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他决定如实相告,“药我已经找到了。”
沈知梨蹙眉,对这话不信,上辈子他费尽心思什么也没找到,怎么现在就找到了,莫不是诓骗她,让她离开危险之地,若是真走了,她所知道的最后一点希望就没有了。
“我不相信。”
“在药谷找到的,名为乌苍决,生于极寒之地。”
“药谷!冰洞?!”
“是。你就没怀疑那天我为什么忽然魔气外溢,难以控制……对你……产生了伤害吗……”
沈知梨半信半疑,“鹤承渊,你不可以骗我,这是我知道的最后一处能寻药的地方,药谷的我都查完了,你的身子你比我清楚,没有药……你会死……所以就算大火烧过来,这片地方我也要查完。”
“我的命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很重要。”
鹤承渊默然。
是因系统目的,还是她发自内心……他想问个清楚,可那个控制着他们彼此的东西,警告过他,不可外言它的存在,否则她会死。
头一回,他甘愿做个挥刀的杀奴就此听命,不敢去赌这个结果。
鹤承渊似已知道她的执着,若是不解释清楚,贸然带她离开,她会内疚。
也是怪事了,上辈子花言巧语骗他想他死的人,现在居然在担心他的死活。
他耐心解释道:“不用查了。你既已知道我有记忆,去到药谷第一件是自然也是查个清楚。”
沈知梨:“你骗了我。”
“我没有骗你。”
“你骗我带你去寻山泉,是为了去找禁区。骗我去摘月季花,是为了去找乌苍决。那篮月季不是为我而拾,是你发现我去找了你,听见我的声音,你随意扯下了月季塞在篮子里,搪塞我。”
鹤承渊面部僵硬,一字一句的欺骗全摆在了明面上,“……沈知梨。”
沈知梨淡淡望向他,“这件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你既然真吸收了药,我也不用再找了。”
她正准备丢下手中的书册时,发现这本不是方才那本,而是写着永宁王府人丁册。
“沈知梨……我……”
鹤承渊还想解释,却被她打断。
“等等,这本册子不应该在永宁王府吗?用来记入人员流动,怎么会与这些妖魔鬼怪,奇珍异草录放在一起。”
鹤承渊静静站在一旁,观察四周。
沈知梨借着外头的火光,随意翻了一页,“凝香,家中三口……”
“当心!!!”
鹤承渊一把捂住她,带她从窗户越了出去。
悬丝从他们方才所在窗处,向他们而来。
是国师!!!
“唔……”沈知梨忍耐着吃痛一声。
“怎么了?!”鹤承渊抱着怀中之人,躲过悬丝,及时藏进石柱后。
沈知梨吸了口气,“我没事……就是后背有些疼,不碍事。”
鹤承渊朝书阁望去,一只白色的纸娃娃面露诡笑站在窗边,手里的烛燃了起来,它松手一丢,霎时,书阁燃了起来,纸娃娃融进了火中。
“抱紧我。”
沈知梨一手攥紧书,一手拦住他的后颈。
鹤承渊踏空而起,手中金簪拦下悬丝,带她从一片利线中穿过。
“师兄!!!剑!!!”
宋安与君辞赶了过来。
鹤承渊接剑朝纸娃娃旋飞而去,纸娃娃的头被斩断从二楼掉到地上,悬丝也随之停止。
他将剑丢回给宋安,双手搂紧沈知梨,君辞则在前开路,从偏道离宫。
第99章 旧印(5)
宋安与君辞因是将她爹送出宫后才折返,所以沈知梨也未问,专心研究手里的册子。
君辞杀了两只傀儡,回头望了眼沈知梨,这人安心窝在鹤承渊怀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抓着一本册子认真翻阅,时不时困惑问鹤承渊两句,他的刃刀飞旋在周围,斩杀傀儡间抽空搭腔。
“师妹可有受伤?”
火焰滋滋啦啦的声音间,鹤承渊替她抢先答道:“她没事。”
沈知梨几字堵在喉咙只好笑望过去。
待平安出宫后,鹤承渊才在她执着下,许她两脚落地,他抓住她的手腕,“伤哪了?”
“什么?”沈知梨都忘了这茬,他这一说才想起来,“没什么大事,就是从后门离开时,摔了一跤。”
“摔哪了?”
“我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活蹦乱跳。”沈知梨蹦跶了两下,证明自己没事。
鹤承渊鹰般犀利的眸审视一圈,不放过一寸地方,勉强信了她的话。
他们几人站在平静的街道上,回望皇宫,那是一片月色下的寂静,没有半点火苗。
沈知梨:“这是?”
难道刚刚的火是影场?可是惊心动魄的一切太真实了。
鹤承渊搂住她的腰肢,带她往永宁王府去,“这才是影场。”
怕引起动乱,所以外头瞧去无事发生。
宋安:“影场!傀儡师真把皇宫一把火点了啊!”
君辞:“看样子确实如此。”
沈知梨担忧道:“陛下驾崩,太子继位,发生的太突然,现在国师还在宫中,他到底是不是和太子一伙的。”
君辞:“宫中大臣只有李相国最希望太子坐上皇位,而其他大臣都是为了避祸被迫接受。”
宋安:“所以这就是一场围杀的鸿门宴!幸亏师兄先见之明。这李公子的尸体若是不被偷走,我以胡人身份进去就完蛋了。”
先皇已病入膏肓,是步废棋。先皇不露面,国师长期传信,早晚叫人先下手,而最有本事,手握重兵的正是大将军府,此次陛下寿宴大将军未归就可看出,陛下在他眼底已无威严,一个没有威严的陛下就是一具空壳,没有任何价值,这一煽动,不少大臣心里的称不由开始衡量。
所有的事情在暗处早已岌岌可危。
既然如此,国师不如先下手为强,一举歼灭,扶新皇上位,成为新傀儡。
大将军年岁已高,从前的威风凛凛早不复存在,最用心栽培的便是那两儿子,现在这两儿子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又成了傀儡师的傀儡。白发送黑发,伤心欲绝,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尚且不知,为保将军府身份地位,他只能重新培育软弱性子的赵三公子,就算原有动静,也只能憋下去。
君辞:“宫殿重修,太子上任理事,国师理政,这几日无暇城内,你避开李相国的眼线,让胡人出城,再换身份入内,换处偏宅。”
宋安心烦道:“到底是谁在栽赃陷害我们,那处宅子地理位置最好,无论是传信藏武,还是与城外相通,就没有它不好的地方!胡人身份不暴露,在城里做什么都方便,到底是谁!被我知道了,我要打死他!”
君辞不禁回眸。
走在后头的沈知梨仍然不解拿着册子翻看,低头不看路,鹤承渊倒是成了她的眼睛,托着她的腰带她往前行,她很信任他。
君辞抬眸视线撞上鹤承渊那双深邃的眸子,他环在她腰侧的指骨收紧了,往身边揽宣誓主权。
“师妹,我与宋安已将永宁王送出了宫,让他在王府等我们,寻你去晚了些。”
沈知梨闻言仰起头来,笑答谢意,“谢谢师兄。”
“不必,是我分内之事。”君辞目光扫了眼鹤承渊,又放回她身上,“师妹下次有事要办,提前告知我们,不要贸然行动,太过危险。”
沈知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君辞还没回答,她身边的鹤承渊低笑一声,“不麻烦。”
沈知梨:“……”
君辞:“师弟说的不错,你既是我的师妹,无论为你做何事,都不麻烦。”
沈知梨夹在中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较劲,两方气焰都不小,她叹息,道了个谢甩下他们二人,转身去找宋安。
宋安想到殿外破咒时的一幕,破口大骂道:“你发癫呢!让你等我!”
沈知梨才走到他旁边,耳朵都快聋了,瞬间后悔走过来,“吼吼吼,吼什么啊!你受伤没有!死猴子!”
“你骂谁呢!”
“我关心你!”
宋安也不藏着掖着,剑往胳肢窝一夹,摊开血淋淋的两只手晃在她眼前,“受伤了!你看你看你看!”
沈知梨皱眉往后缩头,“我看到了,你别凑那么近!都要糊我脸上了!”
“我为了救谁!”
“为了救你心爱的大师兄!”
宋安语塞,“那、那我也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他此话一出,身后两道目光不约而同锁住他的背影。
沈知梨:“你要什么?”
宋安沉思片刻,“你……”
他话没说完,脊背忽感发凉,一阵寒颤。
“你明日,陪我上街买买买,你提东西你掏钱。”
沈知梨盯着他的血掌,应道:“知道了,报答你。”
宋安傲着下巴,“哼,这还差不多。”
他瞧了眼沈知梨卷握在手的册子,好奇道:“你跑去书阁找了什么东西?”
“我……”沈知梨犹豫了一会儿,回首望了眼鹤承渊,“我……也没去做什么,倒是发现了一本人丁册。”
“人丁册?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