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 第159章

作者:金阿淼 标签: 清穿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宫斗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两人一上轿子,苏培盛伺候在一旁,疾声禀报了宫里的情况。

  “太后娘娘晚膳后的消食茶,叫人添了雷公藤熬的汁水,因为量少,侍膳太监没发作,也就无人发现。”

  “前几日九福晋和十福晋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说青海和北蒙要打仗,太后娘娘记挂十四爷,精神头不大好,太医给开了安神汤。”

  “太医说,安神汤里的铅白霜和雷公藤放在一起有剧毒,奴才回来时,太后娘娘已喝了一半,请医女催吐过,喂了解毒汤药。”

  “太后娘娘眼下身子骨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已经歇下了。”

  “雷公藤哪儿来的?”耿舒宁纳闷。

  她记得陈嬷嬷说过,宫里很难搞到毒药,皇后也太能干了。

  苏培盛瞧了眼轿辇被掀开的帘子,这祖宗靠在万岁爷身上,表情跟听说书一样。

  万岁爷面无表情转动佛串,显然是由着这祖宗发问。

  他心里有了计较,紧着回话,“雷公藤捣碎了能消肿止痛,活血通络,尚膳局那边会备点药膏子……”

  “宫人罚跪或者挨了打,从尚膳局买来,以防耽搁了差事。”

  只是药膏子非常贵,算是内务府心照不宣的油水。

  因为雷公藤有毒,都是在外头做好才能从西华门进来,目前还不知皇后怎么拿到的雷公藤。

  苏培盛赶忙补充:“奴才令人将六尚局尚官,尚膳局掌仪并几个掌管药柜的宫人都请到了慎刑司,很快就能审问出来。”

  胤禛淡淡道:“诚郡王如何?”

  苏培盛:“回万岁爷,诚郡王去索绰罗侧福晋院子里,喝了不少酒,侧福晋带着贴身婢女给郡王灌了……绝嗣药。”

  “林主事派人回话,说诚郡王这会子还没醒,但诚郡王福晋大怒,那婢女被打死,索绰罗侧福晋被关去了柴房。”

  耿舒宁记得,她还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时候,见过索绰罗侧福晋,长得特别好看,跟小白花似的诚郡王福晋不一样,是浓颜系美女。

  偏偏诚郡王喜欢清雅的。

  钮祜禄静怡八卦过,说这位侧福晋生了两个小格格都没立住,叫诚郡王福晋和生了两个庶子的田侧福晋压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不用多问,也能想得出,诚郡王府后院关于子嗣的阴私事儿不少,逼得这位侧福晋直接下了狠手。

  耿舒宁偷偷撇了撇嘴,在心里骂了句该,正史上诚郡王也是个糊涂东西。

  *

  抬轿子的是暗卫,脚程非常快。

  说话功夫,有人捧着御前腰牌开道,轿辇直穿太和门,拐右翼门,路过内务府和养心殿,很快到了永寿宫。

  尚功局的武嬷嬷都被送去慎刑司,眼下是负责监管内廷安危的内侍守门。

  见胤禛下了轿辇,内侍跪地就要请安。

  苏培盛立刻叫他们噤声,这是刚才耿舒宁在路上吩咐过的。

  胤禛带着一路吹过来的风雪气息,冷着脸进了主殿。

  耿舒宁先跟着苏培盛先进了主殿旁边的梢间,给她蓝盆友两口子说话的机会。

  *

  乌拉那拉氏已经感觉不到疼,只觉身体像是已经死了,沉得叫她动动手指都难。

  可她歪着脑袋,一直看着门口,灰蒙蒙的眸子里,始终带着期待。

  听到开门声儿,乌拉那拉氏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青白色的脸颊都涌现几分潮红,如回光返照一样,在宫人的伺候下,颤巍巍坐起身。

  她如过去那般温婉笑着,低哑的声音如少女一般柔和。

  “万岁爷,您赶回来送我一程?”

  胤禛冷冷站在她床前,垂下的眸子里有稍许复杂和不解,但很快,变成了毫无波澜的冰冷。

  他没发火,对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没有必要,只平静坐在床前的圆凳上。

  “朕回来,听听你想说什么。”

  乌拉那拉氏的眼神也很复杂,有怨,有不舍,更多情意。

  她轻声道:“万岁爷还记得上一次在我的寝殿里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不用胤禛回答,她略带几分回忆的幸福和悲伤,露出个浅浅的笑。

  “是您刚登基没多久,弘晖才刚没了不足半年。”

  “我掌管宫务累得卧床养病,您来安慰我,跟我说,以后孩子还会有。”

  “那时我很难过,想问您,我生弘晖大出血坏了身子的事儿,您不记得了吗?”

  她眼里起了泪光:“就算我能生,能养那些贱人的孩子,那也不是我们的弘晖,您忘了他对您多么濡慕吗?”

  乌拉那拉氏的话叫胤禛回忆起了嫡长子。

  弘晖生下来身子骨就不算康健,但从启蒙开始,无论读书习字,还是练习骑射,都比弘昀努力且优秀得多。

  这孩子有为君的仁,又随了他的冷静聪慧,胤禛曾对弘晖有过很深的期待。

  弘晖夭折,他的难过一点不比乌拉那拉氏少。

  他在养心殿点灯熬药,宵衣旰食地处理朝政,病了好几场,才勉强压下丧子之痛。

  他静静看着皇后:“朕没忘,你为了他做下诸多错事,叫他如何投个好胎?”

  乌拉那拉氏突然激动,声音嘶哑地喊:“万岁爷若记得弘晖,就不会眼珠子一样护着害死他的那对贱人母子!”

  “若不是李氏,我怎会难产!”

  “要不是弘昀那贱种震后非拉着弘晖哭个不停,我的弘晖又怎会因惊惧夭折!”

  “连怀恪都知道为她的母妃和弟弟赎罪,日日在佛堂为弘晖念经祈福,万岁爷做了什么?”

  “你封别人的孩子为太子,叫我的晖儿在地底下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

  胤禛平静看着宫人压制着乌拉那拉氏发疯,眸底闪过失望。

  “你与她们有何不同?弘晖为何会夭折,原因你再清楚不过。”

  “你恨李氏,恨弘昀,恨朕,毁了朕,也不能让弘晖回来。”

  乌拉那拉氏眼神空洞了一瞬,万岁爷知道她做过什么……她不自觉地往幔帐内瑟缩。

  “不,我跟她们不一样!”

  “爷,晖儿是我们的血脉,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难过,怎么舍得毁了晖儿的阿玛……”

  她看到胤禛冰冷的目光,心窝子如同刀割,眼泪落了下来。

  又哭着笑起来,“我只想叫您跟我一样,体会失去自己最爱的人是什么感受。”

  “万岁爷您爱晖儿,不如我这个十月怀胎的额娘,后宫里那些女人也都是摆设,可您到底也有了在乎的……女人!”

  她笑得越来越疯狂,眸底是再也忍不住的恨意。

  “我才是能与您并肩的嫡妻!您却喜欢上一个小选进来的贱人!”

  胤禛终于被乌拉那拉氏激起了怒气,“乌拉那拉氏,朕看你是疯了!”

  “若你敢动岁宁一手指头,整个乌国公府都会给你陪葬!”

  “乌拉那拉家生你养你,你准备叫他们,叫弘晖都跟你一起,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乌拉那拉氏唇角笑意转冷,眼里的疯狂和恨意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从我嫁给万岁爷起,为您生儿育女,操持后宅,孝顺公婆,应付妯娌,您何曾这般护着我?”

  她脸色嘲讽,“连李氏那贱人都没有耿氏得宠,耿氏一个有夫之妇,凭什么?”

  难不成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就喜欢别人家的媳妇?

  胤禛懒得跟她多说。

  若他不曾护她,别说皇后,四福晋她都不一定能做得下去。

  后宅里妾室没了那么多孩子,除了那些女人的蠢笨争斗,或多或少都有她在背后撺掇。

  连弘盼的夭折,除了因为李氏愚蠢的争宠外,也有她的手笔。

  他在外头忙,无法事事周全,本该替他平稳后宅的乌拉那拉氏,一次次叫他失望,他才会远了她。

  念在她也曾被害过,他何曾真正叫她丢了正室的体面?

  额娘和皇阿玛对他后宅子嗣不丰多有不满,又是谁帮她压下的?

  他不习惯将自己做过的事拿出来说,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瓜尔佳氏已被赐死,弘皙也被圈禁皇陵,朕也已经叫托合齐围了乌国公府。”

  “你若不想连累乌国公府被抄家问斩,就老实交代你都做了什么,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若非发妻之情,他早叫人将她拖出去剐了。

  但乌拉那拉氏丝毫没感觉到胤禛的顾念之情,刚才的疯狂和怨恨随着她的虚弱再支撑不住。

  她重重躺回去,唇角含笑,在昏黄的烛光中显得分外诡异。

  “万岁爷从没将臣妾看在眼里过,也小瞧了我。”

  “惑星现世,蛊惑皇上毒杀本宫,又蛊惑太上皇,借太上皇之手害死太子和端和帝遗孀,还欲除掉太后,在后宫坐大……”

  “啧啧~那狐媚子端的是好手段。”虽声音虚弱,但乌拉那拉氏气定神闲到仿佛自己都信了。

  “本宫乃是万岁爷元后,为了爱新觉罗氏的江山,拼死也要将惑星除掉,人证物证臣妾都送到了该送的人手中。”

  “如若万岁爷不处置惑星,定会有人清君侧,轻则朝堂不稳,重则江山不保。”

  她仰头看着幔帐顶端,痴痴道:“万岁爷大可自己选择,是要江山……还是要那狐媚子……”

  “收了臣妾的凤印又如何,臣妾的血书,也能抵得过中宫笺表了……”

  胤禛听出了机锋,怒气一收,只浑身冷气更甚。

  “人证是耿德庆父女?他们现在也进了慎刑司,应是他们的家人带着你所谓的物证,送去给老八福晋?还是噶礼?”

  乌拉那拉氏抿唇露出个温柔的笑,显得更加诡谲,却一声不吭。

  某种程度上而言,她跟瓜尔佳氏一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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