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星少女
她记得乙醚也是兽医常用的麻醉剂。
刘若贤闻言,立刻将自?家养的小土狗阿黄给贡献了?出来。
徐清麦大喜:“多谢,我会非常小心。”
为了?避免狗狗吸入过量的乙醚导致意?外事件,她特意?用了?最小单位的剂量,阿黄吸入乙醚加热的气体?之后,很快就昏昏欲睡了?,不过几?分钟就倒在了?地上。
徐清麦和刘若贤蹲在地上观察它,刘守仁听说后也也好?奇的过来了?。
刘若贤摸了?摸阿黄的头,有点小心疼:“阿黄,等你醒过来后来给你吃顿好?的啊,给你肉骨头吃。”
刘守仁的瞳孔中闪过震惊之色,差点把自?己的胡须给揪下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麻沸散?!”
原以为麻沸散不过只是前人夸大其词,没想到世间竟然真有如?此神奇之物!而且,他看向徐清麦手中的玻璃瓶,如?此晶莹剔透,他从未见过这么透明的琉璃!
这得多少钱啊?
还有之前那?根从未见过的软管,难道都是徐大夫那?位希波什么底的师父给她的?
徐大夫的师门真是深不可测啊……
就在刘守仁无限遐想的时候,小狗阿黄已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它试图站起来但刚醒过来还有些没力气,只能最后虚软的靠在地上呜咽,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自?己小主人的手。
徐清麦也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阿黄,你会成为一只被载入史册的狗。”
她记录下时间,又根据阿黄的体?重推算出王树需要用的乙醚剂量。
肯定?不精准,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张氏和她的儿子正紧张的守着王树,看着药童进?进?出出,有些坐立难安。他们都已经进?来快要一个时辰了?,但除了?那?位徐大夫来看了?一次之后,其余时间就在这里等着。
张氏有些惶恐。
王林在一旁想了?又想,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位徐大夫说不定?可以把自?己的兄长给救回来。这让王林开始坐立难安。
他不停的游说张氏要不就不治了?,说不定?兄长过几?天就好?了?,总比在这儿被人拿刀剖开肚子要强。
可他没想到的是,平素懦弱的张氏这一次却?仿佛铁了?心一般要待在这里。
张氏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在刚刚等待的时间里,她慢慢的想明白了?自?己这位小叔子打的什么算盘。她虽然愚笨,却?朴素的抓准了?一点,那?就是小叔子反对的,说不定?就是对自?己丈夫有利的。
不想和王林再纠缠,张氏鼓足勇气的抬起头:“我去找一下徐大夫……”
还未出房门,却?看到那?位徐大夫的夫君,挟带着外面的风快步的进?了?屋,然后将一张文?书递到了?她面前。
周自?衡淡淡道:“这是一份术前风险告知书,按手印吧,手术马上就开始了?。”
张氏小声的道:“我……我看不懂。”
“我念给你听。”周自?衡虽然心里也还在恼怒,但也不至于对张氏和孩子发脾气,他将文?书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给张氏听,王林也在一旁竖起了?耳边,“……听懂了?吗?只有签了?这份告知书,徐大夫才?会给你男人做手术。”
这是他刚刚仿照了?后世的内容紧急写出来的,当然会要更简略一些。他打算叮嘱徐清麦以后在给人动手术之前,最好?都签一份,免得将自?己陷入到麻烦中。
张氏听了?后只觉得和之前在周家门口他们问的那?些都差不多,手指摁了?红泥后就要往纸上按。
王林在一旁急了?,只觉得事情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大喊:“别摁!他们肯定?是在骗你!你别把自?己……”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周自?衡叫来杨思鲁将他拖到了?另外的房间。
周自?衡嫌恶的道:“先关?他会儿,让他安静点。”
别以为他不知道,当时在人群中,就王林蹦跶得最厉害。这笔账他还没算呢。
王林心一横,豁出去了?,大声怒喝:“张氏!你这个毒妇,你是不是打算害死?我的兄长然后你就可以逍遥自?在!你要是敢签,我和你没完!”
只不过,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还能听到杨思鲁的呵斥:“闭嘴!”
张氏被王林吓得直哆嗦。
周自?衡转身对张氏温和道:“你别怕,你才?是王树的妻子,你才?是最有权利决定?要不要救他要怎么救他的人。想好?了?,就签吧,他的病再拖下去会很危险。”
张氏颤抖着手接过那?张文?书,看了?看不远处的王树,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可以自?己做决定?的时刻。
片刻之后,她闭上眼睛,毅然决绝的在文?书上摁下了?自?己的指印。
十五分钟后,手术开始了?。
这场将全县城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的事件,终于马上就要迎来自?己的结局。
王树躺在临时拼凑起来的“手术台”上,吸入了?乙醚气体?的他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这是一个特殊的体?验,他不再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五感尽失,没有思维。
于他,这就像是一段被偷走的时间。
刘若贤积极主动的再次要求担任徐清麦的助手,而她的父亲刘守仁这次意?外的没有任何?意?见。
他也想上,奈何?晕血,只能羡慕嫉妒的看着女儿进?入到手术室。
和她一样成为助手的,还有周自?衡以及另外一个药童。
说实话,他们三个都有些紧张。周自?衡从来没有进?过手术室,更别提当助手了?,刘若贤更是,她在洗手的时候手都有些抖。不过当两人看到一脸轻松走进?来的徐清麦时,心里立刻就觉得踏实了?许多。
徐大夫这么镇定?,肯定?能行的吧。
谁知道下一秒,徐清麦就面色急变,如?临大敌:“喂喂,器械托盘一定?要放在我的左边,千万不要放在右边。”
刘若贤一脸雾水:“徐大夫,这是为何??”
徐清麦:“这你就不懂了?吧,医学的尽头是玄学。对我来说,我的玄学就是我做手术的时候,器械必须摆在我的左边,不然我就心里不舒服。”
周自?衡:……
刘若贤乖乖的给托盘换了?个位置。
徐清麦对周自?衡道:“你别不信,我以前一个同事,戴手套之前一定?要抖手三下,多一次不行,少一次也不行。”
刘若贤好?奇的问:“那?如?果多了?一次或者少了?一次会怎么样?”
徐清麦:“再洗一遍手,重新来过。”
周自?衡:……这实际上是强迫症吧?
徐清麦见自?己的这段玩笑话成功的让几?人肉眼可见的变得轻松起来,这才?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她看了?看摆在手边的器械,嗯,的确舒服多了?。
拿起手术刀,她立刻沉静下来。
刘若贤只觉得她整个人似乎更有气势了?,渊渟岳峙,和平日随和的她完全不一样。
徐清麦睁开眼睛,淡淡道:“开始了?。”
在这个没有消毒措施,没有无影灯,没有麻醉机,没有监护仪的与众不同的手术室里,她在王树的涂满了?碘伏的下腹麦氏点附近划下了?第?一刀。
鲜血流了?出来。
王树没有醒,一动不动。
“真的没醒!”刘若贤在心中小声震惊道,崇拜的看向徐清麦。
殊不知,徐清麦虽然刚才?表现得像是胜券在握,实际到了?这一步也才?算完全把心给放到了?肚子里。
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开始自?己的手术。
表皮层、皮下脂肪、筋膜、腹膜……被锐利的手术刀切开,露出腹部的脏器。
柔软而充满褶皱的肠子堆积在一起。
周自?衡低垂着眼,尽量收住自?己的视线不往刀口去看,他发现原来自?己并不算胆大的,另外一个药童和他反应类似,唯有刘若贤强忍着不适,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十分机警。
“擦干净血,别让它流到腹腔内。”
“算了?,给我电刀……不是,那?把烧红的小刀,对,就那?个。”
徐清麦有条不紊的分派下指令。
一股烤肉的气味混合着腹部内气体?以及血液等物的气味萦绕在每个人的鼻端,不是那?么的好?闻。
徐清麦使用了?几?次这把烙铁小刀子后,苦中作乐的想,现代的电刀和超声刀的原理无非也是用高温来止血,其实是一样的嘛。果然只要心中有舞台,哪里都是舞台!心有有电刀,那?就什么都能成为电刀!
阑尾切除术于她而言,做过成千上百例,几?分钟后,她很快的就找到了?位于盲肠末端的阑尾。
“找到了?!”
只要割掉这个小东西,就能立刻结束这台手术。
“这么快吗?”周自?衡忍不住问了?一句。
“熟手二?十分钟足够了?,现在已经算慢的了?。”徐清麦一边回答他一边观察阑尾的情况,没有无影灯总是会看得费力些,然后她沉默了?下来。
“糟糕,有点麻烦啊。”
她看到的王树的阑尾,已经出现了?脓肿现象。
徐清麦喃喃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第34章
徐清麦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位助手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严重吗?”周自衡问。
徐清麦手上依然有条不紊的?推进,只是?眉头明?显紧锁,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有点儿,不过还好,程度不高,应该刚开始,不算是?特别严重。”
她?抬起?头,环视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刘若贤身上。
刘若贤激灵了一下?。
她?听得徐清麦温声问自己:“你愿意来帮个忙吗?我需要?在我分离脓腔的?时候,有人把他腹腔里的?脓液用纱布清理干净。”
她?在布料行里挑选了最细最软的?麻布来充当纱布,成本不菲。
刘若贤一时只觉得又激动又紧张,指了指自己,都结巴了:“我,我……我吗?”
徐清麦点点头。这三个人里面,周自衡的?接受程度应该最高,但她?担心他动作不够细腻,感觉就只有这小姑娘的?手脚最轻最细致。
刘若贤莫名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这让她?挺起?胸膛,大?声的?道:“可以!”
“过来,站偏一点,不要?遮住光线。对,就这样。”
徐清麦小心的?剥离开阑尾化脓的?部分,示意刘若贤上前来吸除脓液。
刘若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学着徐清麦闭上眼睛,心里给自己打气:“你可以的?,刘若贤,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