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陶春兰跟听天书似的,难以置信地问:“就因为这个不到一百块钱的小东西?”指着大宝的脖子。
大宝抓着小吊坠觉着荒谬:“妈妈,你不能怪我故意显摆。”
叶烦:“谁怪你显摆?要怪也怪妈妈只买俩,没给你犇犇哥和卉卉姐买。”
陶春兰闻言不乐意:“他俩又不是没爸没妈。”
陈小慧点头:“卉卉和犇犇也有钱。他俩不买又不是不舍得,就是想要爹妈买。”
叶父叫她少说两句,问叶烦:“楚家怎么办?大过年的把人家家砸了,总要给人一个说法。”
叶烦:“我敢给楚家敢要吗?”言外之意我敢给,犇犇就敢砸人。
叶父听出她的意思很困惑:“犇犇那孩子以前跟大宝二宝来过几次,你公公去世时我也见过,挺懂事啊。”
大宝跟个大人似的感叹:“姥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叶烦点头:“楚家刚回首都那段时间犇犇和卉卉挺喜欢过去。楚家比我公婆家宽敞,人多也热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可能嫌卉卉和犇犇的字不好,嫌他俩除了书本上的知识什么都不懂,开始给他俩补课。远了香、近了臭,天天在一起唠叨,他俩烦了。像我婆婆,他俩不在跟前,我婆婆觉着能轻松几天。犇犇和卉卉要回家,楚家反而认为他们跟爷爷奶奶亲。”
陈小慧忍不住说:“亲也正常啊。他俩是于文桃带大的。像大宝和二宝跟爸妈亲才正常。”
叶烦:“就这点来说,我婆婆比楚家老两口强多了。她没抱怨过大宝和二宝跟咱家亲。偶尔一次也是这俩小的惹她生气她唠叨几句。”
陈小慧:“对啊。老两口不会不懂吧?”
叶烦叹气:“懂不等于能接受。”
叶父:“老师当久了,认为无论谁都应该更尊重他们。犇犇和卉卉执意要回家,他俩可能忍不住说不中听的话。于文桃一堆缺点也把俩孩子带这么大,他俩可以嫌弃,别人不能嫌弃。”
叶烦点点头:“不止一次。最严重那次您也知道,直接找到我跟前。犇犇和卉卉表示过不满,在老两口看来他俩被我婆婆教坏了,就更想给他俩掰过来。两边都不满,日积月累,今天爆发。”
陶春兰:“那是他们活该!”
叶烦:“所以我们没打算赔钱。”
叶父问:“这门亲戚以后就断了?”
“差不多。”叶烦道,“也不止这些事。之前耿致晔看几处房子,卉卉叫我二嫂买,二嫂不给买,到她娘家跟娘家人抱怨,结果楚家把房子买了。您说卉卉和犇犇能不气吗。”
叶父:“你二嫂也不懂事。”
叶烦想笑:“爸,二嫂先说俩孩子不懂事要房子,等她娘家人要买,我二嫂也不能立刻反悔说给卉卉买吧。”
陈小慧嘀咕:“死要面子活受罪。”
“说你自己呢?”叶烦问。
陈小慧噎住。
三个小的见状乐得嘎嘎笑。
陈小慧瞪他仨:“出去!”
大宝起来:“出去就出去。”
叶烦赶忙提醒:“看着靓靓啊。”
二宝拉着小妹妹:“我们在大门过道下玩,不出去。”
叶烦靠在沙发上叹气。
陶春兰:“该叹气的是你二嫂。”
“二嫂跟她父母有点像,觉着我不信我这么大的人收拾不了你个孩子。可是多大点事啊。”叶烦朝门口看去,“要是跟大宝二宝较劲,我早被他俩气死了。我不怎么管他俩,他俩也没长歪啊。”
叶父:“你二嫂父母问题大,身为老师不懂因材施教。”
陶春兰:“他们带大学生,大学生都大了,不需要他们因材施教。”
叶父:“也需要。所以他们是老师不是名师。”
陶春兰不想跟他吵架,“我去做饭。烦烦,今天回去吧?”
叶烦本来打算带俩孩子在父母家住几天,现在只能把换洗衣物收起来,吃过午饭就回去。
叶烦到家看到几个侄子侄女和于文桃,不见楚风禾:“卉卉,你妈回单位了?”
于文桃没好气地说:“在后面。”
“小勤在后面陪她?”叶烦放心了,“犇犇,你的脾气有点大啊。我看你姥姥家乱的都没有下脚的地儿。”
耿犇犇:“除了他们也没人一而再再而三给我添堵。”意思是我脾气大也是他们惹的。
叶烦:“你说得对。但是我还要批评你,怎么能动刀呢?万一你舅头脑发热上去抢刀,你不如他力气大身强体壮,伤着你怎么办?”
于文桃前一刻还夸孙子干得好,闻言立刻说:“以后不许动刀。”
耿犇犇拿起刀的那一刻真想砍死他们算了。从厨房出来他就冷静下来,不然不会把刀往墙上扔,“知道了。”
叶烦:“不用向你妈妥协。否则回单位三个月忘记这几天发生的事又该觉着爹娘出发点是好的,你不该跟老人计较。”
于文桃点头:“对!你妈就喜欢蹬鼻子上脸。”
叶烦道:“于姨,不是二嫂喜欢,是楚家人不尊重犇犇和卉卉,认为他俩年龄小不懂事,他俩要是跟他们犟就怀疑你教坏了。这是根本原因。”
“楚家人什么德行你二嫂不知道?”于文桃问,“她认真跟他们谈谈有这些事?”
叶烦揉揉额角:“二嫂常年不在家,她说你和犇犇、卉卉挺好的,楚家会怀疑她只看到冰山一角。”
耿卉卉忍不住点头:“我姥姥姥爷就是这意思。还觉着我爸妈工作忙顾不上我们,他们应该替他们盯着我们。”说到此不禁嗤笑一声,“我俩都多大了,脾气性格定型改的过来吗?”
叶烦:“改的过来,需要伤筋动骨。今天不就伤着了。”
耿卉卉无语又想笑:“他们不会觉着棍棒底下出孝子吧?”
叶烦点头:“兴许就是这种思想。你想想你姥爷的年龄,上私塾不听讲老师要动戒尺。也就他们是大学老师,不好打大学生,否则一定会准备一把戒尺。”
耿卉卉:“那我该庆幸犇犇今天把姥爷家砸的稀巴烂。不然他们以为我们妥协,又该得寸进尺?”
叶烦心说,很有可能。
耿磊磊今年依然没回去过春节,闻言就问:“他们那么大年龄还能分不清妥协和体贴吗?”
叶烦:“在他们眼里不懂事的小孩不可能体贴长辈。那么小辈退一步不闹,他们便认为是小辈妥协,他们拿捏住小辈。”
耿磊磊无法理解:“他们也年轻过,没被长辈误会过不懂事?”
“他们有可能真不懂事啊。”叶烦道,“再说了,就是有过碍于面子也不能承认,不然以后怎么教育晚辈啊。”
耿磊磊:“那这事无解?”
叶烦点头:“犇犇不想委屈自己,他们又拉不下脸承认犇犇和卉卉现在这样很好,以前是他们多管闲事——”
耿卉卉:“我小舅说我姥姥姥爷多管闲事——”
耿犇犇打断:“他真这么觉着姥姥姥爷不可能找到家里。他上午那样说是说给妈听的,让你们都认为我不懂事——竟然让舅舅向我道歉。”
耿卉卉张张口:“他——这么有心计?”
叶烦:“不是心计,你舅擅长道德绑架而已。”
于文桃后知后觉:“所以你叫陈小慧跑出去那么说?”
耿卉卉不由得好奇说了什么。
于文桃见状把陈小慧当着楚家邻居的面说的话复述一遍。耿犇犇问:“三婶,有用吗?邻居都不认识我们,他们肯定更相信那家人。”
叶烦心说,竟然连姥姥姥爷都懒得喊,看来心里还有气。
“有用啊。因为‘苍蝇不叮无缝蛋’,还有‘无风不起浪’的心态。”叶烦道,“李大妈的儿女没闹过吧?要是今天上午听到李大妈的外孙大闹,你会不会怀疑李大妈干了什么?”
耿卉卉点头。
叶烦:“如果你姥姥对邻居说你俩不懂事,邻居问你俩是不是社会闲散人员没教养,你姥姥肯定要说实话,不然被人发现她岂不是更没面子。她说实话邻居就会认为她对你俩要求过高。对比她孙子孙女考的学校要么不如卉卉的好,要么不如犇犇的体面,邻居愈发认为她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耿磊磊:“还有一点,你姥姥姥爷要面子,肯定觉着家丑不外扬。小婶叫陈小慧把这事捅出去,单这一点他俩就受不了。”
很受不了,晚饭没吃,夜里没睡,第二天早上没了精气神。
学生前往楚家拜年,看到光秃秃的墙壁,家里像被抢劫了一样,问他们出什么事了。楚家老两口没好意思讲,楚家小辈抱怨摊上个混账东西。
这几人问耿犇犇家在哪儿,楚家老两口唉声叹气不言语,也没有阻止小辈道出正确地址。
几人从楚家出来就直奔叶烦家。
到叶烦家门口看到一辆军绿色吉普,几人怀疑找错了。大宝和二宝在过道下玩,其中一人不确定地问:“耿犇犇住这儿吗?”
大宝看看他的年龄,不到三十岁,但肯定不是犇犇的同学:“你们又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我们是楚教授的学生,想跟耿犇犇聊几句。”
大宝笑一下,“我帮你喊他。”想到妈妈爱跟人讲道理,爸爸是军人不好跟人动手,他到厢房告诉奶奶,楚家老两口找几个学生来收拾犇犇哥。
于文桃昨儿没打到楚家人一直不甘心,闻言跑去厨房抄起擀面杖,二话不说朝四人身上打。
四人慌忙说:“你谁呀?怎么打人?”
“我是耿犇犇的奶奶!”于文桃手上不停,“俩老不死的快把我孙子逼死,还敢叫她学生来收拾我孙子,不打死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我不姓于!”
李大妈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俩年轻人攥住于文桃的手臂,抄起早上铲雪放在门口的铁锨就砸。
俩人吓得躲开,叶烦西边邻居跑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楚家嫌犇犇不听话,找几个人打犇犇。”于文桃有点“家丑不外扬”的心理,但她认为楚家丢脸又不是她丢脸,上次楚家老两口走后,邻居问于文桃他们干嘛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于文桃就跟街坊四邻说犇犇卉卉写对联赚钱,楚家人认为俩孩子丢人,亲自过来教育他们。
叶烦西边邻居很羡慕叶烦家几个小的字好,可以卖对联赚钱,对楚家嫌卖对联丢人,反而认为他们“不知民间疾苦”。普通市民最讨厌这类高高在上的人。如果高高在上的人每家每户给几万块钱也行,偏偏还让人家自食其力。
西边邻居烦这种人,平时不敢招惹,难得有机会,一边打一边说“当耿家没人?上次过来就想收拾”等等。
叶烦在院里听一会感觉差不多了叫耿致晔出去。耿致晔到外面一手抓住李大妈一手抓住他后娘,吼一句:“住手!”
众人停下,四人后退几步问耿致晔是不是耿犇犇的父亲。
耿致晔:“我是他叔。”
“那她是你什么人?”指着于文桃问。
耿致晔问:“你们又是什么人?来我家门口闹事。”
“我们没闹事,我们是想跟耿犇犇聊几句。”
耿致晔问:“耿犇犇认识你们?”
四人下意识摇头,紧接着其中一人就说:“我们是楚教授的学生。”
耿致晔:“原来是学生。据我所知,犇犇姥姥姥爷桃李满天下,每个学生都找过来,犇犇都要见,他见得过来吗?”
“你你,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