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颜
先不说彼此术法施展得怎么样，这修为压人一头，斗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优势的。
毕竟是同一条船上的蚱蜢，系统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不敢随便泼冷水，就怕影响祝雪岚的心态，让她发挥不好，只是暗自嘀咕：人家现在越级杀的那修士就是金丹大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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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石窟。
黑衣青年微微喘着气，背靠着石墙缓缓坐到了地上，他的面色苍白，露出的皮肤上有血在不断滴落。
墙上的萤石散出来的光洒在地上，照出了周边大片血痕，而就在不远处，地上的血泊中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
如果祝雪岚在这，应该能认出这位黑衣青年就是她一心一意想要打败的姜望。
只不过，现在的姜望与她在南凌时见到的人相差很大。
容貌没有怎么变，依旧俊朗，顶多就是先前脸颊上还有些少年人的肉感，现在随着成长全都褪去，五官也因此变得越发深邃迷人了起来。
可通身的气质却相差很大，几乎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如果说先前的姜望身上是温暖纯净的底色，那么此刻倚墙而坐的青年身上就覆盖了一层解不开的阴郁和复杂，再也不见那种充满着生机与活力的开朗。
那双原本单纯清澈的眼睛，此刻变得漆黑幽深，透着一丝疲惫，宛如没有光照见的深不见底的死潭。
但这些却是理所应当的。
在祝雪岚轻松度过的这几年里，在姜望身上发生了许多事。
就像是眼下被姜望斩杀的这个修士，就曾经是帮过他的一个热心前辈，只不过在意外发现他身怀乾坤瓶之后，就设计将他困在这个石窟之中，试图杀他夺宝，要不是他警惕，现在死的就是他。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救了人之后被背叛，帮过他的人也会反过来害他，原本同生共死的友人在看到见到他修为长进之后，因为嫉妒对他下黑手。
姜望不知道是人性如此，还是只是他识人不清，但同样的坑里摔多了，他也逐渐长了心眼，情绪不再外露，也变得不相信人了，甚至也学会虚与委蛇，笑着去算计人去杀人了。
洞窟之中是死一般的寂静，隐隐只有远处传来的簌簌风声。
姜望抬起了头，恍惚地想到：自打他踏上修仙路，这些年里做了好事帮了人，到现在还没有受到反噬就只有在南凌帮了祝雪岚的那一回。
不仅没受到反噬，他还在她手里收到了谢礼，曾经觉得不值一提的事情，却在后面惨淡遭遇的对比下，变得格外珍贵起来。
想到这，姜望面上的冷冽和沉郁逐渐消散，多了一丝温情，他的眼里隐隐闪过了一丝期待，嘴里自言自语：“千秋法会快到了，是不是能见到她？”
“应该能吧。”
他已经提前打听过了，历届千秋法会的参与者里都没有祝雪岚，像她这样优秀的修士，肯定是会来法会挑战自己。
但是数年不见，她还会是他记忆中那个样子吗？
姜望突然又有些忐忑了起来。
第132章 见面
一想到这件事，姜望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战利品。
在将东西盘点完成，又把人消尸灭迹之后，他便开始原路返回，不过数日就抵达了千秋城。
离得远的时候只觉得分外心切，待到真的有可能要见到人，青年的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了。
还没等姜望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他就一眼在人群中瞥见了那抹倩影。
说实话，他已经记不清祝雪岚具体长什么模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和记忆中完全没有差别，穿着红衣的女修依旧是明媚而又耀眼的，她仅仅只是站在那边，就像一个天生的发光体，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而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和从阴沟里刚爬出来的灰扑扑的老鼠没什么区别，压根见不得人。
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心态，姜望最终还是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而是选择披上了一件可以遮住面容的黑色斗篷，低垂着头，混进了人群之中。
所幸，有很多修士行走在外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他这个打扮也不算特立独行，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也方便他偷偷观察她。
有斗篷遮掩，他望过去的视线也更直白大胆了些，定定地停在了她的脸上，试图用视线逐渐将那张美丽的面容一点点篆刻进脑海。
但不曾想，对方的神魂好像非常强大，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直接向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姜望心漏了一拍，立刻迅疾地撇过了脸，借着旁边修士的身影挡了挡。
“奇了怪了……”祝雪岚蹙了蹙眉，“难道是错觉？”
“什么错觉？”白凌心不解地转头。
“就是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
“算了，没什么。”
祝雪岚摇了摇头，接着挽起了白凌心的手臂，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单着，是不打算找道侣双修了，没想到不声不响找了个笔友……”
“你别胡说八道啊！”白凌心的脸都有些涨红，眼神飘忽不定，“什么道侣的，双不双修的，我没那个意思……”
祝雪岚看白凌心那张写着“春心萌动”的脸，也善良地没选择拆穿：“好，现在只是朋友。”
白凌心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黯了一下，面上露出了几分忧愁：“再说了，我还没告诉他我是合欢宗的女修……”
祝雪岚没忍住抬手给了人脑门上来了一记爆栗。
白凌心面上的忧愁一下散了，捂住额头愤愤然地喊道：“阿岚你干嘛啊！”
“敲醒你。”祝雪岚吹了吹手指，放下了手：“合欢宗怎么了？我们也是正正经经修炼的，又不是害人的邪魔歪道，有什么低人一等的。”
“道理是那样说啦，但……”白凌心叹了口气，两支手指绕成了麻花，别别扭扭地说道：“我其实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毕竟真的介意的话，早就退宗了，就是有点担心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只有合欢宗的修士才知道，她们宗门才不是什么淫。窟，找修士双修也是你情我愿的，完全不是外面传闻的用什么魅术邪术勾引人，是个正经的修仙宗门。
白凌心也很喜欢合欢宗，这种懒散悠闲的宗门很适合她这种咸鱼躺平。
“这就更没必要了。”祝雪岚认真地搭着白凌心的肩膀说：“如果他因为你身处合欢宗，就对你有看法，那他也不值得你喜欢。”
白凌心怔了一下，抬起了头点了点：“你说得对，他要是也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也不配我喜欢！”
“噗。”祝雪岚笑出了声，眨了一下眼：“你可算承认你喜欢他了。”
白凌心：“……”
“好你个祝雪岚，又套我的话！”
白凌心朝着祝雪岚扑去，却扑了个空，两人打闹着向前跑去。
因为施展了隔音术，姜望并听不见两个女修在讲什么，但他明显能看出祝雪岚的心情很好。
姜望的眼里也不自觉地多了一抹笑意，紧接着心中又生出了几分好奇。
她心情这么好，是要去做什么呢？
因为怕被发现，姜望只是远远地跟在祝雪岚的身后，走了一段路后，眼看着前面的两人在一家书铺面前停了下来。
修仙界也不只是只有秘籍功法在贩卖流通，书铺里也贩卖一些比较实用的书籍，还有一些秘闻时讯，当然更多的还是有些修士闲来无事写下的文学作品，包括但不限于什么诗集、论道心得、话本之类的。
也是有不少修士喜欢逛书铺，祝雪岚也没少去，不过她逛书铺都是为了给白凌心带话本。
白凌心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松弛感，而是用手紧紧抓着祝雪岚的衣袖：“完了，阿岚，我好紧张……”
祝雪岚低头在白凌心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我：“别紧张，你们约了哪？他长啥样？穿什么衣服？”
“约了在书铺的话本架子前见，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他说他会穿青绿色的长袍。”
祝雪岚人都傻了，面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长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你都敢直接来见面？”
这不是开盲盒吗？虽然修士一般长得不会丑，但万一是不喜欢的类型呢？比如喜欢的是文弱书生那款，来得是个高壮大汉……
“万一长得不好看，你不介意？”
白凌心已经有点懵了：“他好歹是墨阁的内门弟子，也是个双灵根，容貌应该不至于那么磕碜吧……”
她虽然不是很在意容貌，但万一真是她接受不了的长相，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祝雪岚无力扶额：“心是真大，算了，来都来了，进去吧。”
“等等等……”白凌心扯着祝雪岚的衣袖，死活不肯往书铺里踏足：“要不然你先进去帮我看看，万一是个歪瓜裂枣，你直接出来带着我跑，省得给我留下心理阴……”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传来了一道语气不确定的男声。
“凌心师妹？”
白凌心僵了一下，半天没敢转头，还是祝雪岚绷不住了，转过了身体望向了发声的人。
这一转头，祝雪岚也是有点诧异，这俩人难怪能成，这脑回路是一样的，都不是一个人来的。
穿着青绿色道袍的青年应该就是白凌心的心上人，长得还挺斯文俊秀，应该是她会喜欢的类型，这旁边这位白袍青年……嘿，还是老熟人，曾经的相亲对象。
虽然忘记叫啥名字了，只记得姓殷。
祝雪岚赶紧勾了勾白凌心的手，示意她可以转过来了。
白凌心这才深呼吸了一下转过了头，这一看到人，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面上也露出了笑，软软地喊了一声：“光逸师兄。”
程光逸看着面前的女修眼里满意的神色，也是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耳根浮现了一抹绯色，然后又是想到了什么才又赶忙转头介绍：“这是我的同门师兄殷思谦，殷师兄。”
“主要是我担心你一个人见到我不自在，我才拖着师兄来了……”
“咳，没事。”白凌心笑眯眯地转头，望着祝雪岚介绍道：“我也带了人，这是我的好姐妹祝雪岚。”
程光逸连忙上前，对着祝雪岚行了个礼：“祝师姐好，墨阁门下程光逸。”
祝雪岚也是先回了个礼：“程师弟好，合欢宗门下祝雪岚。”
说完，祝雪岚就开始观察程光逸的神色，却发现对方压根没露出讶异的情绪，对合欢宗三字并没什么反应，她这才略微满意了些。
她这才又看向了旁边的白袍青年，大大方方打了招呼：“殷师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殷思谦抬起了眼，温和地应答：“祝师妹，别来无恙。”
白凌心有点诧异：“诶，你们两个认识啊……”
祝雪岚点了点头：“是呀，有过一面之缘。”
白凌心眨了眨眼，祝雪岚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非常上道地开口：“殷师兄，你上次不是说你略通诗词吗？我最近也对这个感兴趣，你不如帮我挑一挑诗集？”
殷思谦怔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可以。”
祝雪岚微笑，抬起了手：“行了，你们去逛你们的吧，我们逛诗集那边。”
程光逸扫了眼自家师兄泛红的耳根，也是嘴角弯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师姐，我家师兄不善言辞，请你多担待。”
“嗯呢，我知道。”
祝雪岚随口应了，就带着人往放诗词的书架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