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保准,一夜上正数!」
“……”
沈知梨攥着药瓶,脸比夜色还黑,心比夜风还凉。
从被动变成主动了……
她今天敢下药,明天系统就要给她收尸!
……
三日后第二局夺首大会开始。
鹤承渊的毒如今可以几日一次,但这次夺首之事重大,沈知梨怕有人有心毁他眼绸,阳光还是太过刺眼,会让他陷入危险,于是便一连三日都为他送去药。
君辞留下的止血药也已用光了……
鹤承渊从前对仙道便没兴致,今日不知道是否会出现在此……
“夺首之争,以夺得十一条红带为赢者。”万剑宗宗主坐于主位,身边坐着的正是喝上头歪头睡大觉的江无期。
他看着斗台上万众瞩目的爱徒,十一人的终局,万剑宗就入了三人,药谷只入了两人,一个手下败将宋安,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新入弟子。
往日这宋安都是安插在万剑宗里,以万剑宗弟子身份来玩上一局,江无期有心栽培他,可惜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这新收来的弟子能站在这,估计也是来玩玩罢了,入不了什么眼,要想夺首,药谷还是更适合去种地。
“江谷主,这夺首之战,只能凭弟子本事了,我等无法干预。其实,只要打败苏钰便能赢下这一局……”他满脸嘚瑟的笑意,一转头,江无期睡得正香,鼾声震耳,全然没把这件事放眼里。
没把这事放眼里,他兴师动众送那么些奇珍异宝来做什么!
斗台已站了十人,宋安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转头就见鹤承渊黑绸蒙眼,承着烈阳,长炮舞动,嘴角含笑,影子拉了长长一道。
第50章 淬毒(15)
万剑宗宗主一眼锁定鹤承渊,仿佛在他踏上斗台瞬间,闲散的气质悄无声息发生变换,周身戾气十足,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
这就是杀了他山中白虎之人!万剑宗精心照料与侍养的灵兽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杀了。
往日夺首,白虎都能察觉红带所在之处,猎林除了各宗弟子需争个输赢,再厉害的人被这白虎缠上也极难脱身,一掌就能毁了他们的木牌,剩下之人对苏钰都够不成什么威胁。
这次居然被一个不入流的弟子给杀了,让他万剑宗颜面往哪搁!若不是听闻这次苏钰也掺和了一脚,这事绝不能作罢,非要让药谷大出血,讨个十来箱奇珍异宝才能罢休。
万剑宗宗主吃了个哑巴亏,苏钰出手不知是不是白虎发狂动了杀念,这事也不敢追究,若放明面上来说,就怕有人查起往日夺首毁牌之事,到时面子上就过不去了,难以解释,所以只好作罢。
“你这个弟子倒是目中无人。”
鹤承渊不与任何人为伍,独站一方,闲散着低头玩弄腰间的红带,脏兮兮的泥巴印都未洗尽,他在指间倒是绕得欢。
斗台那么多人,偏抓着他不放。
江无期睡眼朦胧道:“他本来就是一个瞎子,谁能入他的眼。”
万剑宗宗主被他噎了下,冷哼一声。
“江谷主逍遥懒散,甚是快活,心尖上的爱徒也是常换不止。”
江无期脚往手扶上一挂,闷了口酒,其他宗主都是正襟危坐,就他没个坐样。
“你来过我心里?还知道我屋子里招待了几个人。”
“江谷主倒真是有趣。”
“我知道,不需要你夸我。”
“……”要不是迫于百宗之首的形象,万剑宗宗主高低得给这人撵走。
江无期淡淡扫了眼斗台上抱团的几名弟子,一个两个窃窃私语。
宋安一抬眸与江无期对上视线,没个两秒,江无期脑袋一歪,又睡了。
他走向鹤承渊身边,小声说:“师弟啊,这局势靠你了。”
鹤承渊:“我把位置让给你,苏宗主不是往日魁首?你再叫他把位置留给你不就行了?”
宋安:“师弟你有所不知,这苏钰虽是大师兄的亲信,幼年安插进万剑宗蛰伏多年,如今继任在即,可不能出差错,他那一招一式,万宗主盯得可紧了,输给我更是不可能。”
“众人可知下任万剑宗宗主是谁。”
“仙门百家谁人不知啊。”宋安贼眉鼠眼,小声道:“你可别说,万剑宗宗主可是个有心机的人,要不是我们在外给放了“风筝”放出传言时不时溜两圈,这宗主之位怕是还得再来一场万剑宗内部夺首之争。”
“既然都知,把万宗主杀了不就成了?”
鹤承渊说得那般轻松,对他而言就仿佛捏死蚂蚁般容易。
“……”宋安欲言又止,“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鹤承渊不再搭理。
“这最多算打,谈不上杀,没你那么凶残。”宋安难得不与他吵两嘴,他机智挑眉,“我已经和苏钰他们商量好了,先处理掉其他几宗,苏钰交给你,其他交给我。”
“如数交付于你也未尝不可。”
宋安:“……”
这种斗局对鹤承渊来说唯一的难度就是不能杀人。
也算是最难的一步了。
沈知梨站在人群里望着台上万光汇聚一身的少年,有那么一瞬间,前世黑暗的一切从他身上彻底剥离。
不与常人为伍,一把血刀并非灵剑也能修得仙道,也能站上无人可及的巅峰。
斗局已经开场,宋安像只活泼的猴四处乱蹿,身手灵活,尤其是他今日未持剑而是带了根棍,旋棍落棍一气呵成,棍法强大破空压迫,更像只呲牙炸毛的毛猴。
而鹤承渊一如既往玩着他那把刀,刀光流影,泰然自若等待不怕死的送上门来。
太长宗对他的恶意至今未减。
果然,动武不杀人,确实太为难他了。
不过,鹤承渊似乎有意逗玩,狗遛得起劲,刀影缠绕,似水流纱又如惊涛震撼,一把刀叫他玩出千百种变幻,出刀难测行踪,不伤不杀,连点数穴。
太长宗的人手里武器被缴了空,一身衣裳堪比叫花子,与他们抱团之人也好不到哪去,三个人扭成一团,就剩两眼珠子还能动,“咚”一下倒在地上,口吐唾沫直抽搐。
太长宗长老那张脸黑如锅底,然而遛狗的人还没打算收绳,饶有趣味将人踩在脚底,红带就是不取,由他们趴在地上丢人现眼。
鹤承渊这方解决的快且轻松,宋安那方好似烫脚的蚂蚁,这地就没怎么碰过,与万剑宗那两弟子打得火热。
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谁?”
“那猴。”
“啊?”
察觉眼熟这人挤过人墙往前靠了些,眯起眼仔细观察。正巧离沈知梨不远,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宋安吗!”
沈知梨眉头一皱扭头望向相谈的几人。
蓝衣弟子对黄衫弟子道:“你认识他?!”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常出没在陈常山。”
“陈常山怎么了?”
“枯草堂可听过?”
蓝衣弟子一听,这名字可不简单,从中原到西域再到北疆,哪处不知枯草堂的名声!主以贸易来往,分散各地都有旁店。
“一药价值千金!可与他有什么干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人是有些眼熟,上次夺首也见过他,只不过是在猎林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不过一小屁孩,第一轮都没整出名堂。”
黄衣弟子冷哼一声,“名堂,他名堂可大着呢!他就是枯草堂背后的东家!宋安!”
“什么!枯草堂的东家!”
“枯草堂奇珍异宝、诡药仙丹何来,不正是药谷!”
“你、你是说,这个不入眼的千杯不倒宗,是是是……药谷!”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可也是尊大佛,避世不出,这次怎么连他们都请动了!
沈知梨盯着台上蹦个不停,似乎不太稳重的人。枯草堂,这么想来倒也说的通了,前世原书男主苏钰被鹤承渊魔气所伤,危在旦夕,正是枯草堂的出手搭救,救回口气。
当初还在困惑,神秘且强大只认钱办事的枯草堂,怎会救一个身无分文,苟延残喘之人。
如今这般看来便明白了,都是一路人。
忽然!一股雾团升起,不知是哪宗弟子甩了一抹烟雾用于暂脱危险。
沈知梨千算万算,觉得有人会毁掉鹤承渊的眼绸,偏偏没想到这人是宋安。
“哪里跑!”
宋安追人,迷雾失向,瞧见一抹灰影,一棍拍下,随后雾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嗷叫。
而他拍打在地的竹棍断成数瓣,一块炸地而飞,锋利的边缘割断了鹤承渊遮光的眼绸。
雾慢慢散去,宋安定睛一瞧,鹤承渊侧身站在一边,眼神锐利如刀。
自己手里的棍片还打在太长宗弟子的腹部,方才击打之地正是鹤承渊所站之处,要不是他敏捷闪得快,要遭猪队友开瓢!
“师、师弟……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
鹤承渊出手迅速,一刀拦腰斩断竹棍。
“诶诶诶!我的武器啊!”
还没等宋安反应过来,腰间的红带被扯下,鹤承渊冷着张脸说:“你可以滚了。”
红艳如血的赤带缠在鹤承渊泛白的手指上。
宋安不敢惹他了,生怕自己变得跟棍一样,拦腰两半。
“师、师弟,那……那我先闪了,日后我们再……再一起……”
鹤承渊冷冷吐出一字,“滚。”
宋安麻溜的滚远了,一场战绩为零,跑得比谁都快。
沈知梨瞧着地上的黑绸,心悬了起来,那绸缎碎片较短无法再用,雾彻底散尽,太阳刺眼,鹤承渊适应了一会儿光,竟真能将眼在光下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