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下鱼
除了生日蛋糕,俞爱宝还让周淮升把放在井里冰镇着的汽水给拎出来,冰冰凉凉的,在这个时间段里最是解暑。
蛋糕是两层,周母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玩意儿,甜度不高不低,她能接
受。
“唔,好吃!”
周母惊讶抬眼,原来竟不是花架子么。
周美美和周小果吃了不少,大家没有唱生日歌的习惯,不怎么熟,让大家一起唱也尴尬,周母便让周二恒许了个愿望。
周二恒许了什么愿望,谁也不知道,只是吃着蛋糕的时候,嘴角微勾,心情愉悦。
周大美摸摸肚子上的肉,最近爱姐零花钱给的多,又有学校的补贴,小肚子上已经长了不少肉,今天又吃这么多蛋糕,万一长胖了……
算了,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第一次吃蛋糕,得吃尽兴了才是!
这其中,周淮升和周小果这两个甜食爱好者吃的最欢。
周小果吃了两大块蛋糕之外,又盯上汽水。
俞爱宝老神在在开口:“别忘了上次牙疼的事儿,医生嘱咐你甜食适量,戒掉糖和饮料,吃多了又疼了可别哭着来找我。”
周小果立马移开目光,哼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
几分钟后,周小果仰头喝着汽水,余光中俞爱宝正侧对着他,犹豫了又犹豫,见她没看这边,放下那瓶快喝完的汽水,又悄摸摸拿了两瓶没开封的回到房间。
小小的身影像做贼般蹑手蹑脚往屋里挪,俞爱宝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
周淮升看看老婆,再看看外甥,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外甥高兴不了太久了。
今天周二恒的生日,大家都跟着过的很满意。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俞爱宝夫妻俩的房门被人敲响。
声音很轻,生怕把什么人给吵醒似的。
周淮升探出脑袋,耳朵动了动,轻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俞爱宝还带着困意的眼睛微微一睁,打掉他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哥哥快去开门,大清早不许闹了!”
周淮升委屈的耷拉着眼皮,穿好衣服,走到房门前。
扭头,他媳妇儿窸窸窣窣的已经穿好衣服,这才开门。
然后俯首,看到个头小小的小外甥。
此刻,昨天还仿佛偷了油的老鼠,蹑手蹑脚得意洋洋的小外甥,此刻眼泪汪汪的歪着脑袋,两手交叠着捂在腮边,却也捂不住红肿的脸颊。
周淮升一惊,蹲下:“怎么了?”
周小果又疼又怕又羞耻,一手捂住他舅的嘴,靠近小声说:“舅,我牙疼,你小点儿声,别让她听到。”
听到该嘲笑他了!
“听到什么?”
“别让谁听到?”
一道黑影沉沉压来。
周小果抬头一看,果然,那女人披着件外套,这会儿正站在他舅身后,似笑非笑的俯视着他。
刚刚还能挺住,这下看到俞爱宝,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珠子忽然啪嗒啪嗒掉,嘴巴一张,嚎哭出来:“呜呜呜,我……我好痛,你……你……你还笑呜呜呜!!!”
一声哭嚎,全家惊醒。
周小果进医院了。
这次不是进的附近小医院,而是更远一点的,本县最大最好的山泽县医院。
“去那里做什么?”
周母心疼小外孙,又心疼钱。
周小果被周淮升像抱小孩一样竖着抱在怀里,两手紧紧揽着后者的脖子,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还哭的一抽一抽的。
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也没人听清,因为周母临时用火柴给他烧了颗花椒,花椒表面微微烧的焦香,然后叼在牙痛的位置,不到五秒钟,就麻了。
俞爱宝的理由很正当:“我看他不像是普通牙痛,万一蛀牙了,去县医院更保险。”
“蛀牙?”
周母没领会到她的意思,惊道:“那不得把那牙给拔了才行,被虫子蛀了还能有用?”
俞爱宝:“谁说不是呢。”
周小果一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周二恒借了三轮车过来,周淮升立马将小外甥往三轮车后车兜里放。
家里其他几个小的书也不看了,纷纷骑上自行车,带上更小的往县医院去。
县医院距离周家不近,但也不算很远。
半个小时后,周小果已经坐在医生办公室内,张着嘴巴,泪眼汪汪接受检查。
问了几个问题后,医生摘下眼镜:“蛀牙情况不严重,还好发现的早,不然等蛀空了就晚了。”
周母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拍着胸口顺气:“还好不用拔牙,拔牙得花多少钱啊。”
周小果瞪大眼,口齿含糊不清抗议:“啊破!”
周母讪讪:“我的意思是,拔
了牙,就不好看了。”
这倒也真心话,不然当初就不会这么想让俞爱宝当她儿媳妇了。
周大美拍拍小弟的脑袋,安抚:“也算是因祸得福,要不是小果偷喝这么多饮料,牙痛的厉害,也不会这么早发现。”
周小果脸蛋通红,羞愤欲死。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周淮升站在门口和人说话,碰到认识的了,见俞爱宝看过来,笑弯了眼,冲她招手:“瓜妹,过来!”
而后对身边的男人介绍道:“虎子哥,这是我对象,姓俞,叫爱宝。”
“瓜妹,这是我以前战友的哥哥,姓方,你可以叫他方大哥、虎子哥。”
俞爱宝伸手:“方大哥你好。”
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冲俞爱宝点头:“弟妹你好,我是山泽分局队长方泽铭,前些天那件事情,是我们的人的疏忽,没能压制住犯人刘梅,差点酿下大错。”
“方大哥别这么说,您能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派人出警,并配合我们演戏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俞爱宝当然不会怪方队长,还为那年轻女警解释,“毛警官没事吧,上次刘梅为了挣脱她,割伤了她的手,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说到毛警官,方队长皱眉,无奈:“到底是个实习警察,没有经验……”
“不能这么说,每一个有勇气抓捕犯人,为人民服务的警察都是优秀警察。”
上次报警,警局在办一桩人口贩卖大案,警局里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就剩下几个实习女警。
原本方队长没必要为了一件连一点证据都没有的案子立刻出警,但看在周淮升的面子上,方队长想了想,派出几个实习女警,让另一个负伤休息,且有经验的女警带着。
不过就是抓捕一个中年妇人,其实这些人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分局新调下来的副局长有点看不上女警,很长时间也只让她们负责一些抓猫找东西的琐事,方队长为了给她们一个锻炼的机会,这才派人出来。
不过到底没有经验,犯人一挥刀,从来没实战过的两个女警,一个被划伤手,下意识松了手。另一个对受重伤,连站立都困难的犯人并没有太大防备,同伴一声痛呼,立刻将她注意力转移,这才导致了意外。
其
实在场的还有另一名女警官,这位女警官尽职保护在俞爱宝身边,当刘梅冲向俞爱宝的时候,女警官反应迅速将人往旁边推,正要伸手夺刀,刘梅就换了方向,让她扑了个空。
意外来的太快,刘梅一个假动作骗过最后一个女警官,差点真杀了周母。
要不是周母胸口藏着的那本书挡在前面,那力道,周母必死无疑。
这么算起来,那三个实习女警官真的犯了大忌。
但最大的问题,在俞爱宝看来,其实在周母身上。
从让周淮升报警开始,俞爱宝一次次提醒周母刘梅有问题,但周母听不进去,在她看来,刘梅再怎么样,本质不坏。
几个实习警官来了以后,本来还有点重视,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任务,哪怕局里的人都把她们这次出来当做郊游,没人放在心上,她们也很激动。
谁知周母不停在那三个女警官耳边说着她表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停念叨,她心里那个刘梅的形象跃然于他们脑海,听来听去,刘梅如果真的有问题,真的想要对哪个人出手,那人更像是对刘梅说话毫不留情面的俞爱宝!
周母相信刘梅,是因为她表面和刘梅不对付,实际上非常要好么?
显然不是。
周母认为,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都没有上过大学,这么多年的生活圈子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奇特的经历遭遇,都是五十出头的老太婆了,谁敢干这种事情啊!
这其中带了多少蔑视——对刘梅,包括对她自己的蔑视,恐怕只有周母自己一个人知道。
周母的执拗让俞爱宝无奈,眼看着警官们都快被她洗脑误导,只好暂时同意了周母的猜测:对,刘梅要对付的就是自己,打起精神来保护自己吧!
怎么说呢,周母最后被戳的那一下心窝子,是真有点该!
经此一事后,周母是真的有点心理阴影,也格外依赖俞爱宝。
最直接的表现是,那几天周淮升回家,都被周母赶去和周小果睡,俞爱宝被拉到周母和周美美、周大美的房间,周大美不在家,她就夹在一老一小两人中间睡。
年纪大了晚上尿多,周母半夜起来都要把俞爱宝给叫醒,不敢一个人上厕所,总觉得院外投射下来的婆娑树影中藏着什么人要害自己。
看得出来,日后在周家,基本上是俞爱宝说什么,周母都不可能反驳,且第一个表示信任。
两边一阵你来我往,方队长高兴了,能够帮手底下那几个实习小警察得到这些人的谅解,的确让方队长松口气。
没经验归没经验,但毕业成绩都不错,无论身手和反应力都达标。
如果能够带在身边多适应一下,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也不会轻易自乱正脚。
看着方队长离开的背影,俞爱宝心想,下次弄到新的证据,周淮升不在,她也有机会送进方队长手里了。
再多判几年也不为过。
摩多摩多!
方队长走着走着,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和他们说什么。
他摆摆头,暂时想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此刻在医院里无神看着天花板的刘梅:“……”
护士摇头叹气:“你这腰伤,一看就是治疗过,但没有好好保护,不知道你是干了什么,反正来晚了,治不好了,这辈子怕是得永远瘫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