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公社书记早上吃饭时还说岛上没有多少橘子,就算把各家各回存货都掏出来也凑不够一火车皮。苏远航叫他父亲先去市里问问,成不成还两说。
听到队长的话,苏远航不禁感叹:“难怪她那么笃定。”
队长:“谁呀?”
苏远航摇头:“你不认识。这是好事。不用担心碰到秃子的人,也不用担心碰到小鬼子。我们还能捕到大鱼。”
“喂猪?”
苏远航差点心肌梗塞,真不怪叶烦生气。
“去不去随便你。”苏远航没好气道。
队长拉着板凳坐下准备等书记回来。
叶烦跟苏远航说那么多都没问一句书记近况,或提出跟他碰个面,苏远航不找别人分析也知道叶烦不待见他父亲。苏书记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不敢承诺队长什么,就说打鱼危险,他不能命令谁去谁不去,一切皆自愿。
海上天气瞬息万变,跟着舰艇也可能出事。书记真不敢强迫。这位队长无功而返。半道上遇到隔壁大队队长,就问他是不是去找苏书记。
那位停下跟他一对眼就知道勤务兵也找过他,干脆直接问这事苏书记怎么看。苏书记还没苏远航有担当,苏远航还说俩字——可以。苏书记直接说你们自己看着办。
两位队长觉着不好卖没必要跟着军舰出去,回去也没征求村民意见。
对军人盲目信任的队长认为耿致晔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这事,就算知道部队不缺海鲜,不会找他们买,远远看到部队舰艇出海,他就叫上船主,又叫两个老渔民,又找两个年轻力壮的,六人出海。
认为这位队长见多识广的队长听说他出海也叫上人出海。
军舰去的地方对渔民来说算远航,多年少有人去,海上没多少污染生态好,结果船没装下,拖着网回来。回来他们不担心,就没等军舰。不过还是把船停在离部队最近的渡口,冲哨所招手。在训练基地的牛副团长率先看到,以为渔船搁浅,带着一群寸头小伙过去帮忙。
两船渔民要把网里的鱼送给部队。
牛副团长直脾气直说人家希望他犯错误。
帽子太大,渔民吓得赶紧拉着网回家。
稻谷种下去,苏远航闲着没事,就骑着他爹的车四处转悠。听说两艘船出海,他就在离那俩个大队最近的渡口等着。等人上岸,看到大鳗鱼,他交代两个队长可以晒干的都晒干留着卖。
大船原主人忍不住问:“卖给谁?”
苏远航:“以后就知道了。”
昨天公社书记回来对儿子说食品厂有门,领导说岛上有这个关系不用白不用。不过往首都运货不是小事,他们需要开会讨论。
书记依然认为叶烦年轻,大小姐没经历过挫折想当然。警告他儿子出去不许提这事。苏远航一个字没提,但给俩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两位队长拉住他问听说书记今天去市里了。
苏远航:“跟我爹无关。”
市领导看出公社书记优柔寡断,公社书记汇报此事时又反复提他儿子和叶烦,革委会开会讨论,决定苏远航担任厂长,叶烦担任会计,他俩是正式工,其他人选由他俩决定,工厂定名横山食品厂,由市政府和横山公社共同创办。
苏远航和叶烦代表市里,他俩用的临时工必须是横山岛上的人,这些人代表横山公社。市里又令人来岛上帮着办相关手续。公社书记对办事人员一个劲说苏远航没到而立之年,不可委以重任,叶烦比他还小,不够稳重,可以让叶烦当个顾问,他再推荐两个。
办事员心说要不是叶烦姓叶,还在供销社几年,市里可不敢这个节骨眼上搞个跟公私合营没区别的厂。亏他还是书记,这么拎不清。
办事人员担心他拖后腿气得叶烦撂挑子不干,叫苏远航陪她去叶烦家。
叶烦之前说她不做生意陪大宝二宝,确实是心里话。看到苏远航和市里来的工作人员,叶烦聪明的脑袋停止运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拒绝。
苏远航忙问:“你当厂长?可以!”
叶烦想翻白眼:“我一个军属当什么厂长。”朝卧室喊,“大宝,二宝。”
大宝怕打扰妈妈聊正事,他对苏远航和办事人员喊一声叔叔阿姨就拉着妹妹回屋。
“妈妈,又要铅笔吗?”大宝拿着本子和笔出来。
叶烦指着大宝:“大的四岁,小的两岁,我没法去供销社工作。”
苏远航赶忙解释:“这一点我跟这位同志说过。我们也四处看过,菜市场有空房间。我俩的意思先在菜市场过渡两年,赚到钱再盖厂房。你不用每天去,厂里有事我可以来这里找你。你懂得多,你天天在家也方便我们找您请教。”
办事人员很意外那样的父亲能生出这么果断的儿子,都不给叶烦说不的机会:“我们没去过首都,也不清楚岛上有多少农副产品,你们自己定。”笑着补一句,“交给你们我们也放心。”
第20章 万事俱备
话说到这份上, 叶烦无法拒绝:“我不知道他——”看向苏远航,“有没有跟这位同志说过我为什么帮你们?”
办事人员点头:“应该的。军民一家亲。我此次过来还有一事, 代表市里和小苏,现在要叫苏厂长,和苏厂长跟耿团长谈这事。”
叶烦不禁问:“口头约定啊?”
太草台班子了吧。
办事人员笑:“哪能啊。古人都知道击掌为盟。”
叶烦:“那你跟他签五年吧。上面不可能让他在这里太久。”
公社主任向上面汇报的时候虽然不是说“叶烦说”就是说“我儿子说”,但重点一点没落,包括叶烦说她只负责五年。
革委会讨论此事时算过,苏远航平均每年跑两次首都,五年也足够他拿下首都市场。届时有没有叶烦这条线都无关紧要。
办事人员:“耿团长没出去吧?”
叶烦:“没说晚上不回来。”
天气炎热,岛上还没招待所, 办事人员不想去书记家住,看到他磨磨唧唧又固执的样子就不痛快, 闻言起身告辞。
苏远航怕她不知道路,骑车陪她过去。
俩人一走, 大宝拉开门, 瞪着眼珠子看着妈妈。
叶烦朝他招招手。
大宝一动不动:“说话不算话!”
叶烦:“你问妈妈要不要做生意, 妈妈说不做。现在也是啊。”
“可是, 可是——”
叶烦摇头:“上班不是做生意。苏远航还说我不用天天去菜市场。我就算不上班也要买菜啊。再说了, 菜市场离咱家这么近, 在那边不是跟在家一样吗?”
“可是你,你是会计啊。我听见了。会计很忙,我知道。”
叶烦过去抱起儿子:“二宝呢?”
“你又说别的!”
叶烦抱他进屋:“二宝睡了?热不热啊?大宝, 先下来,妈妈抱妹妹去客厅睡, ”一手抱着女儿, 一手拉着儿子的小手,“你见过这里的供销社吧?”
叶烦去供销社买汽水的时候大宝看到过:“又要说什么?”
叶烦把女儿放椅子上, 给她盖上肚子:“这里的供销社是不是很小?因为人少。人少东西少,妈妈想忙也忙不起来。”
“我小时候你就这样说。”
叶烦哭笑不得:“敢问你现在几岁?”
“我,我跟二宝一样小的时候。”
叶烦心说你那时候还不记事:“妈妈骗你你就叫苗苗帮你写信告诉姥姥奶奶?”
大宝气鼓鼓的小脸瘪下去,爬到她腿上:“你说的啊。”
“骗人小狗!”叶烦捏住他的小脸:“还要汪汪叫!”
大宝立刻跟妈妈和好。
叶烦:“困不困?”
苏远航来之前大宝的鞋都脱了,准备爬到椅子上睡午觉。
“困了。妈妈,我睡着了,你会走吗?”
叶烦:“椅子这么窄,你俩睡着滚下来摔伤了怎么办。妈妈在这里看着你俩,顺便给首都供销社主任伯伯写信告诉他这事定了,再告诉他这里有什么。”
“为什么啊?”
叶烦:“海带对身体好,可首都没海带,这里多得吃不完,苏远航的这个厂就是把这里的东西运往首都,在妈妈以前工作的供销社卖。放心睡吧,妈妈真不用天天上班。”
其实首都有海带。可是渤海、黄海的海产经过几手送到海店供销社没有东海直达便宜。渤海要用火车皮送干海鲜,运输成本下来了,一车皮太多又不好卖。横山有吃不完的干笋和橘子,价格便宜,正好首都稀缺,连同海鲜一车皮送过去几天就卖光。
不得不说也是巧了,换个省叶烦都不敢承诺五年,因为往北的特产在首都不稀奇,往南路远不合算,还没用直达的车。
天一擦黑耿致晔就回来了。
叶烦正在做晚饭,大宝和二宝蹲在院里数蚂蚁。
耿致晔到厨房看一眼,叶烦用炉子煮面,不需要他帮忙,他就出去把俩孩子拉起来洗手。
大宝趁机问他爸知不知道他妈要上班。
耿致晔点头:“苏远航跟我说了。不希望妈妈上班啊?”
“妈妈好忙。”大宝不希望妈妈忙的不着家。
耿致晔:“岛上事少,你妈没什么可忙的。”
大宝的眼睛一亮,爸爸也这样说,看来妈妈这次没骗他。
七八里外的苏家可不像叶烦家这么和谐。
苏远航比叶烦大两岁,但他没叶烦上学早,又因岛上没高中,他爹担心他年少心性不定跟人学坏了,叫他小学留一年级,结果正好跟叶烦一样,高考那年高考停了。
谁都没想到的事,苏远航不能怨他爹。
现在又有机会出人头地,他爹担心这担心那,苏远航没忍住跟他爹顶几句,他爹倔脾气上来,爷俩差点大打出手。
邻居听到动静过来把爷俩拉开,就问苏远航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哪能跟他爹吵闹。
苏远航就把食品厂的事告诉街坊四邻。
邻居们一听这是天大的好事,又埋怨老书记不该数落儿子。苏远航不光有工作,还是正式工,他应该高兴。公社书记就问邻居万一卖不掉拉回来怎么收场。
苏远航还没说话,邻居说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试过至少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再者说了,革委会都不怕给苏远航和叶烦发工资,他们怕什么。
退一万步说,没成也没什么损失,山上挖的笋,摘的橘子,赶海捡的东西,都没花钱买。权当被台风吹走了。
公社书记无言以对,就很失望地说:“随便你们吧。我不管了。”
邻居拉着苏远航出去问什么时候去首都。
面对邻居的殷切希望,苏远航不敢吹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在骗人,以后真没脸出门。苏远航就说相关手续还没下来,食品厂连个牌子都没有,还要打扫办公室,现在食品厂又只有他和叶烦两人,叶烦要照顾孩子——
邻居打断,叫苏远航明天一早来找他们,缺什么大家一起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