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叶烦:“睡到自然醒一天都不困。不过大宝二宝这样睡真容易出问题。改天我找木匠做个上下铺吧。”
耿致晔怀疑她昨晚太累还没睡醒:“上下铺?”
叶烦点头:“边上放栏杆挡着。二宝才三岁,不敢一个人睡。可你看这屋里, 一张书桌,两个衣柜,两把椅子,哪能再放一张床?”
耿致晔:“这张床呢?”
叶烦朝北边看一下:“放那边。回头于姨和我妈再来就不用跟他俩凑合。”
想到继母和岳母,耿致晔点头:“不把他俩分开也得再做一张床。听你的。我去洗脸做饭。你买菜?”
叶烦昨晚买蟹又买鱼就是考虑到耿致晔今天不能在家过节。可他不在家,她和大宝二宝也要过。
叶烦一家四口每月只有两斤肉票。这个月肉票还没用,叶烦到菜市场全换成五花肉,又买几样海鲜。
到家叶烦切一斤五花肉煸炒片刻就加一点水炖青菜和豆腐。随后又炒一碟鱿鱼。耿致晔把柴熄灭,就去院里喊大宝二宝吃饭。
先前叶烦还没到菜市场,大宝二宝就醒了。兄妹俩跟以往一样迷迷瞪瞪坐起来醒醒困,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自己穿衣服,趿拉着鞋出去。
到院里看到爸爸洗脸刷牙,兄妹俩蹲在廊檐下看他。从耿致晔那边看是俩孩子盯着他,不过他怀疑俩孩子没睡醒蹲着发呆。耿致晔看着他们刷牙,然后给他们洗好脸,兄妹俩终于清醒,从慵懒的小猫变成充满活力的小老虎。
耿致晔叫他俩玩儿去。兄妹俩不知道去哪儿,感觉邻居都没起,而他们正好听到训练的号角,大宝又要教二宝太极。兄妹俩正准备开始,廖苗苗带着弟弟妹妹过来。
紧接着刘桂花拿着扁担来压水。
刘桂花羡慕叶烦家孩子这么小就会太极,但她不嫉妒。比如柳晴跟田小凤一样认为叶烦要不是在叶家,她没这么出息。恰好刘桂花见过歹竹出好笋。父母教育固然重要,也得自己争气。
刘桂花本人也不清高,到家就叫自家孩子跟大宝学太极。她的俩孩子跟廖苗苗和廖大弟年龄相仿,认为他们是大孩子,给小屁孩当徒弟很丢脸。
刘桂花二话不说抄起擀面杖要揍他俩——没有富贵命倒有一身富贵病。兄妹俩吓得往大宝家跑,准备在这边绕一圈就回家,然后到胡同口隔着篱笆墙看到廖苗苗姐弟三人。
既然丢脸都有人作伴,那还怕什么。
耿致晔把五个孩子“撵走”,拉着儿女洗脸洗手:“早知道不给你俩洗脸了。”
大宝睁大眼睛:“你让我顶着眼屎带徒弟啊?”
耿致晔差点被口水呛着:“——你才几岁就带徒弟?说话跟孩子精一样。”拿着毛巾朝他脸上抹一把,“叫你妈给你涂美加净。”
大宝摇头拒绝。
叶烦挖一点放他脸上,大宝一脸无奈地揉揉搓搓:“我是男子汉。妈妈,知不知道同学怎么说我啊?跟妹妹的脸一样白嫩。”
“你现在是小孩。问问你爸希不希望他的脸跟豆腐一样。”叶烦给儿子夹一块豆腐。
耿致晔抱着闺女进来:“我这样挺好,有男子汉气概!”
大宝使劲点头:“妈妈,听到了吧。”
叶烦:“跟炭一样的气概吗?”
耿致晔张张嘴,想起什么:“正事要紧,改日再说。”
叶烦白了他一眼,问二宝喝粥还是吃肉。二宝指着菜盆要肉肉。叶烦给她夹一块:“有点硬,别逞强。还有一斤,妈妈中午做。”
大宝把嘴里豆腐咽下去就问:“妈妈,可以做红烧肉吗?”
叶烦想到卤肉饭:“我试试。”
可是一斤肉娘仨吃也有点少,饭后叶烦叫俩孩子在家玩儿,她又去菜市场买条鱼,顺便关心一下卖鱼的同志什么时候休息。
节前食品厂生意好,卖鱼的同志家也能分到一点钱,很开心地说:“十一点下班。叶会计,今儿过节就买一条鱼啊?”
叶烦又买十二只白蟹。中午卤肉饭和三只蟹以及一碟花蛤。晚上是红烧海鲈鱼和清蒸蟹以及一碟香螺。幸好没煮粥,不然吃不完。
大宝抱着搪瓷缸子喝口水,打个饱嗝:“妈妈,玩儿去了?”
二宝扔下筷子:“哥哥,等我!”
叶烦一把把闺女拽过来:“擦擦脸再去。大宝,等等妹妹!”
大宝停在门外,回头叹气:“二宝,吃饭用嘴巴,不是用脸。”
叶烦松开闺女:“你小时候也这样。”
大宝心说我闭嘴行了吧。
叶烦:“就在门口。”
“知道啦。天天说次次说,妈妈,你比姥姥还唠叨。”大宝说完拉着妹妹就跑。
叶烦不放心,客厅厨房收拾妥当就出去。
兄妹俩跟廖家姐弟三人,还有四五个孩子在叶烦家和廖家中间空地上玩儿。
炉火不旺,叶烦估计钢筋锅里的水烧热需要半小时,就在门口盯着孩子。
这些孩子被耿致晔盯习惯了,现在换成叶烦也不紧张,该怎么玩怎么玩儿。
庄秋月以前嫌吵。可叶烦一城里人都没她事多,她也不好把孩子撵去别处。不到七点睡不着,庄秋月出来找人聊天。看到叶烦,她就走过来,问叶烦各大队养的鸡鸭怎么不在菜市场卖。
叶烦:“菜市场有啊。要不是耿致晔不在家,我一个人又是杀又要做太累,我今儿也得买只鸡。”
庄秋月沉默许久,还是没好意思问杀鸡炖肉很累吗。
“太少。鸭子和鸡一共才八只。”
叶烦点头:“这也没办法。去年秋孵的小鸡还没长大,今年开春孵的小鸡还是小鸡崽。对了,你会吃鹅吗?改天我让他们弄几只大鹅。我不会做。”
庄秋月也不会:“我改天问问刘桂花。”
白天不谈人,晚上不说鬼。
昼夜交替时说别人,结果就是俩人吓得心怦怦跳。
庄秋月看清吓她俩的人是刘桂花,气得推她一下。刘桂花往后踉跄两步还咯咯笑:“俩胆小鬼。”
叶烦无奈:“心情这么好,这次休假回家遇到什么好事了?”
刘桂花摇头:“家里没啥好事。不过我听说一件关于你的事,想不想知道什么事?”
叶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刘桂花佩服:“不愧是叶会计。”怕大宝二宝胡思乱想,“听说你跟耿团上吵架了?”
叶烦:“哪个耿团长?”
刘桂花不想理她。
庄秋月见她一副要心梗的样子,顿时想笑:“说什么废话呢。她跟耿团长吵得起来?等他俩吵架,你和牛副团长得上演全武行。”
刘桂花也不信,可她压水的时候没看见叶烦:“你家今儿早上特别安静。”
庄秋月:“她早上买菜去了。耿团长在厨房做饭。我起来的时候人家都做上了。”
刘桂花奇怪:“那她们怎么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见着你最好绕道走?”
叶烦:“谁这么关心我?”
庄秋月冷笑一声:“还能有谁。当面想讨好你,背地里恨不得你跟耿团长离婚的几个。真不知道成天想什么,米面也没富裕到能让她们吃撑的地步啊。”
刘桂花点头:“喜欢你就跟你好好处,不喜欢你不搭理你就是。”摇了摇头。“搞不懂。可能她家没啥活。我这一天,早上挑水做饭,吃好饭刷锅洗碗洗衣服,还没歇一会,又做饭。下午捡柴洗菜,接着做晚饭。黄瓜藤黄了我都没空收拾。”
叶烦:“你儿子十几了?”
庄秋月:“跟苗苗同岁,比她小几个月。老二比我家老二大一岁。”
叶烦算一下:“一个未满十三岁,一个十周岁?可以烧火做饭洗衣服。”
刘桂花下意识说孩子小。叶烦也不说十三不小了,就问她几岁做饭洗衣服。刘桂花抬高声音:“我那时候哪能跟现在一样。我小时候成天躲扫荡,一个不留神就跟家人走散,必须得会洗衣服做饭。”
叶烦:“我家大宝去年就知道坐在灶前看着柴别掉火别灭。现在会自己刷拖鞋,还会自己洗脸刷牙。就是喜欢偷懒,他自己洗脸不出一周脸上就起皮。二宝也知道吃好饭把碗筷放好。”
刘桂花仔细想想:“二宝三岁?你不怕她把碗打碎?”
叶烦不怕:“打碎再买。怕这怕那,肯定一事无成。”
庄秋月很好奇:“你小时候也这样?”
前世今生小时候父母都忙,叶烦摇头:“我小时候爸妈很忙,不是叫爷爷奶奶照顾我,就是叫姥姥姥爷看着我。”
庄秋月:“苗苗也会洗衣服做饭。”
其实她也不舍得使唤苗苗。考虑到苗苗过几年要下乡,什么都不会到乡下肯定吃苦受罪。庄秋月恨不得把她前半生懂的这两年全交给闺女。
刘桂花十分震惊,比听到大宝会烧火还意外,因为她没见过廖苗苗洗衣做饭,庄秋月也没跟她显摆过闺女勤快,以至于她一直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不是新时代好母亲。
刘桂花看着俩人:“没诓我吧?”
叶烦奇怪:“因为你刚才故意吓唬我俩,我俩趁机骗你?”
庄秋月朝刘桂花翻个白眼:“谁跟你一样无聊。”
叶烦点点头,高声问大宝二宝累不累,要不要回家洗澡。
大宝热一头汗,挥挥小手:“妈妈先洗。”
叶烦看俩人一下,刘桂花摆摆手,叶烦回家洗澡。刘桂花拉着庄秋月手臂问:“我娘以前养孩子不上心,我们兄妹九个就活五个。我就觉着等我当了娘,千万不能学我娘。还有,不是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吗?怎么你和叶会计,跟我知道的不一样?”
庄秋月:“你家老大下乡还是当兵?”
说起这事刘桂花就忍不住叹气:“我以前想让他当兵。可最近不是说年底几个月精简部队,什么铁道兵归地方,部队和军区机关都整编。还有空军也整编,指不定裁多少人,部队哪还要人啊。”
这事庄秋月听廖政委说过。廖政委庆幸去年到岛上,岛上还没有冗兵,不然他们接下来几个月有得忙了。
也是这事打破了庄秋月叫廖苗苗入伍的希冀:“现在不学下乡也得学。到那时候谁有空手把手教他?”
刘桂花点头:“嘿,跟你和叶会计聊天就是能学到东西。我以后不跟那些娘们瞎白话。对了,刚才你俩说啥呢?”
庄秋月心道就这还不是瞎白话呢。
“我说菜市场的鸡和鸭太少,叶会计说还没养大。问我吃不吃鹅肉。可能哪个大队有鹅吧。”
刘桂花指着自己:“我会。我老家人爱吃鹅爱吃鸭。叶会计想学啊?”说着就朝叶烦家看去。庄秋月把她拉到自己家门口,以防她突然钻进去看到叶烦洗澡。
庄秋月:“叶会计喜欢吃烤鸭。我今天没买到鸡鸭,就买一点排骨,不够几个孩子吃的,我想买吃大鹅做一锅,给他们解解馋。”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刘桂花今天买的鸭子本来想吃两顿,结果一顿被她娘仨干光了。刘桂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唠叨,要是在老家,一只鸭够一大家子人吃两天。
可她不是在老家。人家把孩子养得很水灵,自家孩子干瘪的跟现在的黄瓜藤一样,刘桂花只是想想就忍不住埋怨自己没吃够苦,还让孩子跟她一起吃苦。
刘桂花:“我也想买鹅。咋没卖的?照理说,这边山多沟多又靠海,该有很多鸡鸭鹅才对。”
庄秋月也想不通,她老家有这条件非得连树上都架鸽子窝:“改天问问叶会计。”
翌日正好周日,大宝二宝不上学,叶烦先去部队借三蹦子,然后载着俩孩子去莲花大队。叶烦没进村,在村口看到赶海回来的社员,让他们帮她喊一下苏远航。
社员先回自家,把小海鲜倒下来一半,另一半放盆里,然后放路边,再去苏家门口找苏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