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获得100好感度。」
「统计总指数4000好感度,自动兑换爱意值40点。」
「目前爱意值:正51点。」
「任务完成,附送赠品:相情蛊。请宿主再接再厉。」
他已最快的速度灭除所有弟子,往回赶来,甚至慌张到忘了要查看邪宗弟子的身份,若是查看必能知晓,那是他曾经最痛恨的一个人。
沈知梨的视线模糊不清,鹤承渊匆忙的身影闯进她涣散的目光中。
可她已经笑不出来了,浑身发冷,就这么木纳踩在泥巴里注视着他。
鹤承渊全身沾满污秽与血迹,远远看见她无事时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脚边是一颗银玲,与系统赠送的相情蛊。
一个一生只爱一人的相情蛊。
她为何不捡……距离系统播报,他赶回来已有了段时间,她就这般任由它泡在泥中,也不愿弯腰拾起?
鹤承渊颦眉,远远望着她,脚抬了半步又收了回来,死死盯住她脚边的东西,忍着不上前去,似乎在赌一口气。
他们相视许久,她还是没捡。
沈知梨脑袋浑浊,压根没注意到脚边之物,她以为他会在杀完人复完仇后,冲上来抱住她,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她忍着疼痛主动上前半步,却不曾想,这动作在他眼中,宛如在掩盖地上之物,她跨了过去,泥水的小浪将它们埋没。
鹤承渊一言不发,却已然发现她一丝不对劲,正在他开口时。
沈知梨着急的声音响起,“你可有事?”
鹤承渊怔了半秒,“走了。”
她不愿拾起,他转过头走了两步,却发现背后没有跟来的脚步声。
心莫名慌的厉害,他再难掩盖心中的情绪,骤然回首,沈知梨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嘴唇发颤,又问了一遍,“你可有事?”
“沈知梨?”鹤承渊蹙紧眉头,无形的手伸进他的胸口,狠狠将他的心脏捏住,她方才表现的太轻松了,他是不是急于杀人,由于见血的戾气缠身而忽视了什么事?
他在脑海里疯狂过了一遍记忆,手脚发凉越来越慌乱。
他大步向她走去,衣摆在雨中显得那样仓皇。
沈知梨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影了,雨滴拍打在身,宛如在眼前遮了一块绸布,可她仍然固执的问着一个问题。
“你……有事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却是足足确认了三遍。
鹤承渊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他小心翼翼靠近,在距离她不远处停了下来,“没有。”
“你怎么了?阿梨?”
沈知梨得到答案,勾起唇解脱般的笑道:“你没事就好。”
她双腿骤然失力,身子不稳朝前栽倒。
“沈知梨!!!”鹤承渊明显一怔,心脏处止不住的抽痛,疯了般冲上去接住她。
她倒下的太快,鹤承渊下意识去捞她,将自己垫在她的身下,两人双双跪地,他把失去温度的人抱在怀里。
声音发颤,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可怀中之人,已经没有反应。
“阿梨?沈知梨?伤……伤哪了?”
他手忙脚乱在她身上摸索,忽然,在她后背停下,手心传来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大脑霎时如被雷轰。
靠在他颈窝的人呼吸浅薄,吐出的气都是冰碴子。
他颤抖着展开手心,惊雷闪过,映亮他满手掺杂邪气与毒液的鲜血。
“沈知梨!”
这是……当初毁了他脸的毒!
他应该早些发现的……早一点过来……早一点……
鹤承渊把人埋进怀里,恳求道:“别睡……别睡……”
这时候,顾不上其他了,他将人抱起失了魂般运起凶猛的灵气往回赶。
“沈知梨!”
他不该在巷子里弃她而去,或许就不会遭遇挑拨离间,不会中人奸计,更不会让她替他挡了一劫。
这般的腐蚀之痛,她是费了多大劲,才忍耐着一声不吭,不让他分心担忧,可他却因为一瓶相情蛊没在第一时间发觉,抱住她。
她该如何失望,才会选择服软,顶着最后一丝意志上了半步,问他是否安好。
回程的路不长不短,却好像望不到头,那般令人绝望。
城门已关,他已做好硬闯的准备,却在半路遇见带人赶来的宋安。
宋安:“!!!”
“真有埋伏?!”
他去到阿紫窄屋没见到人,又回王府去找了一圈,不光阿紫不见了,连沈知梨和鹤承渊都消失无踪,他在城中翻寻,抓到说书人和瘦子,撬开他们的嘴才得知鹤承渊出了事,于是急匆匆赶来。
沈知梨奄奄一息时被带入王府,府里前前后后的人忙得不可开交,鹤承渊给她简单冲去身上的污秽,将人放置在床。
他落魄的跪坐在床边,拨开她脸旁的碎发。
趴在枕头上的人面色苍白,身上冰凉难以捂热。
他紧紧包裹住她露出在被褥外的手,薄唇紧抿。
不一会儿,君辞与宋安带着一筐磨碎的药草入内。
门外着急围了一圈人,钟叔急得跺脚,“哎呦,这可怎么办啊,出去前还好好的。”
鹤承渊的视线半分不移,定定望着她。
这一世,沈知梨待他很好,她带他认识了许多的人,他们从未责备过他,永宁王府早已不把权势看在眼底,更不会因为他是仙首而给几分薄面,他们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人。
所以从跨入王府开始,没有一个人责备他照看失职,反倒都在关心他的伤势。
鹤承渊注视着她低垂的眼眸,她在一步步带他走向光明。
或许很早之前,他就认栽了,甘愿沉沦,甘愿溺毙,真郡主假郡主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只要别不要他……
她的眉头紧锁,额间细汗密布,苍白的嘴角溢出血迹。
鹤承渊骤然一惊,手忙脚乱抹去她源源不断往外溢的血。
“伤口……”宋安带着磨好的药草过来,见到她的伤势,尽管做了准备,仍止不住心中一颤。
她后背肩胛骨的位置渗出一大片乌血,染红干净的衣裳。
“师兄……”他转眸看去,鹤承渊一身脏兮兮的跪在床边,原先矜贵之人,此时无比狼狈,他洗干净的手发着抖,为她抹去血。
君辞带着烧红的刀上前,他望了眼屋外齐刷刷站着的一圈人,最后将目光对上永宁王,他淋着雨站在屋外,神色紧绷,最后看了奄奄一息的沈知梨一眼,摆手让人把屋门关上。
屋中烛火摇曳,鹤承渊神情不明半脸陷入黑暗之中,他不敢去看她背后触目的伤痕,胸口仿佛被重石压迫,沉重到呼吸都在发痛。
他垂下眸子,突然一张干净的帕子递到他眼前。
他大脑几乎无法思考,竟忘了取水给她用帕子擦拭,呆呆的用手抹个不停,染了一手鲜血。
宋安担忧道:“用帕子吧……师兄……”
君辞在她旁边坐下,将被子褪到她的腰际,犹豫看着染红的鲜血,“师妹尚未出嫁……我们……”
她的伤要尽快剜肉,否则毒会侵蚀入骨,倒时就难办了。
沈知梨是何情况,没有人比鹤承渊更清楚,上辈子的右脸,就是他活生生剜下来的……
鹤承渊别过头去,他下不了手……他的手法一向残暴,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在这种濒临崩溃的情况下,他无法控制下手力道,他们学医多年……比他更适合。
君辞:“师弟若不言,就当默许,事后再给师妹道歉。”
宋安对她染红的背惴惴不安,耽误太久时间了,恐怕……要刮骨了……
君辞用刀尖划开她的衣服,血肉模糊的伤痕暴露在外,短短时间内,屋里便充斥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鹤承渊紧紧拽着她的手,指尖发凉,颤抖不止,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伤口,比他当年右脸的面积还要大……她近乎是用身子迎上去的。
她明明看到过他的那段过往,可还是不顾一切冲上去,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他都无法忍受住的痛感,撕心裂肺贯彻林子的声音一如往昔徘徊在脑海里。
他甚至不敢去想,她是如何忍着一言不发,对他微笑相对,与他交谈,在意识涣散前坚持问他有没有受伤。
烧红的刀刺入她的身子,失去意识的人再无法忍耐,无意识的抽搐,呻。吟,伤口的乌血猛地外冒,染红她鹅黄的衣裳与被褥。
鹤承渊握住她的手,低垂着头,湿漉漉的发挂满冷雨,乱发挡住他的面容,藏在发中的眼尾通红,忽然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两人紧握的手中。
沈知梨呜鸣,死咬着唇,鹤承渊用力掰开她的嘴掰开,把自己的手塞入她的齿间。她有多疼,他就有多疼。
宋安看着血淋淋的后背,在一旁给君辞打下手添药,擦血,换水,一盆盆血水摆在屋中。
“师兄……”他再次递上烧红的刀,沈知梨伤口处已经见了白骨。
活生生的剜肉剔骨,就算昏死过去,痛依旧一次次把她从黑暗中拉醒,叫她混沌着感受后背的撕裂与麻木。
鹤承渊手中的血触目惊心,他与她的血混杂在一起顺着青筋暴起的胳膊流淌进衣袖。
宋安不忍道:“师兄,你的手,这么下去,被咬断筋脉可就废了。”
鹤承渊仍然不说话,他抬手温柔为她剥去脸颊上的碎发。
君辞沉声道:“宋安……再烧一次刀……”
宋安杵在一侧,“再烧一次……?”
已经烧红十多次了,邪气太毒,热刀能短暂抑制毒对伤口的侵蚀,她的后背就算皮肉愈合,也会留下一片丑陋又狰狞的疤痕,哪怕用最好的草药调理,也仅可淡化,摸上去依旧凹凸不平。
君辞:“快些……我需刮骨。”
宋安没再犹豫,去烧刀给君辞递去。
屋内除了火烛声,只剩刀磨骨的声音,三个人屏息凝神,不敢喘息,屋里“静”的渗凉。
床上之人,没了动静,也不再咬鹤承渊,彻彻底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