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蝉声
郭开和方问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她,并从怀里抽出一张巾帕塞进她的嘴里避免她再出声。许意浓在他二人手下拼命挣扎却被牢牢按住,脸陷入地上湿润的泥土里。
“哎哟,杂家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刚好向着枪口上撞。”郭开看她一脸痛苦地挣扎,忍不住感慨。
方问扭头问他:“这要怎么处置?”
陛下只说拖下去处理干净,这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合陛下心意。
郭开抹了把头上的汗:“送去叶太守那里,就说此女对陛下意图不轨,交给他处置。”
嚯!随手给安了个好大的罪名!方问嘴角抽搐,这阉人好恶毒的心思,果真不能随意招惹。他拍了拍许意浓的脸,“陛下明日就要走了,你看你做什么想不开?”
陷害人不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是可怜。
但是陛下有令,他也不得不收起自己泛滥的同情心,按照郭开的说法将她押了过去。
……
深夜,禅真睡意正浓,一具带着湿热水汽的身体钻进了她的被子,在她身旁躺下。这些日子同宿,禅真已经非常习惯了,身体下意识往旁边一滚,缩进了他的怀中。
陈定尧揽紧她,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心中那股冷意才完全消散。
一夜无梦。
第11章 殿下终于出场了
陛下南巡离宫后,后宫中难得风平浪静了一段时日。不过随着陛下即将回宫的消息传开后,这阵表面上的平静立即便被打破。
自先皇后去世后,生育了皇长子豫王的贤妃就算的是上宫中最具资历的老人,在后宫中颇具声望,甚至隐隐压了其余二妃一头。
见下面人心浮动,贤妃便索性牵头将所有妃嫔召集到自己宫中来,说是一同商谈迎接陛下回宫的事宜,其他人倒也给她这个面子,除了一直与她不对头的淑妃。
贤妃往左侧下首一望,见独独淑妃的位置空着,脸色便显得不那么好看。
德妃向来圆滑,赶着打圆场:“自陛下离宫后,淑妃妹妹身子便一直不大好,往太医院传了好几次人呢,今日晋王还专门请了入宫探望,想来淑妃妹妹确实是病的有些严重了。”
“哼。”贤妃冷笑一声,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她哪是病了,怕是羞的不敢见人了吧。”
早先还在她面前炫耀晋王将代驾南巡,谁料临行前陛下突然就改了主意,倒是扇了她好大一个耳光,也叫自己出了口恶气。向来储君都是非嫡立长,明明她的云澈才是皇长子,陛下却对淑妃那个贱人生的晋王看重有加,叫她记恨了淑妃母子好久。
不过,想到云澈这段时间已借监国之机与前朝几位大臣疏通了关系,她脸色又转晴。
“不提这些扫兴事了,本宫已命人准备下去三日后的接风宴,妹妹们也该提前清理干净自己的宫苑迎接陛下,可别让陛下刚回宫就扫了兴。”
底下的妃嫔们神色各异,还是杨婕妤这个昔日宠妃先开口:“嫔妾听闻陛下此次返程时带了一民间女子回宫,倒不知是否属实?”
她手心掐紧,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不同于三妃有子地位稳固,她却实实在在靠着陛下的宠爱才爬到如今的位置。陛下离宫前对她的态度已经冷落了许多,能让陛下带回宫想必那民间女子也有几分手段,恐怕会再威胁到她的地位。
贤妃略带嘲讽的淡淡扫了她一眼,杨婕妤也就是入宫晚才这么天真,她们那位陛下可不是多情的性格会长久地宠着一个人,与其盼着陛下的宠爱,还不如想办法先生下一个孩子稳固地位。
“此事本宫的确有所耳闻,不过据传言那女子出身商户身份低微,想必就是长相比常人貌美了些才叫陛下带回宫来,最多也就封个御女,倒是无足轻重,杨妹妹尽可放宽心。”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杨婕妤脸色一僵,强颜欢笑道:“嫔妾多谢贤妃娘娘关心。”
心中却暗恨,贤妃这个老女人自己得不到陛下宠爱就对她夹枪带棍的,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天天借着豫王的名义往御前跑。
回到自己所住的依兰殿,她心烦意乱地挥开了侍奉的宫女,满心的苦闷根本无从宣泄。
陛下离宫前她三番五次地到御前求见,却根本连陛下面都没见到就被赶了出来,明明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怎么陛下突然就冷落了她。
不行,她不能就此罢休,必须要想办法重新得到陛下的宠爱。
另一边的景秀宫,经宫人通报后,晋王陈云沂终于见到了自己称病闭宫,已经月余不见人的生母淑妃。
淑妃躺在梨花木椅上,神色比外人想要的还要憔悴,令陈云沂心中一惊,真以为她是大病了一场。
看到儿子长身玉立的身影,淑妃抬手揉了揉额角,神情缓和一些,“云沂今日怎么进宫来了?莫不是前朝豫王和庄王那二人又给你使了绊子?”
陈云沂在她身旁落座,平静地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下一口。
“不过是一些鬼魅伎俩,用不着母妃费心。”
庄王生母不过是一个才人,即便是在德妃膝下长大,身份上也天然落了他一筹,并不敢直接与他争锋。唯有豫王仗着自己长子身份,时时对他呼来喝去,他只当无视。
豫王身份占优,若父皇有心立他为储早就该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现在他看豫王也不过是当一个跳梁小丑,活蹦乱跳不到几时。这些日子他故意放任豫王在前朝广交大臣,就是为了等到父皇回宫旁观他的下场,需知父皇最忌讳的便是朝堂上结党营私。
淑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性格,云沂都是最像陛下的,甚至陛下自己都曾亲口说过“此子最肖朕”的话,叫她一直信心满满认为陛下最是属意云沂为储君。
“若是此次你能顺利代陛下南巡,回宫后定能稳稳将其余人压下去。”淑妃心中仍十分遗憾,又有些埋怨陛下出尔反尔,“怎知陛下突然改了主意。”
陈云沂手中一顿,心中不知为何一阵异动,隐隐感觉自己在与这次南巡失之交臂的同时,也失去了其他更为重要的东西。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父皇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淑妃知晓自己的儿子一向是有主意的,便也不再多言,反而转向了另一个话题:“母妃听说你进来很少进后院。虽然王妃的性子本宫也不大喜欢,但她毕竟出身国公府,又是陛下亲自指婚,你总要给她面上的尊重。若是能与王妃先一步生下皇孙,你在陛下面前也能多上几分筹码。”
听她提起这个话题,陈云沂面露不悦,甚至隐约有些烦躁。但是在自己母妃面前,他又强自按耐下去,做出领会的模样。
“母妃说的是,儿臣会注意。”
至于会不会照做,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从淑妃宫中出来,他一身冷肃地回到王府,未曾与王妃打过招呼便埋头进了书房。
侍女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捧着茶,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殿下这些年越来越向陛下靠拢,浑身气势逼人连她们这些从小服侍的侍女都不敢轻易打扰。
陈云沂提起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地画着,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忽然泄气般将笔往旁边狠狠一甩,扶着额头仰望屋顶忍不住叹气。
“为什么看不清?”
细腻的雪浪纸上,赫然是一副身姿窈窕美人图。
然而美人的脸庞处,却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无数次梦见,我却始终看不清你的脸。
第12章 陛下回宫了
越靠近皇城,越能感受到来自于北方的那股寒意,江南此时已是绿意葱茏,北地的树枝上却仍只挂着点点新绿。
禅真立在船头,正望着远方出身,肩上突然落下一件披风,回头一看,正对上陛下关切的目光。
“江上风大,小心着了凉。”
只是很寻常的一句关怀,却让禅真心头一暖。这件披风明显是属于陛下的,又长又厚实,禅真用双手拢着才没让它滑下去。
“多谢陛下。”
陈定尧看她全身裹在自己的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被江风吹的微红的脸庞,浑身上下都浸染上了自己惯常用的檀香味道,仿佛自己终于完全将这个人拥入怀中。
“在想什么?看得如此出神?”
禅真放远目光,神情中带了几分迷茫:“妾身在想,什么时候能到皇城?说起来,这还是妾身第一次离开家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不知道皇城是什么样,是不是比扬州要更加繁华,城楼也更加高大。”
她眉头微皱,满心的忐忑不安都展现在脸上,衬得那张小脸越发惹人怜惜。
陈定尧知晓她因为出身一直都缺乏安全感,即使这些天他已经尽可能地展现出了自己对她的爱重,可是回宫后到达一个新的环境,对她而言就像只受惊的小鹿误闯进了树林深处,前方未知的危险迫使她精神紧绷,对四周的一切都保持警惕。
这是她的天性使然,前世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如此刻这般反应,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爱一个人,本就是要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性格上的怯弱。
“皇城其实和其他地方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见过最高处的风景,再看其余处也只会觉得大同小异了。禅真,朕在你身边,莫要害怕。”
总有一天,他会牵着她的手,一同并肩走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禅真回头看向他,带着一丝试探问道:“那陛下会一直在妾身身边吗?”
她知晓自己现在唯一的依靠只有陛下,只有仰仗着陛下的宠爱才能在宫中长久生存下去。之前在江南,陛下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对她喜欢爱重也并不出奇。可是宫中有那么多的妃嫔,她入宫后会不会泯然于众,陛下是否还会像之前那样护着她。
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向陛下讨得一个承诺,让陛下在处置争议时,能够想起曾经的话对她稍微宽容一些。
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太过胆大,她原也没想陛下能够轻易答应,只是想尽量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丝印记。
许久没得到回应,害怕看到他冷漠拒绝的目光,禅真缓缓低下了头,却不料下一刻被拥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陛下坚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朕向你保证。”
……
圣上回銮时的排场十分盛大,数百名手持各式仪仗的护卫随从依次在岸上排开,华丽的御辇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最中央,周围被保护的滴水不漏。
第一次旁观这盛大的场面,禅真浑身无措,只能下意识紧紧跟在陛下身边,都不知下一步该从哪里落脚。
察觉到她的无措,陈定尧便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登上了御辇。
四周帷幕落下,阻隔了外面视线,禅真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竟浑身瘫软地几乎是躺在了陛下怀中。正想挣扎起来,却被陛下轻轻拍了下肩膀以作安抚,“别怕,以后便习惯了。”
禅真抬起头时,嘴唇险险擦过陛下坚毅的下巴。
“陛下,妾身是不是很胆小很没用?”她脸色发白,受惊之后眼中更是泛起了一层水光,眉头微垂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陈定尧目光微暗,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手指在她的眼角那里感受到一抹湿意,心底一直压抑住的欲望瞬间就有了冒头的迹象。
可他毕竟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将那些不堪的欲望控制的很好并未让她有所察觉。
他不会再用强迫,而要她真正心甘情愿地走到他身边来,她此时的恐惧不安于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催化物。她会在恐惧之心的驱使下下意识靠近他,依赖他,最终离不开他,像她前世曾那般依赖云沂一样。
或许有些卑鄙,可他前世求之不得了太久,今世之前那般呵护爱重仍不能让她卸下心防,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做法。
“别怕,朕在。”
他紧紧拥住她,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怀中,并未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阴暗。
禅真在他怀中看不见外界的任何目光,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他温暖的胸膛中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抚平了她内心的恐惧不安。她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陛下的衣角,仿佛那就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只有陛下,她只能依赖陛下了。
御辇进入中门后,后宫妃嫔已齐齐在此处等候多时,见到陛下御辇到来纷纷跪下行礼。
“臣妾等恭迎陛下回宫!”
领头的三妃都打扮的极为正式,余下的中低位妃嫔们倒是在装扮上各显其艳,一眼望去桃红柳绿。之前颇为受宠过的杨婕妤等人更是大胆地将目光抛向了御辇,期待能第一个收到陛下的回应。
可惜隔着帷幕,并不能如愿瞧见陛下的英姿,只听陛下的声音从中传出,一贯地未传达出任何情绪。
“平身。”
贤妃先上前一步,笑容热切:“陛下,臣妾已安排好了晚上的宴会为陛下接风洗尘。”
仗着陛下看不见,淑妃轻轻白了她一眼,分明是三妃一起操办的,说得却好似全是贤妃她一个人的功劳,这些年贤妃别的本领不见涨,脸皮倒越发厚了。
“嗯,贤妃有劳了。”毕竟是曾经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平常陈定尧并不会下了她的面子。
他低下头,见禅真紧紧缩在自己怀中,紧张地屏着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让人知晓她的存在,心中莫名感到一丝心虚,更有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