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沈知梨:“……”
她偷瞄了眼鹤承渊森寒的脸,又紧忙收回视线,拿着筷子的手蠢蠢欲动,又不敢动。
听她解释……她真不知道,这边也喊吃饭啊……
结果,拉出来做挡箭牌的阿紫还不在这。
一桌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两眼冒火看菜,这顿饭……真的不会掀桌,甩人脸上吗。
之前的鸡腿老被宋安抢走,这一次君辞在氛围凝固的环境下,夹起一块鸡腿放在了沈知梨碗中。
沈知梨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这是什么?断头饭?
君辞薄唇微勾,声音温和,“师弟让我将给沈小姐赔不是之意,放你头上,这饭就当是疏于对你们的照顾赔礼道歉了。”
沈知梨:“何、何来歉意……”
君辞微笑道:“这点歉意自然不够,明日我带沈小姐在陈常山逛逛。”
“这……不用……”
君辞不允反驳,语气坚硬,“要的。”
宋安闻着饭香早受不了了,他把头埋得极低,偷鸡摸狗似的夹菜扒饭,恨不得吃完立即下桌。
这两顿饭怎么偏偏凑到了一起,莫非……沈知梨默默转过头,犀利锁住宋安。宋安感受到几道刀光剑影,顿时僵住不敢动弹,手悄悄把饭碗往怀里藏。
君辞给鹤承渊夹了块鸡翅,“师弟救沈小姐有功,沈小姐在谷中吃了我几月的饭,你还未尝过吧,不妨试试。”
沈知梨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想起每次去吃饭,院子里都点着熏香,她回到四方观就遭鹤承渊那个狗鼻子闻见了。他可有记忆啊!怎么说她以前也是他养院子里的鸟……跑人家那沾一身味……没杀她,他真是忍小事谋大局……
她默默低下脑袋,抓起鸡腿和宋安作伴,两个人埋桌子下啃鸡腿。
桌上,鹤承渊似笑非笑道:“有劳师兄了,师兄倒真是个好厨子。”
埋头的两人不约而同“咕咚”吞咽。
君辞:“能做得出饭自然算得上是个好厨子。”
鹤承渊眼眸暗了下去,笑意不减,“这倒是,想必师兄是没握到趁手的兵器,这红林中才慢了一步。”
沈知梨吃得满头大汗,这阴阳怪气的……她还是不冒头了。
一旁认真扒白米饭的宋安仿佛置身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忍无可忍掐住他的大腿一拧,疼得他半声低嗷硬咽了回去。
宋安眼泪拌饭,两眼充血瞪着她,“我可是从一堆……”
沈知梨从牙缝挤出几字,“你闭嘴。”
宋安委屈吧啦,续完后话,“……救了你。”
“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那你们马车……”他及时止话,脑海里闪过鹤承渊凉飕飕的话,要是听到就没命了。
宋安摆头,打死不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啊?什么?”
他催促着沈知梨,“快快吃饭,一会要掀桌了。”
“果然是你。”沈知梨气得牙痒,咬住一口鸡腿肉,撕扯下来。
第66章 解药(15)
“你老实交代,你干了什么破事!”沈知梨鸡腿吃完,气不过审问宋安。
宋安支支吾吾道:“我……那什么,就和大师兄说今日师弟好像在给你做饭……那我怎么知道,他做那玩意……那么吓人,你在红桃林怎么惹他了?他这么恨你,煞费苦心要毒死你……不会是你生拖硬拽趁机拜堂,把人办了吧……”
“……”沈知梨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别说了。”
宋安:“一会又要人说,一会又不让人说,就你事多。”
“你……我……”
君辞望向宋安悄悄伸出桌面鬼鬼祟祟的筷子,筷子在盘子里盲扒了两下,一下夹住鸡翅,准备功成身退,鹤承渊出筷直戳进两根筷子间,鸡翅遭拦住,宋安的筷子抽了两下,动弹不得,只好默默松开鸡翅,收回手。
宋安对沈知梨抱怨道:“我的鸡翅,都因为你,被抢劫了!”
沈知梨:“关我什么事。”
君辞夹起鸡翅放在了宋安碗中,宋安瞪着眼前明晃晃出现的鸡翅两眼都瞪大了。
君辞对埋头的两人道:“吃饭在桌上吃。”
桌子底下的两人互视一眼,才抬起头来。
沈知梨把碗放到桌面,望向鹤承渊,他面无表情盯着满桌子菜,又将目光放到沈知梨扒了一半的饭碗上。
桌上的几方视线火花带闪电,宋安这个没脑子的马屁精拖着凳子闪到君辞面前,才吱声就踩雷。
“大师兄近日厨艺不得了啊,陈常山几大仙家酒楼都比不上这味道。再怎么样一盘菜也能看出是啥啊,炒菜炒菜,什么叫炒菜,是做饭不是火化。”
沈知梨:“……”
宋安碗里放着鸡翅,端着碗凑近君辞寻个庇护,对鹤承渊道:“师弟你快尝尝,这可比……你那碳好吃多了。”
沈知梨身上架着几道目光,整个人都略显僵硬,她嘀咕道:“他比你大。”
宋安:“大?大也是师弟。”
“你原先不是可不乐意?还因抢了你宝贵的小师弟位找人欺负他。”
“那个……陈年往事不要再提,我现在把位置让给他好吧。”
“不好,你比我们都小,你要尊敬他,多少也要唤一句师兄。”
宋安:“我就小几个月!”
“几个月也是小,鹤承渊现在怎么说都是仙首,为什么还要受你的气。”
宋安一听,好不容易得来的年长位要飞了,当然不乐意,做仙首的师兄多沾光啊,做师弟……不行!
“他什么时候受我的气了!他这身功夫可都是我教的!”
“所以?那也无法改变你是师弟的事实。”
“那他还是杀……”
“他不是,总之你就是师弟,以后喊鹤承渊要喊师兄你知道了吗?”
宋安:“我知道什么,我……”
君辞打断道:“沈小姐手受伤了?”
沈知梨望向自己左手简单缠着的纱布,“没什么大事,是救阿紫的时候麻绳磨伤了。”
“这伤是师弟抱的吧。”
沈知梨转头看向鹤承渊,他的筷子摆在一端,饭菜一口没动,目光一动不动定在她的手心。
“是,没什么大事。”
她正要藏起手时,君辞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到他自己眼前。
沈知梨:“我我我……我真无大碍。”
君辞手法温柔为她拆去纱布,“师弟身手无人能敌,但细事包扎还需多找师兄弟请教。”
“我、这伤真没什么事。”沈知梨想将钳制住的手抽出来,却是遭不动声色握的更紧了。
“没什么事也要上药,小伤不及时处理容易恶化。”
沈知梨瞄了鹤承渊一眼,他一言不发就专注于她手上的伤痕,其实她的伤谈不上破皮小伤,甚至伤了肉,擦痕更是一条条恐怖渗血,沙带拆开,血便溢了些出来,有地方甚至泛脓了。
君辞仿佛意料之中,从旁拿出药粉小心撒在伤口上,不疼反倒冰凉舒适。
“治晚了些,若是早点一夜该愈合了。”
宋安添上一嘴,“大师兄连夜去枯草堂抓药磨草原来是做这用。”
一大早就为她备好了?
沈知梨:“多谢。”
君辞淡笑道:“不必说这些,沈小姐在药谷待了这么久,师父也教了你不少药理,如此说来,也算是师妹了。”
“嗯?我……是不是不妥……”
当初怪老头不收她为徒,虽教她药理知识,但也未承认她是药谷中人,起初她不明白为何,就连屋子都于男子安排在一处,后来才发现药谷没有女弟子……
倘若君辞真是颠覆皇权之人,那么这个药谷怕就是为他而备,养精蓄锐。
宋安这时候脑子就转的快了,接话道:“哪有什么不妥,大师兄都喊你师妹了,日后你就是药谷的人,你的事就是药谷的事,师妹,日后记得唤我师兄啊。”
他那副嘴脸可劲得瑟。
君辞:“师妹说的不错,宋安你是该唤鹤师弟一声师兄。”
“什么!”宋安见给自己撑腰的人胳膊肘都拐断了,极其不满嘟囔道:“那沈知梨还比鹤承渊大……我岂不是还要喊她一声师姐了。”
君辞手中放轻用帕子为她将药逼出的浓水仔细沾去,又上了一道药。
“嗯。”
宋安:“……”
这顿饭吃的真是很不开心,身份都吃没了。
君辞为沈知梨包扎,全程未抬眼看过鹤承渊,他道:“我已传信给各大仙宗派重兵前来,到时还要麻烦师弟出面除邪。”
“师弟孤身探查邪宗,绘制的东山地图细致,只不过从一方攻入恐怕不行。我已安排各宗分布去往各山外的邻镇,此信已借万剑宗宗主之名所发,后续之事还需由你出面。”
“师弟独探邪宗太过危险,这几日我会与其他弟子结伴去将其他山图绘出。”
沉默许久的鹤承渊难得开口,“不必。”
他这冷不丁冒一句,引得桌上几人同时停下动作望过去。
鹤承渊一口饭菜都不沾,为自己倒了杯茶喝,“我在红林捡到了邪宗山图。”
沈知梨:“???”
嗯?他也开始用她的谎了?
邪宗布图鹤承渊再熟悉不过,一花一草他怕是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用了这么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