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下鱼
因为人家医生说,这是小孩子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可爱,并且这么说话时提要求能极大可能性地得到承诺和满足,所以下意识一直这么说。
俞爱宝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那留洋回来的心理医生还说,不要硬性要求小孩儿立马改过来这个习惯,得顺其自然。
但俞爱宝总担心,他这么说成了习惯,以后到了十七八岁还这么说话,走出去得挨多少顿揍?
小愚人站起来,拍拍手,叉腰,挺着小肚子喊:“大侄汁爬!”
俞爱宝摸摸他脑瓜,欣慰:“这不是能说清楚么。”虽然还是有一点点问题,但只是平翘舌音不分,对三岁的孩子来说,应该正常吧?
小鲁班被这娘俩搞得更僵硬,慢吞吞爬起来,改成盘坐在地上看小人书。
俞爱宝想了想,招呼小鲁班过来:“来,小鲁班,奶奶找你办点事情。”
小鲁班一愣。
俞爱宝总爱用一种跟大人说话的语气和小孩儿说话。
但找小孩儿‘办点事情’,还是第一次。
小鲁班站起身,扯了蓝色背带裤,哒哒哒跑到俞爱宝身边。
“奶?”
俞爱宝伸手,将人抱起来。
虽然年纪比小愚人大十个月,但体重比小愚人轻太多,抱起来还算轻松。
小鲁班坐在俞爱宝怀里,小脸微红。
“来,小鲁班,帮奶看看,这几张,你喜欢哪个?”
她拿出来的是十二张设计图,关于西北大草原作为旅游地的设计图纸,蒙古包都设计得格外巧妙,有的甚至设计成彩色大蘑菇。
看着这些五彩斑斓的图纸,小鲁班眼睛瞪大。
“麻麻麻麻,要,要康……要康康!”
俞爱宝扯出一把椅子来,小愚人立马利索地爬上椅子,踩在上面,探过来他的那个胖脑袋,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
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都在哇什么。
俞爱宝的设计图选择格外敷衍,两个孩子最终同时选择了哪个,俞爱宝就选择哪个,然后拿起电话,给那边打过去。
这是家里的第二个电话,因为俞爱宝用电话太多,总是上下楼不方便,索性又安装了一个。
选完图纸,又处理完一堆文件,俞爱宝心想,等到那些员工都找齐了,她就再也不用每天都这么累了!
要说她的御用小童工去哪儿了……
梁艳艳再过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周美美今年高二,不仅是少年宫不去了,现在连私下里练舞的时间都少了,俞爱宝当然不会去占用她宝贵的时间来给自己打工。
周小果本来也就用不上,再加上两个多月后,周小果也要中考了,忙得很。
今年的俞爱宝,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下半年更惨,梁艳艳今年高考结束,如果高考发挥稳定,考上大学没有问题,秋季就得去上大学。
而周美美下半年就高三了,高三更忙,俞爱宝更不会去打扰她。
要不是这些原因,俞爱宝也不会想到要招这么多员工。
别人都是工作日最忙,周末最轻松,到了俞爱宝这边相反,周五晚上开始到周日晚业绩最好,俞爱宝工作日刚结束反而更忙。
因此,周一一大早醒来,别人都是唉声叹气上班上学,俞爱宝则是精神奕奕,心情倍儿好,恨不得每天都是工作日。
她起床,家里就她和吴婶两个人,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最小的两个孩子也早就被吴婶送去了幼托所。
现在家里就她一个老师,她又不需要备课,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就行。
今天她的课在上午第二节 ,俞爱宝不用着急,慢吞吞起来,慢吞吞去洗手间,洗手台上,牙膏已经挤好了,因为今天起得晚,柔软的膏体微微有点下陷在牙刷中。
看到牙刷,俞爱宝笑了,开口:“早上好,升哥。”
周淮升给她挤牙膏的习惯已经保持了好多年,自从结婚的第二天开始。
最初,俞爱宝说过,让他不用这么做,自己不至于连挤个牙膏都懒。但周淮升当时是这么说的:“我上班太早,每天醒来一睁眼,我能看到你,你却看不到我。所以以后我每天早上给你挤牙膏,你看到挤好的牙膏,就是我在跟你说‘早上好’。”
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是情话,但比情话要悦耳。
俞爱宝当时只当是男人一时之间的情趣,没料到,他的这个‘情趣’,一保持就是这么多年。
除了偶尔值班或那时候在工地里忙活没办法回来的时候除外,其余时候,从无间断。
看到挤好的牙膏,俞爱宝的心情更好,洗漱完,拿上包包,走到院子里。
院子车棚下,停着属于俞爱宝的自行车。
自行车后座和车兜里,挤着几团肥猫。
俞爱宝拍拍后座上的那只断尾橘猫:“橘座,醒醒,我要上班了。”
橘座睁开眼,缓缓站起,弓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甩甩脑袋,冲着俞爱宝轻轻地‘咪’了一声。
俞爱宝伸手将它抱起来,放到地上。
橘座这些年在周家养得很好,但当年受过重伤,差点要了一条猫命,尽管养得再好,寿命有所亏损,身体败坏的也就比其他同龄猫都要快不少。
加上年纪也大了,在被俞爱宝收养之前,送去宠物医院治疗重伤的时候,宠物医生就说过,当时的橘座应该已经有五岁左右了。
那么算起来,今年橘座得有八岁。
放在别的八岁猫猫上,体格子还挺好,但橘座跑跳的身姿已经没有往年这么矫健。
因此,从今年年初开始,俞爱宝就已经禁止橘座从高处跳下。
橘座也乖,今年就没见它跳上过围墙上。
今年的捉鼠猫猫队工作中,橘座也不再参与,而是时不时被送去怪兽乐园,当个猫猫老师,教导那些陆陆续续收养的毛茸茸们。
还别说,橘座的情绪稳定,教出来的毛茸茸看起来都比其它毛茸茸要更稳重温和些。
她摸了几把橘座身上的毛,还算顺滑,看着也有光泽。
橘座蹭蹭她的手腕,乖巧走开。
俞爱宝站起来,看着赖在自己车兜里,半天都不出来的猫。
都不用看,懒成这样的,除了二白之外,没别猫了。
二白是全家最肥的猫,有多肥呢,毫不夸张地说啊,一坨顶两只橘座。
这就已经不是体格大了,是真超重很多。
可惜二白死活不减肥,给它买个转轮,它能躺在转轮里被带着一圈圈地转。
转晕了都不肯跑两步的那种。
“二白,下来。”
三岁多的二白正是壮年期,又这么肥胖,俞爱宝抱不下来。
二白听到主人的
叫唤,打了个哈欠,一只白色的毛绒前肢伸直,粉红肉垫随着打哈欠的力度,开出一个大大的花来。
“下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二白甩甩脑袋,看了她一眼。
眼皮抖了抖,估摸着是在计算惹怒母老虎的后果。
考虑了一会儿后,它还是不情不愿地费力站直身子。
随着它的动作,车兜不堪重负,歪到一边。
俞爱宝的车筐因为二白,饱经风霜,是整辆车车体上最残破的一个。
偏偏二白一点不知道心疼它,一个跳跃,后脚还在车筐上蹬了一脚,随着“哐”的一声响,二白这才轻巧落地,身上的肥肉随着柔软蓬松的毛发前后左右乱颤着。
俞爱宝:“……”
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这逆子给破坏了。
她揉揉脸,扶起倒地的自行车。
一大早,迎着灿金的晨光,迎着风而向学校驶去的背影莫名忧愁。
不理解。
真的无法理解。
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胖子?
而且还是一个个一只只还都是顽固的,不肯减肥的小胖子!
到底是谁背着她在给这些小胖子开小灶?
等手边的工作都交出去后,她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
俞爱宝咬牙。
自行车路过学校大门口,这会儿已经上第一节 课,学校外的早餐摊已经收了大半。
俞爱宝随手在一个摊子上买了一个肉包、一个茶叶蛋和一袋豆奶,骑着自行车进入学校。
高中部和初中部都有一扇校门,但高中部的校门最近坏了,吴校长决定对高中部的校门进行重建,建得更大气些,更符合一个有钱重点高中的逼格。
只是这效率低得很,项目到现在还没提上日程。
俞爱宝嫌弃了一通,自行车快速穿过初中部。
“俞老师,又踩点啊?”
路上遇到以前在初中部的一个同事方老师,就之前教初二的数学老师,四年过去,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掉成了地中海。
肚子也比初见时大了不少。
只不过因为心性纯粹,所以少了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这种形象下的油腻,反而像是个可爱的胖老师。
“方老师,又出来
蹭热水啊!”
方老师那个办公室里的饮水机桶时好时坏,经常不出热水,教导主任又是个严苛的性子,这件事情早在好几年前,俞爱宝在的时候就已经报上去了好几次,但都被打下来,让老师们自己克服克服。
方老师那个办公室的人一到冬天只能自己带热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