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耿犇犇:“常年不着家,还怪我变得胡搅蛮缠。你能天天看着我,我会变成这样?”
“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楚风禾震惊。
耿犇犇:“我未满十八岁,需要监护人,还不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是我的错?”
楚风禾确定她说不过,真说不过:“你大妈也没给磊磊买过。”
耿磊磊在门外靠墙晒太阳,闻言勾头朝屋里说:“二婶,我妈没您工资高,她有心无力。”
楚风禾彻底无语了。
叶烦笑着解释:“二嫂,主要是大宝的吊坠真不贵。你结婚时二哥买的金戒指能换一个吊坠。”
二宝伸出手:“二妈,你看我的,还没有一个大金戒指重。你可以给姐姐买个这样的。”
叶烦担心儿女弄丢了或坏了,所以给二宝买的手链只有几克。给大宝买的吊坠极好也是因为玉籽便宜,还没有二宝的手链贵。
耿犇犇说他妈一个月工资就够了不是说谎,可能都用不完。
楚风禾不买不是因为没钱,耿犇犇不闹才怪。再说了,她几个月回来一次也没给孩子带礼物,虽然孩子都大了,看到堂弟堂妹有他们无心里也不是滋味。
杨梦夏没给耿磊磊买过礼物,但她把钱放叶烦手里,叶烦每月给耿磊磊五十块钱,耿磊磊可以自己买。
楚风禾和耿致挥也给于文桃一千块,让给她每月给俩孙子孙女五十,耿犇犇也没底气闹。
然而二宝把话说到这份上,楚风禾依然不松口,说没带这么多钱。
耿磊磊和耿卉卉翻个白眼去院里,跟堂哥坐一起晒太阳。
楚风禾抱怨他俩脾气大,又跟叶烦说,以后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他们。
叶烦笑着转移话题,问她过年走亲戚的东西准备齐了吗。
楚风禾此次回家带了三包东西,一包是她的换洗衣物,一包是给于文桃买的东西,还有一包留着走娘家。
楚风禾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叶烦看一下表,说可以准备午饭了。
楚风禾也看看手表:“十一点半,吃这么早?”
“早点吃饭早点和面包饺子。四五点天冷了包饺子冻手。”
楚风禾起身说:“我给你打下手。”
叶烦打开冰箱把保鲜层的鱼拿出来,楚风禾见状不禁问:“不是海鱼?”
“今年没海鱼。”供销社的生意没法跟往年比,便停止跟横山岛的生意。横山岛的渔民可以进城售卖,就不爱把新鲜的海货晒干,便顺势跟首都断了。
没人过来自然没人帮叶烦捎海味。
叶烦批发服饰那次想买点海味,可是她要清点款式,回来还要盯着卸货装车很麻烦,叶烦决定去菜市场买鱼虾。
比起海鲜,大宝和二宝更喜欢肉,可能因为以前海鲜可以随便吃,肉要算着吃,每次还不够塞牙缝的,导致兄妹俩跟叶烦到首都几年吃不到海鲜依然馋肉。
前几天叶烦便找村里人买一个猪腿和四分之一猪肉猪排,猪肉和猪排一分为二,自家留一半,给她妈一半。
除了猪肉她还买半只羊。于小舅直接送到叶烦院里,叶烦在车上切好分开有的挂绳上有的塞冰箱冷冻层。
叶烦到院里把鱼给二嫂就把绳上的羊肉拿去厨房,剁两斤留着中午烧羊肉汤。
鱼红烧,虾水煮,羊肉汤和芹菜炒肉丝,再来两个素菜,满满一桌,年三十这顿饭无论跟谁家比都称得上丰盛。
吃饭的时候耿犇犇想旧事重提被叶烦一眼瞪回去。
年初一,耿犇犇也没敢故意给他妈添堵。年初二到姥姥家,耿犇犇看到表姐手腕上的手镯眼睛一亮,问表姐啥时候买的,怪好看的。
楚风禾的侄女没想到表弟对女孩子的东西感兴趣,懵了一下就看奶奶。耿犇犇问:“姥姥给你买的啊?姥姥真疼你。原来小婶说的都是真的。”
犇犇表姐早忘了叶烦说过什么,下意识说:“不是,奶奶给的。”
楚家一众长辈顿时都想说,你还不如说买的。
楚风禾的父母和哥嫂弟妹可没忘叶烦嘲讽楚家老两口不是真疼外孙和外孙女。老人家有好东西最先想的是孙女,不就证明叶烦说对了。
楚风禾的大嫂正想解释,耿犇犇一脸羡慕:“你奶奶比我奶奶好,玉还没有金子贵,我奶奶都不舍得给我姐买一个玉手镯。你这个还是金镶玉。”说完“啧”一声,就差没明说,人比人没法比。
楚风禾的侄女闻言不禁说:“你奶奶又不是你亲奶奶,肯定不舍得。”
耿犇犇的神色僵了片刻,怒上心头,面上不显:“对啊。我们只能指望妈妈。妈,什么时候给我姐买个这么精致的手镯?”
楚风禾心累:“我欠你的吗?你逮着机会就要。”
耿犇犇笑:“看您说的?照你的意思姥姥欠表姐的?”紧接着就问,“姥姥,你欠表姐的?”
楚风禾头疼:“犇犇,别扯你姥姥,是我不给你俩买!我再说一次,没钱!”
耿犇犇点点头:“明白!因为过年啊,你要给姥姥姥爷买礼物,所以没钱。那算了,儿女哪能跟你父母比。姥姥姥爷给您生命,你和爸爸给我和姐生命,是我俩欠你的。”说完抓一把瓜子给他姐一半,“咱俩只配吃这个。”
他俩咔嚓咔嚓吃瓜子,楚家一大家子面面相觑,尴尬地不敢开口。楚风禾气得泪在眼眶里打转。
耿卉卉见状心软,想跟弟弟说别闹了,耿犇犇拿个橘子一掰两半给她一半。耿卉卉本能接过去,瞬间明白弟弟的意思好好吃东西。
楚风禾的母亲叹了口气,起身回房拿一个盒子出来,从里面挑两件东西,说:“姥姥也没什么钱,今年就不给你俩压岁钱了。”说完给他俩一个玉佩一个玉镯。
耿犇犇伸手接过去。
楚风禾忍不住喊:“犇犇——”
耿犇犇扔回盒子里:“谢谢姥姥的好意,不用了。妈说我们长大了,不应该跟小孩一样看到兄弟姐妹有什么就闹着要。”
楚母眉头微皱,怎么还得理不饶人:“犇犇,你要明白你家刚买房,你爸妈哪有闲钱——”
耿犇犇:“我知道我家没钱,仅有的一点钱都给姥姥姥爷买礼物。我理解。姥姥还要我怎样?以死证明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吗。”
“你——哪跟哪儿啊。”楚母感觉自己遇到了无赖。
耿犇犇:“我清楚我家的情况,姥姥还觉着我不懂事吗?那您要我怎么证明?”
楚风禾的大哥看不下去:“犇犇,你什么意思我们大家都知道,再阴阳怪气给我出去!”
耿犇犇立刻起身:“谁稀罕来你家?从我出生到上中学您出现过吗?叫你一声大舅是给我妈面子。真把自己当我舅?姐,走!”
楚风禾气得吼:“站住!”
耿犇犇:“你哥同意我们留下吗?”
楚家大舅妈赶紧打圆场:“都消消气,多大点事。”再次打开婆婆的盒子,拿出玉佩和手镯:“你姥姥的一点心意,别不懂事啊。”
耿犇犇年前在家近半个月也没人说他不懂事,听到这三个字他就烦躁,所以他伸手去接,等大舅妈松手,他把手缩回去,玉佩和手镯啪嗒掉在地上。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耿犇犇朝自己右手上一巴掌:“怎么这么不懂事?这可是姥姥的心意,哪能让姥姥的心意掉地上,赶紧捡起来。”弯腰捡起来,庆幸道,“幸好没碎。大舅妈,您拿稳。摔碎了我们可赔不起,我家刚买的房,我爸妈没钱,我和我姐还是学生没工资。”
楚风禾大嫂神色僵硬,楚风禾气得泪流满面:“耿犇犇,你想干嘛?”
“我干嘛了?”耿犇犇一脸无辜,“咱家刚买房,你和爸没钱,不是姥姥说的吗。这是姥姥的心意,我不能不懂事。不是大舅妈说的吗?”
楚风禾的弟问:“犇犇,如果还是因为你姥姥和姥爷多管闲事,你心里有气,我替他们向您道歉。”
耿犇犇双膝跪地:“使不得,您是舅舅,哪能让您道歉,传出去我不得被戳脊梁骨。舅舅,我给您跪下,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耿卉卉尴尬的脚指头抓地,他咋这么能啊。
楚风禾的弟弟目瞪口呆。
耿犇犇:“您快把话收回去吧。”
“我——”
耿犇犇:“您不收回去我就长跪不起!”
楚风禾的弟弟有口难言。楚家也没法说,他想跪就跪,担心他又来个以死明志。楚风禾的弟媳妇赶紧拉起他:“你小舅说笑呢。一家人,什么道歉不道歉的。犇犇,你懂事,快起来。”
楚风禾直觉不好,果然听到她儿子问:“我不起就是不懂事了呗?”
楚风禾弟媳妇僵了一下:“——舅妈说错话了,犇犇无论干什么都懂事。”
耿犇犇立刻起来,拿走大舅妈手里的盒子:“这些都给我呢?”
楚家一众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楚风禾料到儿子今儿没完,瞬间反应过来:“耿犇犇,你想气死我吗?”
耿犇犇没想这么过分,他也没想到有人比他大几岁还听不出好赖话,诋毁天天给他洗衣做饭的奶奶。
当着他的面都这么说,私下里指不定怎么说呢。耿犇犇这才决定无赖到底:“姐,快给医院打电话。”
耿卉卉跟不上他的思维:“打电话干嘛?”
“妈快气死了,叫医生救治啊。”耿犇犇夹着盒子,“你不打我打。”
楚风禾朝耿犇犇脸上一巴掌,“闹够了吗?”
耿犇犇愣住,随后反应过来,打开盒子抓出里面的东西就朝墙上砸,盒子砸在电话机上,接着抄起板凳茶具乱砸一通,楚家一众吓得惊叫,楚风禾大吼:“住手!”
耿犇犇长这么大挨过打挨过骂,唯独没被人碰过脸。耿犇犇看到他妈过来立刻后退,身边有什么砸什么,看到身后敞开的门,朝里面砸一通,到了厨房什么东西都扔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刀,眼睛通红:“过来!”
楚家一众吓得一动不敢动,耿犇犇理智回来,刀扔到墙上唯一完好的字画上就往外走。
耿卉卉慌忙追出去:“犇犇——”
“你也要说我不懂事?”
耿卉卉看到弟弟脸上的手指印,心里难受:“我说我跟你回家。”
楚家屋里宛如台风过境,楚风禾的父母气得说不出话瘫在沙发一角,楚风禾气得坐在地上哭:“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楚风禾的侄媳劝她:“你别自责,都是于文桃惯的,她一个唱戏的——”
楚风禾心烦忍不住吼:“你闭嘴!”朝侄女看去,“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他俩跟前提我婆婆。犇犇故意说他奶奶小气,你以为他嫌他奶奶小气?”
楚家一众恍然大悟,那个时候如果犇犇的表姐说“奶奶不给你买姥姥给买”可能就没后来这些事。
楚风禾看到屋里这么乱,父亲的瓷器字画都毁了,她妈好不容易藏下来的首饰也完了,心里很自责。可是看到娘家人此刻才明白犇犇疯什么,楚风禾心里的愧疚消失,“妈,爸,我最后一次来。对不起!”说完就走。
楚风禾的大哥吼:“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楚风禾脚步一顿继续往外走。
楚风禾的大嫂抓住他:“犇犇带着气跑出去,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万一出点事——”
“他活该!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大学白读了?”楚风禾的大哥越说越生气,“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家被他折腾成什么样?”
满目狼藉,楚风禾大嫂心里有气,“可是,你刚才怎么不拦着?”
“他疯了一样谁敢拦?”楚风禾大哥的话得到全家人认同。
楚风禾到院门口隐隐听到大哥的话,看看自己的手,在门外停留片刻,坐上往短途客运站去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