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甜的瓜
“……”
姜爸爸看看他,又看看脸色复杂的常磊,委婉道:
“病情又加重了?”
常磊急忙把他拉到一边。
两人短暂交谈片刻,等姜爸爸再回来时,脸色同样复杂起来。
“小傅啊……”他想劝劝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叹了口气。
姜珥道:“我爸的私房钱爱藏床垫里,你和他说这个,他肯定会相信你的。”
傅听寒如实转述。
姜爸爸愁容更甚,顺着他答道:
“嗯嗯,我明白,这也是珥珥告诉你的。”
“真的是她。”
姜爸爸不接话了。
“算了,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只会认为你疯了。”
姜珥沮丧道:“只要有你和来福看得见我就够了。”
傅听寒便问姜爸爸:“能让来福去我那儿玩几天吗?”
“这……”
姜爸爸犹豫了一下,道:
“它年纪大了,需要人好好照顾,你能行吗?”
“我可以。”他道。
常磊不忍心他失望,忙接茬:
“叔叔放心,只接过去几天而已,他一个人住着也寂寞,就当做个伴了。”
姜爸爸:“那好,我去把它的东西收拾一下,你们吃过午饭后一起带走吧。”
姜珥眉开眼笑,“来福,你又可以陪我一起睡觉了。”
来福也很兴奋,喵喵叫个不停,围着她转了几圈,不断试图用脑袋拱她的手。
见它这样,屋子里的几人都一阵安静。
“那里……好像没有人吧?”常磊咽了口口水,“它在对谁叫呢?”
傅听寒:“它在对姜珥叫。”
一阵冷风从门外卷来,常磊打了个哆嗦:
“你别吓我了。”
“我没有吓你。”傅听寒伸手指向姜珥,“她就在那里。”
常磊背后直发毛,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真的不是幻觉?
姜爸爸浑浊的眼眸泛起一点泪光,希冀道:
“真的是珥珥吗?”
“叔叔,你还真信啊?”常磊急道,“傅听寒是脑子不清楚,咱们这些正常人可不能被他给带进去了。”
“也对。”
姜爸爸眸光暗下来,自嘲一笑:
“如果她真的回来了,那她妈妈应该也能回来,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一次都没有。
姜爸爸摇摇头,去为几人准备午餐了。
傅听寒的视线转而落到常磊身上。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常磊后退一步,双手交叉在胸前道,“你别想试图让我放弃科学。”
傅听寒轻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几人在姜家吃过午饭,一直待到日落时分才离开。
车辆稳稳行驶在路上,那栋老房子在后视镜中不断缩小。
姜珥将脑袋伸出窗外,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站在门前的老人。
“要是舍不得,你可以留下来陪陪爸。”傅听寒道。
姜珥心动了几秒,还是摇摇头,“有空的时候,我会常常过来看他的。”
其他时间,她会和说好的那样,守着傅听寒。
直到……
他死去。
她望向乖巧趴在他膝上的来福,眼里闪过几分悲戚。
接下来一段时间,姜珥没有再让傅听寒带着她出门。
她一直跟在他身边,陪他说话,陪他吃饭,陪他一起晒太阳。
暮春的日头极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半点也不热。
老旧唱片机里悠悠放着上世纪的曲子,柔美的嗓音里夹杂了电流的沙沙声。
檐下的藤椅上,傅听寒眯着眼看姜珥在院子里逗猫。
清风徐徐从远山拂来,枝头几朵开到盛极的野蔷薇晃了晃,艳丽的花瓣在一瞬间散开,淅淅沥沥落下一场花雨。
绚丽花雨里,年轻的女孩子惊叹着仰起脸,笑得眉毛和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整个人浸在碎金一样的日光里,仿佛也一并发着光。
这样的……生动。
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姜珥,别无二致。
傅听寒不动声色的拭去嘴角溢出的猩红,朝看过来的她展颜浅笑。
真好,像做梦一样好。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更好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贪心。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舍不得。
放不下。
*
傅听寒在洗手间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去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姜珥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
她实在忍不住,偷偷跟了上去。
穿过那扇门时,傅听寒刚脱下染血的衬衫,从柜子里找出同款的衬衣费力换上。
一抬眼,看见站在面前的姜珥,他动作一僵,满脸无措。
姜珥凝着白衬衫上那些刺目的血迹,一说话,嗓音颤得厉害:
“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听寒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头垂得很低:
“几天前。”
姜珥:“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听寒:“我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姜珥忍住眼里的咸涩,努力对他笑:
“你看,我没有很难过啊。”
“姜珥,你快哭了。”他静静望着她的眼睛。
“我没有哭呀。”她哽咽一声,泪珠滚下,嘴角却仍是翘着的,“你看,我一直都很开心。”
“所以,你以后痛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
“……好。”
话落,傅听寒脸色一变,猛地伸手捂住口鼻。
不断有鲜血从他指间溢出,滴滴答答落到新换的衬衣上。
很快,那片纯白洇开大片猩红血迹。
他身体晃了晃,摔下轮椅。
没安装好的义肢瞬间脱落,滚离他的小腿。
姜珥:“傅听寒!”
“不要看。”
地上,傅听寒用力闭了闭眼,艰难对姜珥道:
“求你。”
姜珥硬生生止住上前的脚步。
她抹了把脸,胡乱点头:
“好,我不看。”
她背过身,哭道:
“我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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