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大秦
夜风吹拂，卫月歆深呼吸，慢慢吐出，觉得整个人一点点放松下来。
然后，她来到了首都最高的山上，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城市夜景，此时多处地方亮着大灯，人们在连夜施工，当当当的声音不绝，十分忙碌。
卫月歆看着这一幕幕，像是自言自语：“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人，就像我们站在高处看他们忙碌一样，站在更高的地方，看着所有人劳劳碌碌，周而复始？”
她抬头看着夜空：“这层夜幕外面，会不会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她转过身，笑着看彭岚：“这双眼睛，会是你吗？”
彭岚刚想说话，却猛地顿住，因为卫月歆右手握着一把枪，枪口正指着自己。
卫月歆一步步向他走近，走到近处才发现需要仰头看着他。
这家伙，长得未免太高了点。
她左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扯下来，让他的脖颈直直撞在枪口上。
即便做着如此凶狠的动作，她脸上依然笑着：“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到我身边？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
彭岚瞳孔紧缩，片刻后轻叹一声：“果然瞒不住你，但我不能说。”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不能说。
卫月歆轻轻歪头：“一点都不能说？那我换个问题，你希望我做什么？”
彭岚这次认真地说：“我希望你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卫月歆怔了下，然后笑了：“因为你的出现，我确实体会到了快乐，尤其是辐射加强前的那两年，天天围着水塘打转，只要吃得饱吃得好，就很快乐了。可以说，你的出现，弥补了我童年的缺憾，也是因为有那两年的天真纯粹，我对待别人，才多了些宽容和耐心。可惜，人越长大，想法就越多，就越发失去了那份简单。”
她说着凑近彭岚的双眼，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所以，你喜欢我，对吗？”
彭岚不闪不避地接下了她的审视，肯定地道：“对，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
卫月歆满意地笑了，眼里透出一抹狡黠：“我就知道，你成年后就不肯叫我姐了，我每次说你小，你的表情都很奇怪，听说这是所有年下的通病。”
彭岚无奈，这是因为……好吧，你说的都对。
卫月歆摸了摸这张年轻俊逸的脸，手感特别好，她笑道：“既然你喜欢我，我也挺喜欢你的，我们就来做点快乐的事吧。”
彭岚瞳孔再度收缩：“你……”
卫月歆的左手已经滑到他脖子后面，将他压下来，抬头亲了上去。
唔，这就是亲吻的感觉吗？软软的，暖暖的，心跳得特别快，好像要从心口跳出来，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卫月歆默默感受这种感觉。
彭岚身体紧绷了一瞬，双臂拥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卫月歆浅浅地享受了一下，确实是一件很令人快乐的事情，身体好像被泡到了岩浆里，可惜脑子却越发冷静。
手中的枪口无声无息地下移。
砰——
一声枪响打破夜晚的宁静，惊动了山脚下的人。
彭岚浑身一震，瞳孔放大，双臂一下子失去力气，松开了卫月歆，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低头看去，左胸处鲜血正疯狂涌出。
卫月歆右手举着枪，嘴角含笑，眼里像是带着淡淡抱歉，轻声开口道：“我很喜欢你对我的喜欢，可惜，你的存在，让我感到困扰。”
她不愿意让一个自己无法掌控，也不能全面了解的人，进入自己的心房，掌握自己的情感，左右自己的人生。
彭岚弯下身，重重地喘气，撕裂的痛处从心脏处炸开。
来到这个世界，他现在的体质也就是比普通人略强的水平，所以，他能清晰感觉到，浑身的力气在随着血液流逝，生命力在一点点消失。
他苦笑起来，卫月歆的决绝，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期。
卫月歆指着他，手指缓缓用力，扣下扳机：“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再见啦，彭岚。”
如果有缘，我们或许还会再见吧。
彭岚看着她，轻轻叹气，反而上前最后抱了抱她：“没事的，没事的，如果觉得不开心，就回来吧，我等你。”
卫月歆的手抖了下。
砰——
第二声枪声如约而至，片刻之后，卫月歆独自一人从山上下来。
山下正往上赶的人看到她，愣了下：“卫、卫同志，是你？刚才的枪声是？”
卫月歆神色如常地道：“看到了两只变异鸟，打下来了。”
说着，拎起手里的两只死鸟给他们看。
对方立刻信了，不过卫月歆离开后，他们还是去山上看了看，主要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变异鸟，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卫月歆回到住处，把自己用石子打下来的鸟丢在一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彭岚抱她的时候，她的衣服上沾了对方的血，但此刻，血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像彭岚停止呼吸后，一点点消失的身体。
她打开水龙头，把水泼在脸上，掩盖了从眼眶里滚落的泪水，不过再抬起头来，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期待我们的再次相遇。”
……
卫月歆本来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的。
她实在厌烦了这个世界，她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再呆下去似乎只是浪费时间。
但彭岚离开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大约知道有人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待自己，知道了自己会有归处，那种焦躁无着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又或许，她潜意识里是担心，再次重逢的世界和境况，并不如自己期待的那样，所以宁愿拉长等待的时间。
总之，她开始真正投入到当下的人生中去。
她开始满天下转悠，每到一个城市，少则住一两个月，多则住一两年，交了许许多多朋友，体验了各种风俗下不同的生活方式，看遍各个地方的日升月落。
她还出国去了，去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去那些幸存者勉强度日的避难所，去那些因为末日到来，反而重新焕发了原始美的地方。
数十年后，她回到了建新市，这里已经变了模样，曾经熟悉的人都已经作古，只有几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倒还是她还在这里时满地撒欢的幼儿，名字和人勉强能对上。
几日后，卫月歆在病房里闭上眼睛，建新市的领导和医院领导站在病床边默哀，之后更是给她举办了盛大的丧礼，全城为这个一手建立了城市前身基地的传奇女性哀悼赞歌。
卫月歆看着这一幕，心平气和，意识沉下去前，还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去什么世界，会不会真的遇到彭岚。
……
现实世界。
补位赛。
六个仿佛游戏舱一样的东西放置在空旷的房间里，其余五个都已经打开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迟迟不能打开。
终于，躺在里面的人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卫月歆保持着躺着的姿势，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
然后，一个个世界的记忆传入脑海。
未来世界的，古代世界的，末日世界的，现代世界的，精灵世界的……
还有，最近的一个，辐射世界。
想到自己在那个世界里都干了什么，她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扭曲起来，嘴巴一点点张大，然后抱着自己的脑袋无声尖叫，在狭小的空间里死亡翻滚。
啊啊啊！她都做了什么？
她把彭岚给杀了！杀了！！杀了！！！
杀他前还说了一堆屁话，还一面痛心不舍，一面狠心到底决绝到底，觉得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就差在自己脑子里上演好一番爱恨情仇的大戏！
啊啊啊！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
我的天哪！
我到底怎么想的！
救命！
这还让我怎么见他？
这这这这这这……
他不会生气吧？
等等！这个该死的模拟世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盯着看，那彭岚等于在其他人面前被自己的管理人干掉了！
哦，天哪，他得多丢脸！
她猛地坐起来，脑门重重砸在舱门上，痛得她嘶嘶的。
下一刻，舱门被打开，她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可不是彭岚那张温润含笑的脸？
彭岚笑道：“薇子，欢迎回来。”
卫月歆一把扑上去抱住他：“彭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啥都不知道，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卫月歆差点咬自己的舌头，啊呸！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这不是说我心里就是想杀彭岚的吗？
“不是，是我脑子不正常……也不是。”
怎么说呢这个。
彭岚却笑了，把她从舱里抱出来，揽着她的背轻轻地拍，安抚道：“我知道，我明白，你是戒备心太重了，但这是好事。你那会又不知道我是谁，而我身上又确实疑点重重，你提防我，怀疑我，然后果断解决我。你这么做，我很高兴。”
卫月歆有点愣：“啊？”
就这你还高兴？
她退开一点去看彭岚的表情，发现他说的是真话。
彭岚顺了顺她刚刚翻滚滚乱的头发，笑道：“因为这说明，没有人能欺骗你。在身份来历不明的情况下，哪怕你面对的是我，潜意识里对我有几分亲近之意，哪怕有前面多年的情分在，但你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动手。那么换了另外一个人，就更不可能骗到你。”
所以，如果你以后再出现失去记忆的情况，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你强得无懈可击。”彭岚真诚赞叹道。
卫月歆怔愣片刻，仔细想想，感觉还挺有道理。
上一篇：刺杀美强惨失败我死遁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