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熹匣君
玫嫔一鞭子,气出了一半,她要凌云彻来,就是为了看娴妃破防。
娴妃把容珮带在身边,她就把凌云彻也带在身边。
就是这奴才实在恶臭,说句话虚弱地跟噶了腰子一样,要不是能恶心娴妃,多说一句她都窒息。
“你,跪在殿外面伺候,不管每日风吹日晒,你不准进屋,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进庑房,听到了吗?”玫嫔语气严厉。
凌云彻颤抖着“奴才知道了。”
待凌云彻出去以后,白蕊姬回头对身边的宫女说“传本宫的命令,以后永和宫上下,人人都可以调教小凌子。”
庑房内的凌云彻,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这实在是太苦了,太苦了。
他心里唯一的支撑,就是娴妃娘娘,他相信,只要娴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尽快捞他出去的。
长春宫里,琅华和晞月给永琏和永璜收拾着东西,济州今年遭遇了大雪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赈灾下去的银子,用到百姓身上的,只有十分之三。
皇上派长子永璜和嫡子永琏前往灾区,一方面安抚流民,稳定民心,另一方面要暗中查访贪污赈灾银一事,以清吏治。
皇上也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两个出色的儿子,一个嫡子,一个长子,他都心爱的不行。
永璜精于工事,又在和外国贸易上有见解,以后是个能臣,能够好好辅佐永琏,
永琏心胸宽广,做事有章法,又不一味守成,对待人宽厚得体,有嫡子风范,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青樱听说皇上让永璜和永琏出去治雪灾,对身边站着的颖答应说“瞧着吧,皇上怎么会让喜欢的皇子出去办这种脏活累活呢,有失体面,皇上定然是对大阿哥和二阿哥的才能极其不满意,才把他俩外放出京的。”
颖答应重重地点点头“皇上一定是对咱们九阿哥寄予厚望,您瞧九阿哥的名字,永璂,有个基业的基字呢,一定是属意他继承大统。”
菱枝突然想到那天皇上给九阿哥起名字,明明说这个字是皮毛缝处的玉饰,小的可怜,哪里来的继承基业啊。
青樱等湄若把话说完,才嗔怪地提醒“妄议立储是重罪,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出去了可别乱说。”
湄若吐吐舌头“娘娘放心,臣妾知道,这宫里只有您是最善良的。”
青樱被夸的心花怒放,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决定还是要维持人淡如菊的体面,这后宫的争斗她要尽量避免。
长春宫里,永璜和永琏看着两位额娘什么都往行李里放,燕窝、糕点、贴身衣物、糖瓜儿、厚手套、护耳、连环画、毛笔、弹弓,甚至还有两个毛绒绒的娃娃。
“皇额娘,够了够了,这娃娃放进去干什么啊!”永琏无奈地说道。
“这是你璟琳妹妹放进去的,说你们出去了晚上睡不着就抱着它。”琅华拍了拍这个娃娃。
“那这个弹弓呢?”永璜拿起来一副玻璃弹弓,问两位额娘。
晞月笑着“这是永琪给你们放进去的,说让你们遇到危险就用它打敌人的脚。”
永琏又拿起来那根毛笔“这不会是四弟和六弟送的吧。”
琅华点点头“是的呢,他们让你们在外面陶冶情操,无聊的时候可以画画。”
正说着,小小的永琮和更小的永琰,各自拿着一个荷包进来了。
“鸽鸽,鸽鸽,这是我和弟弟攒下来的金瓜子,你把他们分给可怜的人。”
口齿不清的小七领着口齿更不清楚的小八,把两个荷包放在桌子上。
两人长叹,这一帮可爱又可气的弟弟妹妹们啊。
两人虽然无奈,但弟弟妹妹们的心不敢辜负,背起了重重的行囊,就开始奔赴远方。
这治雪灾,还要帮灾民重建家园,任重而道远啊。
第93章 青樱破防
这日,下着小雪,青樱带着容珮,让菱枝抱着九阿哥永璂,去乾清宫给皇上请安。
却见远处,玫嫔后面跟着一个熟悉的温柔地身影。
“凌云彻~凌云彻~”青樱不管九阿哥,就要往凌云彻跟前跑。
菱枝又要抱着九阿哥,又要打着伞,还要看着主子乱跑,这主子怎么又发疯了。
青樱走上前,才发现凌云彻跟着的是玫嫔白蕊姬。
“呦,娴妃娘娘还能跑得动啊,怎么看到我宫里的太监如此激动,都忘记体面了。”玫嫔上下打量着青樱,又看见青樱后面的容珮,心里更生气了。
青樱看着面前的凌云彻,这么冷的天,玫嫔竟然只给他穿了一双单鞋,自已曾经送给他的靴子,他怎么不穿啊!
凌云彻抬头看向青樱,眼睛里透露出求救的信号,如果能去延禧宫,日子一定能好过点。
“玫嫔,你这样虐待宫人,你会遭报应哒!”青樱义正言辞地批评玫嫔。
“报应?娴妃娘娘跟我谈报应,这么冷的天,你抱着你儿子出门,冻的他嘴唇都青了,你不怕报应?”玫嫔看向青樱,自已穿的倒是挺暖和,后面的九阿哥只裹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青樱生气,“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凌云彻曾经是宫里的侍卫,你这样对待凌云彻,你不是要他死吗?”
玫嫔回头看向凌云彻“小凌子可舍不得死,他喜欢我拿鞭子抽他呢,越抽他,他越开心,是也不是,小凌子?”
凌云彻低着头,只答了一个“是”,心内屈辱,却又不得不回答。
青樱心痛到不能呼吸,恨不得直接晕倒在这雪地里,是心被剜掉的那种痛,仿佛失去了自已的命根子。
凌云彻,凌云彻,这样一个和她心意相通,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的人,竟然沦落到了玫嫔的手上!
不,她不允许,凌云彻只能是她的知已。
“娴妃娘娘如果没事的话,臣妾要带着小凌子回去了,小凌子身体强壮,宫里一大堆活等着他去干呢。”
凌云彻经过青樱身边,青樱轻声说:“凌云彻,等着本宫救你,本宫会为你要一个前程,御前太监如何?”
玫嫔领着凌云彻扬长而去,青樱还愣在原地。
菱枝看九阿哥冻的确实有点发紫,赶紧提醒“娘娘,咱们快去乾清宫吧,你看九阿哥是真冷了。”
青樱这才往乾清宫方向走去,心里还是挂念着凌云彻,他看自已的眼神如此深情,自已怎么能无动于衷。
乾清宫里,摆着几瓶令妃让人送来的红梅,一时间,乾清宫里满是梅花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皇上看着青樱带着九阿哥过来,心中疑惑“青樱,这么冷的天,小九还这样小,你带他出来干什么?”
青樱笑笑“皇上,永璂想你了,臣妾想着您肯定想见九阿哥,就带他过来了。”说着示意菱枝把永璂抱给皇上看看。
皇上接过永璂,眉头一皱“这永璂嘴都紫了,你给他穿的这样薄,李玉,把暖炉移过来给九阿哥暖暖身子。”
李玉见状急忙拖着暖炉过来,青樱也急忙请罪,说自已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天气。
“罢了罢了,你初为人母,不懂也正常,只是你要对孩子用点心,不只是衣食住行,还有以后的教导,要像皇后和贵妃一样,把阿哥教育的出色。”皇上一边给永璂暖着脚,一边叮嘱着青樱。
青樱耳朵里却只听到了皇上让她向皇后和贵妃学学,她心中气愤不已。
她心中认为大阿哥和二阿哥资质平平,只不过一个占了嫡,一个占了长而已,皇上怎么就确定,永璂不会比他们两个强。
青樱虽然生气,但还是冷声说“是,臣妾谨听皇上教诲。”
过了一会儿,九阿哥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皇上让李玉拿了自已的黑色明黄金织盘龙披风,将九阿哥又裹了一层。
“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用这披风将小九包的严严实实的,别再冻着他了。”皇上又嘱咐道。
青樱点点头,面露不喜。
皇上看在眼里,心中只感觉青樱不适合抚养皇子,心胸狭窄,又不听劝,恐怕会教坏了小九。
他看舒妃和豫嫔,就把十阿哥照顾的很好,白白胖胖虎头虎脑,这个冬天他去承乾宫看了两次,豫嫔还仿照草原的样式,给十阿哥做了个小袍子。
连舒妃也没有那么粘人了,褪去了那些痴恋,反倒温婉可人,生完孩子后更加的善解人意了。
现在他最宠爱的,就是令妃和舒妃这两个解语花。
当然,最敬重的还是皇后。
最爱重的,有一席之地的是贵妃。
皇上突然觉得,自已的后宫真是安静,亲如一家。
皇上令李玉将娴妃和九阿哥送出去,李玉照做了,自从惢心嫁出去以后,他就一心一意地忠于皇上,对每一个主子都毕恭毕敬。
青樱看着李玉,想起来之前禁足时,他对自已态度还蛮好的,或许他一个御前总管,能帮凌云彻逃出来当个御前太监。
“李玉,本宫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本宫在永和宫要个人出来?”青樱低头靠近李玉问道。
“不知娘娘说的是谁?”李玉低着头。
“就是我禁足的时候,帮了我和惢心的凌云彻啊。“青樱笃信李玉一定会帮忙,只等着他答应了。
李玉急忙说“娘娘,奴才只是个伺候人的,哪里有这个能耐,娘娘别为难奴才了?”
青樱变了脸色“李玉,你连这么个忙也不肯帮吗。”
李玉摇摇头“奴才无能为力,娘娘您是妃位,怎么自已不和玫嫔娘娘要人呢。”
李玉心想,娴妃娘娘总是爱干这为难别人的事情,暗示别人替她做了,等事情败露了,又会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他可不会上当了。
何况当年在延禧宫,他可是听见了凌云彻嘟囔的那一句“太监都是没根的东西。”
如今他没根,凌云彻也没根,都是没根的东西,大家平起平坐,自已捞他干什么!
青樱想了想,她已经尽力了,已经屈尊降贵求了李玉。
青樱面无表情地,双手拈着就往前走,后面抱着孩子的菱枝,腿瘸了的容珮,努力地跟着她。
承乾宫的窗户和门,都用豫嫔带来的皮草重新封了一遍,豫嫔还将窗户的封纸都换成了推拉样式的,这样既保暖,等舒妃想看雪景的时候,也方便打开。
舒妃穿着一件妃色绣花小袄,神色淡然,近来她不大抄皇上的诗了,反而读起来刚入宫的时候皇后娘娘送给她的东坡集。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
意欢抬起头,对着小窗外的一片雪白,想起来当年刚入宫的日子。
那时候她痴心一片,自认为对皇上的感情是纯粹的,不掺杂利益的。
现在想来,她当初之所以对皇上情根深种,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皇上,不就是因为当所有人跪下相迎,垂头高呼万岁的时候,只有他风姿翩翩,能够睥睨天下。
他之所以能有这样的风姿,首先是因为他是皇上。
进宫后他能给自已养尊处优的生活,他梦一日写诗十几首,也是因为他是皇上。
如果他是田间地头的农夫,行商坐贾的摊贩,自已还会爱他吗?
所以自已那痴心的爱本就是个妄念,不纯粹的,那她这么多年标榜的真心,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