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阿淼
乌雅氏冷笑,“她们敢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还怕不好交代?这样的事儿,本宫说着都怕脏了自己的嘴!”
看到被拽下来的两个尖叫的身影,乌雅氏有些恶心。
她听说过断袖之癖,还是头一回见。
“徐昌,你立刻回正大光明殿,把事儿一五一十跟陛下和皇帝说,叫他们父子俩亲自处置!”
徐昌赶忙躬身应下。
佟思雅被武嬷嬷摔到地上,吃了痛,勉强从青欲的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太后这话。
她立刻哭着跪地,“太后娘娘息怒,妾是被陷害的!妾好好在武陵春色养病,是被人掳过来的!”
她心里清楚,既然耿舒宁那里没动静,今日这一遭,肯定是她的报复。
她立马瞪大了眼,急促道:“是耿——”
话到了嘴边,佟思雅突然反应过来,说耿舒宁陷害她,她给不出原因。
她立马转身死死盯着穆颖,“是这个贱人约我出来的!”
“先前妾能伺候皇上请她帮了忙,她嫉恨妾不肯帮她侍寝,要害妾,求太后娘娘给妾做主!”
乌雅氏冷脸看向一直垂着头的穆颖,“喜塔腊氏,你可有话说?”
穆颖浑身发抖,却只叩头下去,低低道:“奴婢和思雅姐姐是两情相悦,今日是她约奴婢过来的,想要奴婢帮她日子好过些,一时情浓……”
“撒谎!你这个贱人!”佟思雅扑过去冲着穆颖抓挠,“你想死,别拉着本小主!”
穆颖被抓破了脸,却依然咬牙不肯改口。
“是柳枝给奴婢送的信,说今日贵人不用去参加晚宴,正好可以私会,柳枝在外头给我们放风。”
“先前贵人给奴婢送的情诗,就在奴婢值房里,太后娘娘只管去查。”
佟思雅听得脸色发白,本来就病着,又胡闹了一场,浑身颤抖着瘫软在了地上。
听穆颖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彻底落入算计没有翻身余地了。
说不定连柳枝都被人给收买了。
她不相信耿舒宁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想到佟家让她对付耿舒宁为的是对付谁,佟思雅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后悔都已来不及。
*
康熙听到苏培盛的回话时,正在殿前看烟火。
‘嘭’的一声,天空的五光十色映出康熙黑沉的冷脸。
好在大家都散开看烟花,倒是没叫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康熙不是因为佟家女出了丑事黑脸,做了几十年皇帝,他太清楚这里头的机锋了。
他冷冷盯着胤禛,“你安排的?”
胤禛就坐在康熙身边,闻言只面无表情抬头。
“儿臣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佟家想要的是江南,朕只想让他们安分些。”
康熙急促喘了几声,捏着鼻梁闭上眼,努力压着火不发。
新任河南知府是他身边出去的,都不用问,康熙就能想明白,佟家大概会对哪些人动手,左不过就是耿家那俩小女官。
若非老四逼佟家太甚,佟家也不会狗急跳墙,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没有牛痘,康熙定不会由着儿子继续作死。
他总觉得老四不适合做皇帝,做事太冲动。
康熙把佟家抬得太高,这些年佟家在宫里的动作,他心里有数。
真逼急了眼,佟家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来……真到了那一步,就无法回头了。
可那是康熙的母家,无论如何,他不可能直接将佟家满门抄斩。
“江南有曹寅,朕还在,他不会傻到倒向谁,能不能收服他为己用,要看你的本事。”康熙耐着性子劝。
“江南和山西的事也急不得,等牛痘能防治天花的事情传播开,往后你的路会更好走,慢慢收拾他们也来得及。”
“隆科多那边就不用起复了,你舅爷也让他在府里,他们家还有可用的人,到时候关起门来闹,佟家给你使的绊子有限……”
胤禛淡淡看着天空,没应康熙要压下此事的隐晦命令。
“皇阿玛,朕收到密报,策妄阿拉布坦令其弟攻击了哈萨克,带着战利品转道伊犁。”
“武将分析,若准噶尔拿下伊犁,下一步便是和田。”
烟火落下一段,胤禛转头看康熙。
“皇阿玛,若和田被攻下,离他们攻破拉萨也就不远了。”
“一旦西藏落入准噶尔手里,川贵一带也会动荡,您应该清楚准噶尔人有多不安分。”
康熙眼神复杂看着胤禛,他没收到密报,老四对军权的掌控……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冷静分析,若真跟准噶尔打起来,粮草和军饷缺一不可。
怪不得老四手段突然强硬起来。
康熙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松了口,“人不许杀,你和你额娘嘴里也不能传出话去,其他的……任由你处置。”
“儿臣知道了。”胤禛在又一轮绽放的烟火声中,轻声应下。
*
耿舒宁此刻,也立在偏殿的廊庑下,仰头望着远处的烟火。
上辈子她看过更美的烟火,在大海边。
花样更多更灿烂,却同样会落幕。
在烟火落下的片刻黑暗中,耿舒宁说了跟胤禛一样的话。
“我知道了。”
她偏过头,见过来给她披衣裳的陈嬷嬷眼神担忧,苍白的鹅蛋脸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笑。
“劳嬷嬷帮我传话,往事不可追,耿佳舒宁会尽快好起来,牢记万岁爷恩典,衔草结环,牛马报之。”
耿舒宁说得格外真诚,因为耿佳舒宁的保证,跟她耿舒宁没一毛钱的关系。
但她还想去海边看烟火,是时候给狗东西下钩子了。
第33章
烟花还没放完,佟思雅和穆颖就衣衫不整地被武嬷嬷推搡着,押送回了武陵春色。
柳枝再不见踪影,佟思雅没能回到自己在武陵春色正殿偏殿的住所,而是被推进后殿偏殿的窄小梢间里,跟穆颖毗邻。
‘哐当’一声门响,吓得被推倒在地的佟思雅一个哆嗦,也叫她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到门边,使劲儿拽着门大喊大叫——
“我是万岁爷的贵人!你们这些贱婢不能这样对我!”
“让我出去!我要见万岁爷!”
“我有佟家的重要消息要禀报万岁爷!”
一路吹着冷风过来,佟思雅体内的迷香被吹散大半,剩下的燥热反倒叫她生出一股子狠劲儿。
她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既然太后没有当场打死她,就说明还忌惮佟家。
虽然她只是分支庶女,因为在阿玛跟前受宠,她多少听到过几句佟家的秘密。
只要让她见皇上,只要她能见到皇上……
她是被骗出去的,有人用迷香和催青香陷害她!
若皇上知道内情,只要皇上相信她手里掌握的佟家隐秘,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到时候她定要这些下贱胚子——
“贵主儿还是省省吧!”一个叫佟思雅耳熟的太监那阴柔的声音,透过门缝灌入她耳中。
“佟家要是知道自家出了这样的姑奶奶,怕是要臊得直接上吊,贵主儿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儿吧。”
这太监说完话后,不管佟思雅再怎么发了狠地拽门,外头都再无动静。
梢间不怎么隔音,可隔壁的穆颖却始终没发出什么动静。
佟思雅在寂静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终是流着眼泪绝望地瘫坐到了冰冷地面上。
她记起来了,说话的是苏培盛的干儿子,赵松。
所以,今晚她陷入囹圄,真是万岁爷的吩咐……
她不想承认,可心里越来越深的恐慌叫她明白,能叫穆颖认下秽乱宫闱的罪名,丝毫不敢往旁人身上攀扯,除了万岁爷也没旁人。
穆颖还有亲人,佟家那些钉子也都有可拿捏的地方,能从佟家手里夺人的,太上皇不会如此,只有皇上。
她眼泪越掉越凶,明明一开始是耿舒宁算计皇上临幸女官,她不过是顺势而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
陈嬷嬷伺候着尚且虚弱的耿舒宁躺下时,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
陈嬷嬷不明白,“佟贵人为何非对付姑娘不可呢?”
话说得直白点,佟家有心思,拿耿雪做筏子岂不是更容易?
那位佟贵人从还是女官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对付耿舒宁,风流小寡妇这话就是她传出去的,图什么呢?
耿舒宁原也不明白,佟思雅明明知道她想出宫,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叫四大爷拿灼热眼神盯过几回,中秋节那晚摁着她的腰流连不去,耿舒宁也回过味儿来了。
她慢吞吞钻进汤婆子熨过的被窝里,舒服叹了口气。
“她是怕富贵迷人眼,以万岁爷的性子……一年工夫,足够我成为下一个李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