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甜的瓜
陆景明七岁。
陆妈妈交了新的男朋友,她很高兴,纵然那个男人总是在醉酒后对陆景明动手。
在男人的安排下,她带着陆景明搬家,转到了新的小学。
开学前还给他买了衣服和书包,难得心情好,竟然破天荒的对他笑了笑。
“景明啊,到了新学校要听老师话,和同学好好相处。”
陆景明用力点头,“好。”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是这样希冀的。
上学第一天,他走进教学楼,一个小女孩拦住他。
“还记得我吗?以前我们是一个班的。”
陆景明的心就那么凉了下去。
“没想到你也转过来了,我们现在也在一个班哦。”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小女孩倏地笑了,“你放心,你爸爸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景明感激的无以复加,笨拙的对她道谢,“谢谢你。”
到了教室,门却是虚掩的,小女孩推推他的背,催促道:
“快进去啊,有惊喜呢。”
他小心翼翼上前,满怀期待的推开门。
“哗啦——”
一桶水兜头盖脸的浇下,他从里到外湿透。
新买的衣裳和书包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在地上聚起浅浅水泊。
他站在原地,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不明白这次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杀人犯的儿子!”有人大喊着朝他扔来一块橡皮,“咚”地一声砸中额头,生疼。
“陆景明的爸爸杀了人,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重复着同一句话。
橡皮、尺子、铅笔,雨点一样砸过来。
他踉跄着后退,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带他来的小女孩尖声叫道:
“就是的!我们以前在一个学校,他爸爸的事都传遍了!”
陆景明豁然回头,睁大了眼,“你骗我……”
“骗你又怎么样?”
小女孩笑容灿烂,红艳艳的嘴一张一合:
“杀、人、犯、的、儿、子。”
事情失了控。
陆妈妈接到老师电话赶到学校的时候,陆景明正站在教师办公室里,几个学生家长在旁边对他破口大骂。
陆景明浑身还是湿着的,脸上都是青紫和抓痕。
胳膊上还有几个牙印,猩红的血丝凝固在伤口上面,有点吓人。
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放声大哭,身上同样带着伤。
她走进去,抬手狠狠打了陆景明一巴掌。
“陆景明,这就是我花钱送你来学校的意义?!你太让我失望了!”
办公室的骂声与哭声一同消失,只有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耳边。
陆景明被打的偏过头,眼眶一点一点发红。
这一次,他再也没办法和当年一样笑着开口,说:
“妈妈,我今天过得很开心。”
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学校没有过多为难陆景明。
可学校管不了学生之间的流言蜚语。
“杀人犯的儿子”这个代号取代了“陆景明”这个名字。
他从此失去自己的姓名。
但是没关系,他总会习惯的。
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
陆景明八岁,他没有妈妈了。
这一年,陆妈妈和男朋友分了手,债主也不依不饶的找上门来。
门锁会在回家前被撬开,窗户会在深夜被砸烂,学校附近总有奇怪的人跟踪他。
双重打击之下,妈妈的精神状况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行为越来越偏激。
某一个夜晚,陆景明从噩梦中惊醒,却看见了妈妈。
她面色纸一样惨白,轻轻抚摸他稚嫩的脸庞,动作是罕见的温柔。
“景明啊,和妈妈一起走吧。
没了妈妈,你要怎么在这个世界上好好长大啊。”
第26章 今夜,原来是满月
妈妈的样子有点吓人。
月亮被乌云遮住,床头亮着一盏灯,勉强照亮黑漆漆的屋子。
陆景明小声喊她:“妈妈?你怎么了?”
抚摸他面颊的手缓缓下移,颤抖着放在脖颈上,一点点用力。
一串泪珠滴落在他的鼻尖,痒痒的。
陆妈妈笑着说:“乖,很快就不会疼了。”
窒息感如潮水涌来,陆景明大脑一片空白。
他睁大了眼,如同一只濒死的小兽,只凭着本能胡乱挥手。
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陆妈妈身子晃了晃,软软倒在地上。
陆景明趴在床头,咳得撕心裂肺。
“景明啊。”她神志终于清醒,轻唤他的名字,唇边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陆景明喉中发出一声浑浊的呜咽,跌跌撞撞下床。
他慌张擦着她唇畔的血,可是那血好像永远都流不尽,很快濡湿了身上的纯白睡衣。
像是盛开到极致的红色蔷薇花。
“我去叫人救你。”他抽泣一声,飞奔到门口。
可是门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反锁,他奋力拍打无果后,又折回来找钥匙。
“别找了……”
陆妈妈撑起最后一口气,对他伸出手,很是平静。
“我提前喝了药,救不活了。”
陆景明握住她的手,眸底溢出化不开的绝望。
“真是……对不起,让你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生命的最后一刻,过往种种走马灯似的闪过,万般歉意涌上心头。
她目光哀伤,满脸悲戚,对这个吃了太多苦的孩子细细叮嘱:
“下辈子,不要再做我的孩子了……”
话音未落,她眼里没了焦距,体温连同眼角那滴未干的泪,一起慢慢凉了下去。
这是此生她对陆景明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八岁的陆景明呆坐在地上。
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陆景明试探着叫道:“妈妈?”
没人回应。
他拔高了一点声音,“妈妈?”
仍然无人回应。
天边厚重的乌云散开,大片大片月华洒向人间,透过半扇窗户漏进屋子。
满怀铁锈味的月光里,陆景明无意识的瑟缩了下身子。
蓦地,天际起了一声鸦啼,嘶哑刺耳,像极了哭声。
他怆然抬首,望向窗外。
冷霜一般的月光照进他眸底,折射出细碎的水光。
今夜,原来是满月。
直到三天过去,才有人发现不对劲,破开紧闭的大门。
昏迷不知多久的陆景明被救出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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