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阿淼
“岁宁,朕刚发现,你就是欠收拾,收拾服了你才会听话。”
“你且安心,等你养好身上的伤,你要是再敢胡闹,朕就叫你再也下不了床。”
耿舒宁:“……”
她恨恨推开这狗东西,她就多余幻想他会谈恋爱。
她咬牙忍住痛呼,跟个乌龟似的慢吞吞翻个身,离他远一些,胤禛只含笑以胳膊撑着脑袋看着。
耿舒宁白他一眼,问起正经事儿,“张总督无碍吧?”
那日她落水的时候,刺客的攻势还不减呢。
“前几日没来得及跟你说,刺客头领我认识,爷您也认识,就是廖氏那位掌柜。”
胤禛眼神微凝,“暗卫查出来刺客确实是反清复明的谋逆之辈,却没从中查到天地会的踪影。”
他自从认识廖家少主廖清河后,一直叫人暗中盯着呢。
可现在暗中盯着的人没发现不妥,廖清河却动了手……他心下微沉。
要么就是盯梢的暗卫有问题,要么……那廖清河知道他的身份了。
当初跟他一起救下廖清河的,是跟他一起处境办差的五弟允祺。
这次允祺身子不舒服,没有跟随御驾南下,唯一跟允祺关系亲密的……只有允禟。
先前骗买一案,跟允禟也脱不开干系。
胤禛的眼神愈发沉凝,老九没有那么高明的手段,他背后必有人出谋划策。
这事儿得查清楚。
若只是兄弟间争权夺利,太上皇还在,他可以放任。
可若允禟走岔了路子,吃里扒外,有损江山社稷,就算太上皇拦着,他也不会留他。
但面对耿舒宁担忧的眼神,胤禛没有多说,只转开话题,露出个微讽的笑。
“你倒是还惦记着张鹏翮,也是巧了,他昨日刚进了折子上来,不忘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胤禛深深看着耿舒宁,“你为何要让人救他?”
耿舒宁不解,“他不是个清廉又有才能的大臣吗?既然是爷之肱骨,我救他有什么问题?”
“那你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他?”胤禛眼神更加幽暗。
“先前你在龙舟上对朕说过的话,对着张鹏翮也适用,是也不是?”
耿舒宁一想起张鹏翮那小老头样子,就有些不可思议,四大爷这是吃个小老头的醋?
她答应过胤禛不会骗他,这会子也懒得哄他,只慢吞吞翻了个白眼。
“我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都说百姓为重君为轻,这不也是您最看重的?”
胤禛呵笑出声,用手缠着她的发丝轻拽,“那你可知道,他谢过了你的救命之恩后,依然不忘提醒朕,莫要过分宠信你,以免牝鸡司晨之祸?”
不止如此,张鹏翮甚至头铁到,直言自己进了密折去畅春园。
在张鹏翮看来,女子有才比起男子来更危险,既然太上皇也知道耿舒宁的存在,他就更要劝谏这对天家父子小心谨慎。
胤禛清楚,回头等进了京,太上皇那里还有一关要过。
只是这事儿就不必叫耿舒宁知道了,他会替她挡下危险。
耿舒宁闻言则愣了下,白嫩的脸蛋儿不自觉鼓了鼓,那小老头竟然瞧不起女人?
她略有点膈应。
但面对胤禛凉薄带讽的眼神,耿舒宁不愿意低头,只梗着脖子冷笑。
“我又不是跟他过日子,他眼瞎心盲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管问皇上,要不要给我多上几层枷锁,免得我这牝鸡飞到您这真龙脖子上阿屎阿尿!”
胤禛被她娇滴滴的脾气逗得想笑,知道她身上有伤,也不拽她,只俯身上前,轻揽着她。
“朕信岁宁,如信朕自己,朕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耿舒宁脸颊微微泛红,戳着他胸膛不说话。
他连皇后之位和独宠都承诺了,甚至连国运都拿来发誓,这事儿要是被太上皇知道,他可能连皇帝都当不成。
所以他的心意,她自然清楚。
只是刚谈恋爱的女人,就是忍不住要作啊。
她上辈子可是连男朋友花没买对颜色都要闹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活得太自我,只是在这个世道,耿舒宁也清楚不能太作。
她小声哼哼着解释,“我这人懒,对权势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只是想为百姓,为您多做些事情,叫这世道更好一些。”
胤禛亲亲她额头,“朕知道。”
她若真贪恋权势,就不会一直闹腾着想法子出宫了。
耿舒宁抬头,胤禛低头,稍稍温情的对话,叫幔帐里又升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嘴,总之等耿舒宁反应过来,两人就贴在了一起,孽源戳得她本就不舒服的地方更疼。
她扬着脖颈儿,气息不稳地细喘着推他,“我不舒服,热,您离我远一点。”
胤禛不想松手,她身上的香气,微微湿润额头的细汗,还有迷蒙着水光的杏眸,都叫他心怀缱绻。
他嘶哑着嗓音哄,“再叫朕亲一会儿,朕不动你。”
耿舒宁像个拔掉无情的渣男一样,表情冷酷抬脚踹他,灵魂三连问——
“您折子批完了吗?该见的大臣见完了吗?该处理的政务处理完了吗?”
胤禛:“……”
他离开二十多日,确实积攒了不少政务,这会子还真是抽空过来的。
耿舒宁得意挑眉:“我饿了,浑身都疼得厉害,您行行好,赶紧去忙吧,别折腾我了!”
胤禛无奈看了眼自己最难受的地方,只能恨恨拧她鼻尖。
“你等朕忙完!”
闹腾这一场,耿舒宁心情好了许多,将胤禛的威胁抛之脑后,咬牙起身洗了个澡,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也去办自己的事儿。
*
墩儿和墩儿奶奶被安置在龙舟甲板旁的梢间里。
不是要虐待他们,只是为了避免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不好解释。
赵松比以前更加谄媚,更加恭敬地引着耿舒宁往那边去。
边走边仔细跟耿舒宁说道:“先前接触过您和晴芳的村民,都送到了李知府治下的庄子上去,有几个不妥当的已经处置了。”
“那村子也不大,总共就百十号人,林主事做了马贼屠村的假象,不会有人知道您流落在外的事情。”
耿舒宁问:“李知府是哪位?在他庄子上……是卖身为奴?”
赵松赶忙解释,“不会不会,大多数日子都会比以前好过,毕竟救了您是大功一件。”
“李知府名讳为卫,字又玠,乃是万岁爷的心腹,最是忠心不过,您只管放心。”
耿舒宁一听是她猜的那个,确实放心了。
李卫别的不说,就忠心和脑子灵活而言,不管野史还是正史都是肯定的,不会做傻事。
她又紧着问:“墩儿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赵松立刻点头,只是表情略有点微妙:“您……在马上吩咐的事儿,苏总管都听到了,特地令人回去叮嘱过。”
“都收拾妥当送到了龙舟上,绝不会委屈了墩儿一家子。”
耿舒宁沉默,她这话是趴在马上扯着嗓子骂人时说的,那岂不是代表苏培盛什么都听见了?
只片刻过后,她表情又恢复了淡定。
反正丢人的时候太多,她算计不过来,四舍五入就等于没丢人。
因为墩儿和奶奶住的地方太小,耿舒宁没叫别人进去,自己进了他们的梢间。
地方确实很狭窄,是做暗间用的,只能摆开一张床,有个狭窄的通道,连着个小窗户。
好在夜里点着油灯,也能看清来人是谁。
老梁氏一见耿舒宁,就激动起来。
她揽着墩儿就要给耿舒宁磕头,“多谢贵人救命……”
耿舒宁赶紧扶她们起来,有些愧疚跟他们说实话。
“没有马贼,只是我和……我家主子爷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只能委屈你们跟我一起去京城。”
怕娘俩害怕,耿舒宁赶紧安抚:“您放心,到了京城,我一定将您和墩儿安置妥当,给您养老,墩儿爹那边我也会派人去找。”
老梁氏局促地摆手,“贵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马贼是怎么回事。”
“我谢您救命,是谢贵人处置了那几个二流子。”
不想叫墩儿听见更多,老梁氏迟疑片刻,还是先哄睡了孙儿,才低声跟耿舒宁解释。
要不是林福去了,老梁氏也不会知道,村长早就从镖局得到她儿子在湖广失踪的消息。
村长媳妇惦记她儿子跑镖多年攒下的家当,撺掇着村长暗示那些二流子吓唬孤儿寡母。
林福从那几个二流子家里甚至搜出了耗子药,审问得知,是准备趁墩儿提回河笼的路上,下在河鲜里,好光明正大霸占祖孙俩的家产。
耿舒宁了然,赵松说处置的那几个,估计就是村长和二流子这伙子人了。
对于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耿舒宁只想夸林福干得漂亮。
她握着老梁氏的手含笑安慰她:“梁大哥只是失踪,该找还是得找。”
“不管能不能找到,您救我一命,往后我就当您是亲娘伺候,您和墩儿都安心便是。”
老梁氏还想拒绝,耿舒宁凑近了跟她解释,“且不说恩情,就您院子里那些玉米,那可是功在千秋的好东西。”
“您将如何种植好的法子交给我,这功劳都够您做老封君的啦!”
老梁氏震惊,“玉米?您是说那些番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