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阿淼
她闭上眼,放空思绪,只留下那夜里被扑倒的记忆,黑暗带来的恐惧和愤怒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胤禛察觉出她的惊惧,他只是想吓唬这混账,没想过……非得在阁子里幸她。
他蹙着眉抚到她脸上,触手的湿润叫他不自禁低头,想亲吻她,安慰她。
“好了,你若……”
耿舒宁突然急促出声,“别碰我!我要吐了,你走开!”
胤禛愣了下,猛地冷下脸,他的亲吻让她恶心?
耿舒宁咬着牙推他,发现推不动,身体抖得更厉害,伸手拔下簪子恶狠狠往下挥动。
不是不想往胤禛脸上划,再愤怒她理智也在,要是被人知道她行刺皇上,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胤禛能在夜里视物,发现她的动作后,吓了一跳,立刻抓住她挥动的手。
低喝,“放肆!你不要命了?”
耿舒宁死死咬着唇不吭声,身子依然在颤抖,没被抓住的手却迅速挥动——
“啪”的一声,一切安静下来。
这格外清脆的声响,门外都听到了。
苏培盛吃惊地低喊在外头响起,“万岁爷?”
巴掌声和苏培盛的话,叫耿舒宁‘清醒’过来,她颤抖得更厉害,腮帮子和嘴唇都咬破了好疼呜呜~
胤禛顾不得自己又挨了巴掌,冷着脸吩咐,“进来把蜡烛点上!”
苏培盛举着火折子,迅速靠近,亮起的烛光,让他微微一瞥,就瞧见了衣衫不整却脸色格外苍白的耿舒宁。
她缩到了床脚,唇上血迹斑斑,他们家主子爷唇角和下巴上也都有血丝。
这一眼,叫人心惊肉跳。
正经主子敦伦,谁弄得这么血淋淋的,这两位祖宗干什么呢?
“出去!”胤禛没看他,只冷冷盯着耿舒宁。
“朕与你亲近,让你恶心?”
耿舒宁眼神呆呆地,听到他比数九寒冬还冷的声音,打了个哆嗦,捂着嘴堵住哭声。
“呜呜……您杀了奴婢吧,奴婢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呜呜……”
胤禛不耐烦地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拉近,“回答我!”
耿舒宁泪眼朦胧看着胤禛,努力往后挣扎,“奴婢不敢……”
“不敢?就是跟你在心里骂朕狗东西一样藏在心里了是不是!”
如果目光能杀人,胤禛已经将这混账脑袋砍了。
他对这混账的纵容之多,别说女子,连他的兄弟姊妹也没有过。
她大逆不道满口荒唐言,他还惦记着地上冷,不想叫她总跪地上,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
她害怕自己靠近时,他从没靠近过,今日明明是她自己涂了香露勾人,他才会放任些许欲念。
“论糟蹋朕的心意,没人比得上你这混账!”胤禛冷笑出声。
“宫里女人多得是,你真以为朕非你不可,还是以为朕不会当真砍了你?”
耿舒宁还是拼命往后躲,心里偷偷盘算着他恼火的程度,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呜咽着嚷嚷出声——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我就是恶心圆明园里那人……呜呜~”
“你非要我说清楚那些不堪吗?我不要做妃嫔!你直接赐死我好了呜呜呜……”
她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怕引人注意一直捂着嘴,压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胤禛快要顶天的火,一下子被她这破罐子破摔的话戳中,尤其是第一句,简直直白到让人哪哪儿都不自在。
怒火无以为继,化作更深的怒火和杀意,却不是冲耿舒宁。
谁能料到,他堂堂大清皇帝,有朝一日要受这份被嫌弃的罪!
若那侍卫还活着,他定要将人千刀万剐,若不是扔去了乱葬岗,他鞭尸的心都有了。
他知道,眼前这一遭仍可能是这混账的算计,可……她那双朦胧着水光的招子里,惊恐不似作伪。
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咳咳……人都死了,朕回头叫人将他全家发配宁古塔。”胤禛松开她的胳膊,修长大手顿了下,轻轻落在她后脑勺。
“往后你不愿意,朕不碰你便是。”
“你不喜欢黑,往后你在的地方,就都亮着灯烛。”
“不许再说什么赐死和不做妃嫔的话……”
耿舒宁拂开他的手,瓮声瓮气坚持,“就是不做妃嫔!奴婢要出宫,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不伺候皇上!”
“皇上又不缺女人伺候!只要皇上叫奴婢拿回额娘的嫁妆,奴婢自会为皇上卖命,用不着皇上这样放下姿态哄人!”
胤禛:“……”行,又满嘴的皇上,听出来是气狠了。
这话算是耿舒宁最大逆不道的话,比第一次在青玉亭时更甚。
胤禛却完全气不起来,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
这小东西……醋劲儿这么大,抱着什么心态往龙床上送女人的呢?
看着耿舒宁还在抽抽的柔弱身子,也着实是叫她这新鲜又直白的心意冲到了,叫胤禛没了计较的心思。
苏培盛那狗奴才说得对,养花还得精细些,风吹雨打只会叫花枯萎。
慢慢来,早晚有花开那日。
胤禛捏捏鼻梁,无奈叹息,“你先把衣裳穿好,时辰不早了,叫人送你回去。”
耿舒宁背过身,轻轻舔了下受伤的唇瓣,疼痛让她眼角不自觉又滑落一滴泪。
她飞快整好凌乱的衣裳,闷不吭声爬下床,泪水从下巴落在床沿。
她粗鲁地擦了把脸,低头就往外走。
胤禛只觉那泪珠子像砸在了自己手上,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大氅还没穿回去呢。
但一动,他被下巴上的刺痛止住了动作。
耽搁这会子,门已经开了。
胤禛眯眼思忖片刻,沉声对苏培盛吩咐:“进来伺候你们姑娘把大氅穿上。”
胤禛通过青玉阁旁边的假山通道往回走,路上又吩咐——
“明儿一早,将养心殿的白玉膏和金疮药送些过去。”
说话间,又碰到舌尖的伤。
胤禛踏入寝殿的时候,气笑了出来。
这一晚上,他见了两回血,不但没得着什么便宜,还许了不少承诺出去。
那小狐狸进了阁子还真就不抬头,哪怕偶尔对视,眼里也一直噙着两泡泪没停过。
越想他笑得越玩味,砸了自己的脚,还叫他想陪她继续玩儿下去,也不知是这混账道行不浅,还是他调.教出来的。
等真摁住这小狐狸的那天,非得叫她跟今晚一样,哭着给他个答案不可!
*
耿舒宁这头,回到值房时,陈嬷嬷还候着呢。
进门一脱下大氅,陈嬷嬷看到耿舒宁血呼啦的唇瓣,眼眶上褶子都瞪没了。
“您……”还真是叫万岁爷见血去的?
她赶紧过来扶着耿舒宁,“姑娘这是何必呢?”
她实在不明白姑娘为何要把路走得这么偏,真做了妃嫔再谋帝心不更轻省吗?
耿舒宁只微笑:“我没事儿,万岁爷也没好哪儿去。”
陈嬷嬷:???
耿舒宁不再解释,只笑眯眯送陈嬷嬷出门。
他叫她哄的嘛,她哄得够好吧?
那后头该她先出招了,呵……
第41章
耿舒宁上辈子打小就滑头,上山下水搞到的吃食,爱偷偷往几个德高望重的族爷和族伯家里扔。
偷偷也不偷到底,总要搞出点动静来,叫人知道是她,再撒丫子跑走,叫人追不迭又要承情。
所以她有底气到算计奶奶手中赔偿款的人家里耍菜刀,底气十足,族爷和族伯们都护着她。
上班以后,吃了几次亏,她开始将功劳往上司那里推,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在外从不给上司甩脸子,人前给足了体面。
所以她人后折腾了几回,带着底气把年薪和办公室都折腾到手。
就是男女之事上,她也差不多样子,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总能折腾到自己满意。
那时候她不知道怕,最坏还有郭家霸霸做底气,她能接触到的末路,是不会出人命的。
她身上那股子披了细致外衣的莽劲儿,从未消失过。
穿越过来以后,耿舒宁依然这么做,能赚钱的东西眼睛眨都不眨就往太后和皇上跟前送。
人一旦不计较失去,便得到了折腾的底气。
但世道毕竟不同,不到一年,她的成长比过去十年都多,可见这紫禁城不是个好地方。
夜色放大了耿舒宁的狠劲儿,她梦里都是大杀四方,往跪她跟前的胤禛身上甩鞭子。
要不是这狗东西,她也不至于浑身哪哪儿都疼,疼得她想不管不顾闹个天翻地覆。
可天一亮,耿舒宁戳着黑炭泥思忖大半天,还是不得不承认,好多狠招她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