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小厮:“我……我也不知道,昨夜钟叔结了月俸让我们今日离府……”
宋安诧异道:“离府?!”
小厮:“是、是啊……敌军打过来了,我们……我们也怕死……”
“是我让钟叔走了。”沈屹州双手背后走进了屋子,“阿梨。”
他正色唤了一声。
小厮识趣退出房中,带着包裹离了府,府中没多少下人了。
宋安:“钟叔,难道有问题?”
沈屹州摇头,“他没有问题,钟叔忠心耿耿。”
宋安:“那……有任务?”
沈屹州:“君辞在城中需要个接头人。”
“爹?”沈知梨蹙紧眉头。她爹这是在做什么?
“……我目标太大,钟叔跟我多年,许多事情他都知晓,由他去办我放心。”沈屹州:“我今日要出门,阿梨……”
他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道:“你与谢家小子是何感情?”
沈知梨:“没有感情。”
沈屹州:“小鹤呢?”
沈知梨:“……有。”
沈屹州:“小鹤是个好孩子,你既然喜欢他,不如去找他吧。”
“爹?!”
他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
“爹,今日你要去哪?我与你一同。”
沈屹州坚决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去,晚上我会回府,你收拾收拾离京,马车给你备好了。”
“嗯?”沈知梨望后院一瞧,满府金银珠宝往她马车上搬运。
在这种时候赶她出门?!他打算做什么?
沈屹州仿佛知道她的顾虑,“我去交代部署,你先行一步,带好盘缠与粮食,一夜了,想必你知道该走哪条路了。”
他交代完,对沈知梨摆摆手,衣袂飘然出了府。
宋安与沈知梨追到街上,让他甩脱了。
宋安:“驱散王府?!赵将军今日来,到底谈了何事?!”
沈知梨沉默良久。
赌徒……
她该想自己的办法,回到房中,她盯住了鹤承渊留在她床头的那颗无芯铃与相情蛊……
宋安在她的马车周围查看一圈,随后回到房中,就见她抱着衣裳,往浴室去。
“你……”
沈知梨别过头来,“宋安……我要洗个澡。”
宋安:“我……在外等你。”
第128章 赌徒(4)
宋安在外等了许久,屋里一点响声都没有,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沈知梨?!洗好告诉我,伤口要上药。”
没有回应,他又催促道:“沈知梨!沈大小姐,你待里面干嘛呢?说话!”
他用力拍门,然而还是没有回应。
“你再不吱声我就直接进来了!”
“……”
仍然没有回应,宋安心里咯噔一下,府里已经空了,连个下人都没有,他顾不得那么多,推门而入,寝室里空无一人,视线扫去床头摆放的银瓶相情蛊不见了!
她什么时候拿走的?!这东西,是个类似下咒的阴阳蛊,十大禁蛊之一,需两人在时才能用,少有人提及,连后果都无记载,无人得知!
她该不会!!!
她不是身体里和谢故白还有一蛊吗!她想做什么?发疯了!
浴室传来微弱的水滴声,宋安大步流星跨去,一掌推门。
热气弥漫,夹杂淡淡的血味,沈知梨身着衣裳泡在池子里,墨发湿。潮如瀑披散,单手搭在浴桶外,空荡的银瓶滚落在地。
宋安顿时眉心狂跳,从上去把人从水里捞了起来,“沈知梨!你在做什么?!”
沈知梨迷迷糊糊睁开眼,“宋安?”
宋安把人放在一旁,坐靠在浴桶边,扫开她的发检查伤势,胸口衣裳处晕染一圈血痕。
取心头血引蛊入身?!她真是发疯了!
他拾起手边的银瓶,里面空无一物,“你把两个蛊都吃了?!”
她用命做赌,掌握主权,能把相情蛊下给她喜欢的人,没有人能控制她,也没有人能强迫她。
她甚至要赌,哪怕有谢故白的蛊,也要占领它,击溃它!
“你发什么疯啊!这东西出了问题我解不了!吃死人了怎么办!”
沈知梨:“我这不是还活着么。”
“哪有不适?!”
沈知梨双手微颤,“现在没什么事了……”
“那就是方才有事!哪不对劲!”
沈知梨:“发烫……没了……”
蚀骨之痛,身体里的骨头在燃烧,灼伤般疼,索性没隔太久逐渐平息,现在只觉骨节发酸,其他……倒也还好,没什么异常。
也就疼晕缓了半天……
宋安质疑道:“你确定?”
沈知梨抬手挥开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站起身,“确定。”
宋安:“若是有哪不适,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情蛊能有哪不适。”沈知梨拖着步子往外挪。
宋安见状扶上去,“是禁蛊,你从哪弄来的?你应该没这本事,肯定是师兄气炸寻来的,动作真快,当天听见当天夺来,若不是你要死不活不省人事,他肯定给你灌下去。”
沈知梨在椅子上坐下,喝了杯茶,“帮我把钟叔新制的人丁册拿来。”
宋安默了一会儿,他好像方才进门扫视时在哪见到过,对了!在架子上!
他猛然回头,一眼盯住架子上的册子,给她拿来。
“怎么?手才能动,就迫不及待要把师兄名字写上去?”
沈知梨随口回了一声,翻找她的名字,待打开那页时发现,鹤承渊的名字已经写在了她的旁边。
这是……她爹的字迹?!
宋安伸过脑袋来,“看样子已经有名了,你这一身湿衣裳能去换了没?”
沈知梨合上人丁册放置在桌上,转身去换身干衣裳,再次回来,宋安端着药草站在一旁。
“过来,上个药。”
她露出半边肩膀背过身去,如今快两个月了肩膀还麻木着没好,到底是伤成了什么样,包扎严实,摸不着看不到。
“我的伤很恐怖吗?”
宋安洒药的手微僵,她这块伤,当时剜去的肉太多,伤口相合拉扯皮肉,几大条狰狞似蜈蚣扭曲的伤疤扒在上头,再过些时日里面的肉该养好了,这些线也要拆去一部分。
“不丑。”
沈知梨:“……我看看。”
“你看什么看,还没好透呢。”
“我眼睛又不脏,看一眼又不会二次伤害。”
宋安咬死不愿意,给她包扎结实,“不行就是不行,你好生待着,别整些歪心思。”
“……什么叫歪心思。”沈知梨整理衣裳。
宋安别过头去收拾桌上的药,“马车已经备好,我的人在后门等你。”
“宋安?!”
“做什么?永宁王在京城有事不愿走,你有什么事?你必须走,路线你已经知晓,是找大师兄还是鹤承渊你自己决定。”
“你打算让我送信?”
“你出城后侍从会接你的信,送去给大师兄。”宋安看透她的模样,“我一猜,你绝对会去找鹤承渊,你最好也去找他,相情蛊在身体里放久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到时候你大街上随便拉个人下蛊,师兄知道了,他就只能哭坟了。”
“???”沈知梨:“为什么是哭坟?”
宋安:“因为,他恨不得砍死你。”
“……”沈知梨无动于衷坐在椅子上,“我爹还没回来。”
天都黑了,他去哪了。
宋安:“你先出城,赶紧滚蛋。”
沈知梨扯住他,“你也必须走。”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轻微的异响,宋安警觉握紧腰侧的剑,而沈知梨慌忙拿起人丁册塞到枕头底下,顺手拾起银铃塞到怀中。
她困惑道:“铠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