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她年纪大,不得宠吗? 第142章

作者:我是星星大 标签: 穿越重生

  杜莫将涂上药的手收回来,打断了小太监包扎的动作,“不必,裹上会影响活动。这等小伤,算不了什么。”

  他并未逞强。

  这跟他过去受过的伤比起来的确不算严重。

  他长到少年时,周围的男孩开始长胡子、长喉结、声音变得粗犷。

  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他们一开始打趣嘲笑,后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趁他如厕时扯开他的衣物查看。

  他反抗一回,两回,无数回。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演变为排挤和暴行。

  杜莫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过错。

  他学会压低声音说话,甚至刻意用过药物,差点被毒哑。

  或是将唇周一圈抹得黑乎乎。

  他企图让自己变成正常人,同时另换了一家私塾。

  即便噩梦和惊惧仍然时时缠绕,但他相信总会好起来。

  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击垮他的会是家里人。

  父母晚年得了他这个独子,他天阉一事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父亲的冷眼嫌弃,母亲的委屈憋闷,无疑比外人的鄙夷更伤人。

  杜莫被迫一碗碗药下去。

  那些药有时会让他心跳如雷,整夜睡不着,甚至有时上不来气。

  他可以为了父母的期许忍耐。

  直到他们硬逼着他娶一房进门,杜莫知道届时只会多一个受折磨的人。

  所以他干脆选择进宫。

  到一个他们永远不可能干涉的地方。

  他进宫的年纪算是比较大了,很多太监都是很小便长在宫里。

  所以他刚进宫时,也没少受欺负。

  宫里不像外面,打几拳头就能了事。

  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但他已经不怕了。

  至少他们不会再把他当成异类。

  他不用想太多,只要竭尽所能往上爬就行。

  小太监听到自家师父的话,只好默默收了布条。

  “对了师父,内侍省那几个背后搞动作的老家伙,今儿个又偷偷见了一面。”

  杜莫嘴角挂上一贯的弧度,“濒死之挣命远比赴死更痛苦。”

  “就怕大皇子那边……”

  “大皇子?”杜莫嗤笑,“他本就是坐收渔翁之利,死的是鹬还是蚌,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况且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会再妄动,除非他想彻底触怒圣上。”

  “鹬蚌?可他不是冲着师父来的吗?”

  “前虑不周,后有大患,谋者不会只为自己设一条路。我出事只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内侍省那几个,手里比我还不干净,他本来也没打算留。

  先君臣,后父子。你以为他敢支使忠于圣上的人吗?不过是因为这几个本来就已经犯下大错,快被圣上舍弃罢了。”

  小太监越听越觉得冷汗掉一地。

  这些大人物的脑子里到底有多少道弯啊……

第177章 萧韶安认错

  未央宫。

  荷露看着跪在外间的萧韶安不忍道:“娘娘,大皇子已跪了大半日,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伤了膝盖留下病根。”

  皇后轻按疼得发胀的太阳穴,“让他进来。”

  荷露走到外间,“殿下,娘娘请您进去呢。”

  萧韶安起身走进内室,复在皇后面前跪下。

  “起来。”皇后的声音似泉水寒冽。

  萧韶安略一犹疑,终是听命起身。

  皇后看向自己唯一的儿子,发现他腿上的动作已有些迟缓,固然是心疼,却只当是看不见。

  萧韶安虽未满十四,但完全直起身子比皇后身边的荷露还略高出一寸。

  俨然已是玉质金相的翩翩少年。

  皇后盯了他半晌。

  “往后未逢初一十五便不用过来请安了。”

  “母后……”

  萧韶安的嗓音带着少年变声期独有的沙哑,愈发显得委屈。

  皇后命荷露给自己取下发冠,散开发髻。

  细细瞧来一头青丝里竟已夹着白发。

  往日她皆有意把白发掩藏,不让自家儿子为之忧心,现下却明晃晃示于人前。

  皇后挥退荷露,“今夜怕是睡不着了,你去替本宫准备一副安神的汤药吧。”

  待荷露领命出去,皇后复才看向萧韶安,语气平缓,“为娘至多不过再有三两年的寿命。”

  “母后!”萧韶安再不能维持风度,急切地呼喊自己的母亲。

  皇后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说话。

  “为娘有愧于你。自打你能说会走,为娘便从未放过你一日清闲。不论是作为昭南王世子,亦或是皇长子,你都必须比常人出色百倍,否则只会被弃之逐水。”

  萧韶安连忙解释,“儿臣知道母后的苦心。”

  皇后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为娘知道你素来懂事。然人非木石,你总会有疲惫困顿,难过伤神之时,为娘并非觉察不出,却从未像寻常母亲一般勉慰过你。”

  说到此处,皇后红着眼眶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萧韶安的额发。

  萧韶安凑到皇后身前,半跪在地。

  “从前为娘觉得定要让你长成如你父皇一样。现在想来你祖父上半辈子忙于朝政,下半辈子求仙问道,你祖母亦只把你父皇当做嫡子,而非亲子。

  你父皇幼年孤身赴国子监求学,还未及冠又不得不披甲抗敌,杀人盈野。坐上皇位之后,更是殚精竭虑,终日无暇。

  近日为娘时常在想,把你推上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萧韶安抬头看向皇后,目光坚定,“这是儿臣的责任。”

  皇后轻轻抚摸着萧韶安的头顶,“你既知这是你的责任,你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韶安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娘不信你会为一个女子,不顾皇家颜面搅黄杏林宴。看似是在丢魏县伯一家的脸,亦有损你父皇的威严。”

  “儿臣……知错。”萧韶安心口一窒,却只能苍白认错。

  皇后收回手,面露失望,“你可曾对得起你父皇的器重?你父皇虽子嗣不多,却也不止你一个。可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从来只有你。”

  萧韶安能接受责罚,却难以承受自己母亲的失望。

  “罢了,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吧。”

  皇后不再看萧韶安,在荷露的搀扶的向珠帘后的床榻走去。

  她饶是还想说什么,却也无从说起。

  萧韶安亦微微张合嘴唇,却不敢扰了自家母后休息,只能行礼后退下去。

  皇后坐在床沿上,出气多,进气少,半眯着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

  荷露担忧上前,“娘娘,不若传太医来瞧瞧吧。”

  皇后轻一抬手,“不必,把丸药拿来我吃一粒就是了。”

  无需皇后吩咐,荷露早已备好,递上清水让皇后将黑乎乎的药丸顺下去。

  “娘娘别心急,咱们再想法子把她送出去就是了。大皇子只是生性仁厚,才姑且帮她一把。”

  皇后摇头,“安儿虽持正守则,却并非滥施仁慈之辈,若无私心,他不会帮那宫女。细细想来那宫女的心机更令人觉得可怖,赐婚的消息还未公之于众,她便早早察觉不对,找安儿寻求庇护。”

  荷露替皇后褪去鞋袜,服侍她躺到床上,“的确是怪哉,她倒像能未卜先知似的。”

  “本宫本想留她一命,可惜若是放任下去,终成祸根。”

  “娘娘的意思是……”

  “倒也不必想那些弯弯绕绕的法子了。”

  ……

  萧韶安从皇后处出来,在离住处百十来米的拐角处看见了杨树下的少女。

  少女的眸光似有星辰,亮闪闪地盯着他。

  萧韶安本不想笑,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软下神色。

  “殿下说怪不怪?那玉佩竟自己回来了。”

  桑楹在发现玉佩不见之后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能堂而皇之来太极宫的耳房取东西走的人除了太后、皇帝、皇后,再无别的可能。

  其他人便是有这个胆量,也避不开太极宫众多巡逻执勤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