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颜
“雪岚心地善良，涉世未深，不知妖物诡计多端，一时鬼迷心窍被你所惑，平白耽误修行，本座这当师尊的，自当应该斩了你，将她引回正途。”
“等等！”眼看着剑离脖子越来越近，黎溯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明光道君，就算您贵为化神修士，也得讲点理吧，你们是合欢宗的修士，修得本就来就不是什么正途啊！”
“嗯？”
黎溯连忙举起了双手摇了摇：“不是不是，道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小徒弟她还需要龙鲤珠，你现在杀了黎某，不是会让她很为难吗？”
顾濯雪晃了一下神，垂下了眼，漠然地接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世间又不止你一条龙鲤，本座自可以去无妄海再抓几条龙鲤，替她取够龙鲤珠。”
“……”
黎溯心梗了一下，不死心地开口劝道：“道君应该知晓，我们龙鲤极少落泪，你不一定能取到那么多龙鲤珠。”
说到这个，顾濯雪又没忍住冷笑了一下：“怎么会呢？本座瞧你就挺能落泪的，要不然也不会勾得雪岚答应与你欢好。”
甚至不是为了修为的双修，而是如凡人一般，单纯行燕好之事。
完全就是因为他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才将他那小徒迷得七荤八素。
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黎溯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眼前的明光道君突然打上门来很可能不是因为他是妖修，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本来就觉得，祝雪岚会将他的住处安排在自己师尊这边，就非常不合常理了，但如果她和顾濯雪有私情，那就说得通了。
没有一个男人是可以接受“头顶绿帽”的。
如果是这样，染指了祝雪岚的他很大可能真会在今天死明光道君手上。
他这吃尽苦头，好不容易看到生的希望，还没来得及报仇，现在死了才是真的要死不瞑目。
该怎么办？
黎溯的脑袋已然乱成了一团浆糊，在万千思绪之中，他突然灵光一闪，抓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如果说，明光道君与祝雪岚有私情……那只小狐狸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小狐狸平日里与祝雪岚很是亲密来着，那狐狸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让他一度以为那小狐狸才是祝雪岚的道侣。
他只是和祝雪岚好了一次，这明光道君嫉恨得都要将他就地格杀了，为什么这小狐狸也是个妖修，却还活得好好的。
除非，他们之间存在一些特殊的原因，让顾濯雪没办法对小狐狸下手。
求生欲作祟，黎溯的脑袋终于好使了一回，他迅速将事情理清楚了，抬头望向了顾濯雪，大胆问道：“道君是否对祝雪岚有意？”
看到顾濯雪的沉默不语，黎溯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故意摆出了一副郁郁不平的样子，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也就是道君爱慕自己的徒弟，才会把这恶劣的女子想得这般好，我与道君不一样，黎某对祝雪岚没有一丝一毫情意，完全只是为了重获自由才刻意引诱她。”
哪怕说这话的时候，黎溯隐隐感觉心里哪里不是滋味，但他还是依旧硬着心肠接着往下说：“我和祝雪岚之间只是各取所需，道君要是因为杀了我而与她生了龃龉，让其他男修乘虚而入可就不值当了。”
这也是顾濯雪没有直接了当一剑杀了黎溯的原因。
他不知道这龙鲤在小徒弟心里有多少份量，今日过来本来也只是为了敲打一下鲛人，让他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不要痴心妄想。
感觉到顾濯雪眼神终于没有那么肃杀了，黎溯也终于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下去：“道君与其杀了我，倒不如与黎某合作，让那真正有威胁的情敌出局，岂不快哉？”
架在鲛人脖子上的灵剑终于挪开了。
顾濯雪缓缓将明光剑归了鞘，抬眼望向了鲛人：“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他的确想要将小狐狸送回万宝宗，但一时并没有什么好方法，倒是不知道眼前这鲛人能提出什么好建议。
黎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镇静地看着人说道：“不瞒道君，黎溯现在只想逃离此地，养好伤回去复仇，这才妄图想要引得祝雪岚对我动情，帮我解开锁灵环。”
“如果道君肯帮我解开锁灵环并帮我治好伤，我可以帮道君解决心腹大患，让那狐狸精从祝雪岚的身边离去。”
第109章 出局
眼瞧着明光道君终于走了，黎溯才彻底松下了一口气，瘫倒在了水底。
平静的水面冒起了名为“焦虑”的泡泡。
黎溯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为了应付明光道君的权宜之计，说实话，他现在对怎么赶走那只狐狸精是一点头绪没有。
不过，黎溯没有头绪，不代表着顾濯雪没有头绪。
说实话，顾濯雪并不是很信任妖修的话，也没什么和他合作的打算，只是借着话头放过了黎溯罢了。
不过黎溯有点还是提醒到他了。
他光想到了自己要是对龙鲤出手，可能会让徒弟对自己产生怨言，但……如果出手的人不是他呢？如果姬攸白知道了鲛人和小徒弟之间的事情呢？他会怎么做呢？
小狐狸毕竟还是年轻，包容心可没他大，必然是要和龙鲤争个高低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顾濯雪心下顿时有了成算，脸上也终于多了几分闲适的笑意。
他又回到了偏殿，看了眼还在专注用狐火炼化材料的姬攸白，很温和地开口：“这玄水凝晶已经炼化得差不多了，接下去由本座来就成，你去陪雪岚取珠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姬攸白抬起了头，狐疑地看了一眼顾濯雪，心中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顾濯雪这老男人会这么好心，莫非有诈？
顾濯雪一眼就看出姬攸白在想些什么了，他半真半假地露出了一个略带失落的表情，缓缓开口：“想必贤侄也知道……我对雪岚有意。”
姬攸白顿时怔了一下，眼里露出了几分惊讶。
他没想到，顾濯雪会这么直白地把这么隐秘的心思说出来，不过在听到他接下去的话后，姬攸白又有些理解他了。
“但雪岚不知，她只当我是师尊，寻我也只是为了修炼，我知道我们是师徒，本就不合伦理，所以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所以也只能将这份情意埋藏于心了。”
说着心里话，顾濯雪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些酸涩，显得更为真实了。
“她是合欢宗的弟子，必然是要寻个合适的道侣进行双修，先前本座没想到，最近倒是有些想通了。”
“这男人都善妒，万一知晓本座和雪岚之前的事，反而会给雪岚平添不必要的麻烦，倒是贤侄心胸宽广，知情已久也没和雪岚起争执，如果你们能成，本座也是乐意至极的。”
“……”
姬攸白的心情很复杂，他自然是懂得求而不得的苦，此刻竟也对自己的情敌有些感同身受了。
他深深呼了口气，郑重地说道：“道君放心，小侄并不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为难雪岚，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顾濯雪满意点头：“嗯，你能这样说，本座也就放心了，那你去吧，等本命法宝制作完成，我也会多和雪岚美言几句，毕竟这段时间你也是很辛苦。”
“没有没有……”知道顾濯雪决定退出成全他后，姬攸白那对长辈的敬畏之心瞬间又回来了，连忙摇手说道：“这点小事不值一提，还是道君尽心尽力，接下去，小侄就不打扰道君了。”
姬攸白说完，就开开心心地走了。
顾濯雪看到小狐狸这么开心的背影，再想象了一下，他看到祝雪岚是怎么找龙鲤取珠后是什么心情，一瞬间也开心起来了。
真是一场宾主尽欢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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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溯完全没想到，自己这刚送走一个煞神，这就又来一个。
这什么？前有狼后有虎吗？
不过这次比上次好，好歹祝雪岚是在场的，他还不至于直接死在狐狸手里。
但不好的是……
祝雪岚竟然一点也不避讳小狐狸，直接当着他的面对他上下其手。
被那狐狸几乎是要飞出刀子的眼神盯着，黎溯不禁颤抖得更厉害了，一边是来自祝雪岚的逗弄，一边是来自精神的压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更有感觉了，瞬间就抵达了最高点。
心情波动大，眼泪就掉个不停，一颗颗龙鲤珠接连跃进水中。
祝雪岚自然是没察觉到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
她只觉得，可能是因为有外人在场，鲛人更害羞了，所以哭得比往日厉害多了。
照这样下去，再过几日，龙鲤珠就够了。
在结束了新一天的取珠后，祝雪岚满意地收珠上岸，然后，就看到了满脸惨白的姬攸白。
“姐姐，你都是……”姬攸白都不敢眨眼睛，就怕自己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了，他微微哽了一下，才能把话说完：“你这些时日，都是这样取珠的吗？”
“……”
祝雪岚不知道姬攸白为什么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姬攸白沉默了一会，才有勇气开口：“……那我算什么？”
如果说，先前祝雪岚在有了他之后，还为了修为和顾濯雪双修，他勉强也能理解。
但现在，她竟然不是为了双修就能接受和鲛人亲吻搂抱，甚至还是当着他的面。
就算小狐狸不懂情爱，但他也知道，但凡祝雪岚对他有一点男女之情，她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就像他一样，他是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去亲吻别的女修的。
祝雪岚愈加困惑，她上了岸，先是用术法将身上的水分蒸干，才走到了姬攸白面前，坦然自若地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的主宠契不是还没解除吗？”
姬攸白的脸又白了几分，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已经失去了一些光彩：“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双修？”
祝雪岚回忆了一下，有点不解地回道：“……不是你想和我双修的吗？”
她之前将姬攸白带走，完全是因为看他妖身太可爱，只是想养只灵宠，从未想过要和他双修，是他化为人形后，开始勾着她双修，现在怎么又开始责怪她？
“……”
姬攸白一句话答不上来。
是啊，她从来没有强迫过他，都是他想尽法子勾引她双修。
但那也是他觉得，如果他不和她双修，她就会去找别人双修，这样的话，他就没法独占她了。
是他自作多情，以为她与那些话本里的女子一样，愿意与他双修，就多少对他动了几分情意。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多情了些，所以才会在认识他后，还依旧和自己师尊纠缠不清，现在回过头才恍然发现——
她不是多情，而是无情。
她不爱顾濯雪，所以才会将他带回宗门。
她也不爱他，所以压根不顾及他的心情，与这鲛人亲密接触。
意识到这点，姬攸白悲从中来，两边眼睛就和关不上的水龙头，眼泪哗哗直流。
望着面前哭得格外委屈的银发少年，祝雪岚这才有点不知所措了，她赶紧走向前，拿出了手帕给人擦了擦，安慰道：“怎么哭成这样了？别哭了，如果是不想和我双修，你可以早点和我说的……”
姬攸白抽噎着摇了摇头：“不是，才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