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沈屹州挥开下人的手,“江无期没捎话?”
君辞:“没有。”
沈屹州沉默了会儿,把棍子丢给旁人,对君辞摆手招呼他随他进茶室。
沈知梨大松口气,“方才答应的都不作数。”
鹤承渊用力扣住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是君辞救的我。”
“你只说救你,没说谁救你,你敢反悔,沈知梨你会完蛋的。”鹤承渊放开她的手腕。
“这是在府里,你想我被砍腿?没看我爹刚刚都不在乎来客,直言要打死我吗。”
鹤承渊:“你说无论如何都答应我,既然如此,那不然同生共死好了,我把你供出来,你要没腿被赶出家门,日后我做你的腿……”
沈知梨捂住他的嘴,“你有病吧。”
鹤承渊缩起眼眸威胁盯着她。
沈知梨无奈点头,“住我隔壁,隔壁可以吗?仙首大人高抬贵手,看在我对你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放我一条小命吧。”
钟叔此时从旁边冒出来,好奇猜测,“你们二位这是?”
沈知梨慌忙松手,鹤承渊却还是不愿撒开,她甩都甩不掉。
钟叔笑道:“我懂我懂,小姐的心仪之人。”
“嗯?”沈知梨骤然转过头去。
钟叔一双眼倒是尖,立马扫向那几箱药材,“带给老爷的见面礼是吧。”
“别看老爷这么凶。”
过了会儿,他又道:“打起人来可也是很厉害的,当年驰骋沙场,一杀一营都不是问题。”
真是个诙谐的管家老头。
沈知梨:“……”
钟叔对宋安挥挥手道:“江公子的小弟子是吧,有他当年几分模样,叫……”
他想了一会儿,似在回忆往事,“……宋安,送安。这名字好啊。”
宋安怔住,他不解望向沈知梨,得来的是她也困惑的眼神。
他头一次来这,似乎不光钟叔,连永宁王都仿佛见过他,又或者说通过他在翻阅早已逝去尘封的往事,甚至喊江无期名字时,都是看着他。
第89章 过痕(11)
“来来来,把东西送到后院去。”钟叔给他们指了一条道,“从这去就是后院了,交给库房。”
他转身去忙活自己的事,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库房位置,这时一直处于边缘的阿紫忽然道:“好像是直走到第一岔口右拐,再走到底左拐一次就是最快到库房的捷径。”
沈知梨诧异道:“你知道?”
鹤承渊闲散的眸子微阖望去。
阿紫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有钱人家的府邸不都是这个布局吗?”
宋安:“好像有点道理。”
他走在前,搬药材的小厮跟在他后面,此路隐蔽,鲜少人走过的样子,杂草初升,石板泛青苔。
果然很快便到了库房门前。
他们放下东西,又从另一条路绕到花园处,成片的白色荼蘼占满长廊与门洞。
沈知梨愣了会儿神,想起前世夜里,被鹤承渊一把火烧掉的荼蘼,如层层掀起的白浪,幽水城里的荼蘼比这还要开得壮丽。
鹤承渊记得这花香,他走向门洞,两指夹起一朵绽放的花,“荼蘼……”
他扬起头来,金色的阳光一缕缕挥洒在白色的荼蘼花上。
沈知梨闻声走到他身边,“嗯……这就是荼蘼。”
想当初在药谷他装失忆时,她说要带他去看荼蘼花。
宋安震惊道:“这全是你种的?”
沈知梨疑惑转头,“我……种的?”
宋安扯下一朵,捻在指尖转动,“听说你最喜欢这种花。”
“你听谁说的?”沈知梨困惑不解,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这种花,但她身心魂对此未有剧烈的感觉,这并非她最喜欢的花,她喜欢月季……粉色的月季。
她看向鹤承渊,少年倾身轻嗅荼蘼,灿烂的阳光照耀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
并未折下,而是俯身。
宋安顺手把折下的花别到腰带上,“说你去了一次谢府喜欢上了这花,谢小公子费了不少劲给你寻来了种子。”
“种子?”
“是啊,听说那花早死了,不就只能给你寻种子了么。”
“又吵又闹,非要那花。”
沈知梨凝眸,“你怎么那么了解我?”
宋安冷呵道:“你那些刁蛮任性的丑闻,谁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多少人骂你!”
沈知梨揪住他的耳朵,“这么说来,你也骂我了?”
“没没没!没啊啊啊!!!我是好人!你别冤枉好人啊!”宋安与她打闹,别在腰际的花不自觉间落了地,可这个人没头没脑的,也早忘了。
阿紫弯起眉眼,笑着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互掐,顺手拾起地上的落花摆在了灌木丛上。
“小姐!!!”后院远远跑来一个身影,凝香拧起裙摆跑得飞快,几处小灌木丛都是不顾形象跃过。
沈知梨立马甩开宋安,“凝香?!”
凝香一瞬扑到沈知梨怀里,哭得嘶声裂肺,“小姐!一年了!你再不回来,我要被老爷打死了!”
还没感动的沈知梨:“……真打了啊?”
凝香点头,委屈道:“那些丫鬟下手一点轻重都没有,屁股都给我打烂了,足足三个月啊!吃饭都要趴着,还哪都不能去,少吃了好多东西。”
沈知梨:“那明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好!”
凝香嘀咕抱怨道:“小姐怎么现在才回府,想死你了。”
沈知梨拍拍她的背,“对了,不是有三日的假?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你怎么不回家?”
凝香抹去眼泪,“小姐是不是掉湖里磕脑袋忘了,我是个孤儿啊……”
她忽然止言向沈知梨身后几人望去,目光在阿紫身上定了片刻。
沈知梨顺势望去,“怎么了?”
凝香收回目光,“没、没……”
在沈知梨追问的目光下,她才道:“不会是小姐……新带回来的侍女吧,那我……”
沈知梨淡笑道:“她只是暂时落脚,我们在路上遇见的。”
凝香:“原来是这样。”
她指着鹤承渊,“杀奴!”
“不是。”沈知梨不悦颦眉,纠正道:“他现在是仙首,不是杀奴,不可以再用这二字唤他。”
“小姐!”凝香觉得出去一趟,小姐彻底变了样,“可他……”
沈知梨坚定地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当初给他的那些钱,他都已经加倍归还了。”
言毕,她取出几颗金豆子给凝香,“买些好吃的去。”
凝香侧首望向宋安,“那这个是?”
沈知梨:“药谷小弟子,宋安。”
凝香随意打了个招呼,拉着沈知梨在花园里逛,又匆匆忙忙给她收拾房间。
“那个,杀……鹤公子……”
沈知梨在鹤承渊眼神的警告下,只好对安排房间的凝香道:“他们两个分别挨着我住。”
“啊?!”
“行了,就这么安排。”
凝香不情不愿让丫鬟来收拾另外两间屋子,“那另一个公子住哪间?”
“住……”沈知梨一甩头宋安不见了,“人呢?”
鹤承渊:“他去找君辞了,你觉得你爹会让君辞的人住在这吗?”
沈知梨:“那你怎么能住这呢?”
未等来答案,永宁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鹤公子。”
沈屹州负手而来,“鹤公子怎么不走?”
钟叔温和笑道:“老爷,小姐说这位是她的心上人。”
“心上人?”沈屹州上下打量一番,气宇轩昂的少年一言未说,只对他拱手行了个礼,登时,沈屹州绷起的唇轻扬起来,“不错不错,你和我来。”
躲鹤承渊身后的沈知梨冒出个脑袋,问道:“爹……去、去哪?”
“我请小鹤吃饭,有你什么事?”沈屹州横她一眼。
沈知梨扯住鹤承渊的衣裳不让他走,他要是走了,她就要和凝香一样,被拖去暴打一顿三个月下不来床了。
“喝、喝酒啊?”
鹤承渊礼貌对永宁王笑道:“喝酒恕难奉陪。”
沈屹州眸色暗下,“你在拒绝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