意帮胡师傅垫付,不过遭到胡师傅拒绝的事:“胡师傅说这事是他的错,不应当连累旁人。”
话音落下?,马车也缓缓停在巷口。
靠在窗边的简雨晴闻到一股子鱼腥气,她瞅了眼外头,见着巷子内外聚满了摆摊和购物的百姓,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们所乘坐的马车。
这里的环境,瞧着不太好。
侯生来得?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当时急着搬家,恰好简敬之他们的房东在出租。同样的院子,只要别处二分之一的价,虽然摆摊的人多了点,但也热闹,离镇上各处地方都近。”
候生率先走下?马车,与从巷子里出来的老仆打了声招呼。他转身看向简雨晴四人,介绍道:“这位是王叔。”
王叔脸上带着喜色:“简娘子,这位是晴姐儿?还有?这位……”
当看到简云起的时候,他愣了愣。王叔眼睛微微睁大,颤声道:“是……起哥儿?”
简云起瞅了眼王叔,点了点头。
王叔的眼眶瞬间红了,想伸手拉一把简云起,犹豫了下?又没伸出手。他侧着身子,抹了抹眼角:“你与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要是,要是……”
王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过简家人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毕竟王叔都认得?简云起,更不用说胡师傅了。
王叔花费半响,才稳住情?绪。
他目光一转又落在缀在最后头的简岚身上。王叔瞧着脸蛋肉乎乎,圆嘟嘟的小女孩儿,一颗心也瞬间化了。他放柔了声音,和蔼地看着简岚:“这位就是二娘子吗?”
简岚下?意识昂首挺胸,露出甜甜的笑?容来:“王叔好,我叫简岚哦,王叔可以喊我岚姐儿。”
“好好好,岚姐儿。”
王叔脸上绽放笑?容,连忙引着简家四人走入巷子,在众目睽睽下?走进胡家。
等他们消失在门?外,外面瞬间哗然。
不光是顾客说着话,就是商贩也停下?动作,兴奋地议论起来:“就是他们吧?”
“先头那简敬之大嫂家的?”
“瞧瞧那模样,那身量,多有?气质,一看就知道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那简敬之就是丧尽天良!”
“说起来,胡师傅也是位苦命人呐……”
外面的议论声并未传到院子里,简雨晴四人跟着老仆王叔往里走。
入眼的一幕让众人齐齐一愣,只见院子里乱糟糟的,堆放着不少家具,只在中间勉强整理了过道出来。
王叔尴尬地解释:“家里人手不够。”
胡师傅之前便转卖了其余仆役,等搬到这里以后,狭窄的住处又无法?容纳其余的家具家私。
他们有?意转卖,但王叔又得?陪在胡师傅身边,只能每日抽出一点时间整理,慢慢再?把东西收拾好。
屋子里比外面要好上许多,除去浓烈的药味以外东西摆得?规规整整,到底瞧着有?几分官宦人家的精细模样。
胡师傅躺在最里头的炕上,身下?垫着条青色褥子,身上披了件圆领绿衫子,盖着半张绒毯。
他见着几人进来,脸上登时露出笑?容来——只有?一半脸是笑?的,另一半脸还僵着原来的模样。他一手支着炕,努力撑起身体?来:“简,简,简娘子……”
声音含糊不清,却也能吐出几个字。
候生闻言,三步并两步上前:“师傅?胡师傅!您能说话了?王叔,这么?好的消息您怎么?不早说——”
“昨日晚上起,郎君忽然就能说几个字了。”王叔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
简雨晴跟着简娘子往前走了几步,细细打量躺在榻上的胡师傅。他虽是半瘫着,但身上毫无异味,可见王叔照顾得?周道仔细。
那边,简娘子犹豫了下?也按着候生的介绍称呼道:“……胡师傅?”
胡师傅的泪,这下?是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他吃力地张着嘴,一个字一个字往下?说道:“你,你,你们,过,过得?,好,不,好?”
简娘子看着胡师傅的模样,心里也酸涩得?很。
自家人是受害者,眼前的胡师傅也是。
说到底胡师傅作为简敬允的恩师,也无需做到在对方死后,还帮衬其家人的地步。
偏偏胡师傅就是去做了,甚至他是真心实意把简敬之当做自家后人去对待,偏偏却是落得?这么?个结果。
这还是知道真相了……
要是与晴姐儿做的梦境那般,胡师傅能得?到真相吗?或者说他得?到真相时,又会如何?崩溃?
简娘子眉眼柔和,索性捡了个凳子坐下?。她把这六年来的日子,吃的什么?,用的什么?,简敬之家做的事,乃至晴姐儿奋起,自家人在扬州城里的见闻,都一一道来。
说到动情?处,她与胡师傅皆是红了眼。
等全部?听完以后,胡师傅努力挤出话来:“受,受苦了……要,要是,我,没让他,去长?安。”
“您这是什么?话,是他自己要去的。”简娘子听到胡师傅艰难的声音,哑然失笑?。
她了解简敬允,无比了解。
尤其是随着自己跟着晴姐儿走出河头村,来到扬州城,又亲手开始操持生意以后,简娘子对简敬允的那些滤镜也渐渐消散。
胡师傅劝了,他会不去?那怎么?可能!
简敬允定然会去,他做下?的决定根本无人能够阻拦。
教她说,简敬允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好学生,更或许是个好臣子,却不是个好郎君,更不是个好阿爹。
只因?着觉得?儿子丢了脸面就斥责他不堪重用,不让云哥儿出去见人,压着云哥儿在家读书。
侯生说云哥儿那时,如个老学究。
简娘子指甲微微用力,在掌心落下?个深深的烙印,心里刺痛得?厉害。
她,怎么?,就一直,视若无睹呢?
要是胡师傅早见过自己,又或是与云哥儿熟悉,简家人还会有?这般的难事吗?或者说,要是简敬允对自己有?些许尊重,简敬之又敢这般对自己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等会?自己?从未见过简敬允的师傅、同窗和友人?
简娘子忽然愣了愣,面上闪过一丝疑色。她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冷静沉着的时?刻,能一点点把问题碾碎,细细品尝这裹在蜜糖之下的苦药。
她的夫君简敬允是怎么想的?
简娘子垂着眼眸,思考着往昔岁月。最?初他是乐得把自己介绍给同窗友人的,直到?……简敬允前往扬州府学读书。
因着河头村与扬州城之间的距离,所以简敬允在城里租了间廉价屋子。
又因着租房用掉了大半银钱,所以简敬允必须在别处节约银钱,起初他隔个十天半个月回家一趟,到?后头一月才回来一趟。
简娘子哪里与他分别过这么?久,自是有意跟着他搬进扬州。只是简敬允说他大多时?间都在府学读书,又说她单纯愚笨做不?得生意,让她在家里照顾儿女?就是。
说得好听?,实则除去照顾儿女?外她还要帮忙打点简二?房的事情,另外还要忙碌农事,纺织做布,就连孩子读书不?好也是她的过错。
那时?的她自认为郎君体惜,还颇为自豪地与旁人说道。每每得到?邻里欣羡的目光以后,她都分外喜悦得意。
如今想来,好生离谱。
他是真担心自己?,还是纯粹不?想让自己?出现在人前?简敬允带晴姐儿和云哥儿去过城里,却从未提过要带自己?去城里逛逛。
简娘子越思考,越觉得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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