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phigenie
全熟而边缘有点微焦的煎蛋。作为一个第一次动手煎鸡蛋，甚至是第一次动手把生鸡蛋壳打破的人来说，一个上午就能弄出这些很了不起。
而李心艾的盘子里是很神奇的，形状像太阳，边缘微焦，蛋白柔滑，而内里的蛋黄，只要用刀一切就能汩汩流出来的最完美版本。
一般都是往上面撒上香料或者海盐黑胡椒吃，李心艾选择了最经典的酱油。在这种装潢的餐室里哦！顾思想就是喜欢她这种有点朴素的地方。
她对面的久保美玲撑着脸看她，她自己的盘子里面也有，煽情小说里就会说她盘子里也是失败品，把唯一完美的成品给了李心艾，但看不出来她的是比李心艾的更坏或更好，像复制粘贴再加了百分之一的变量一样。
但久保美玲没有吃，只要看着李心艾脸颊鼓鼓的样子就幸福了。顾思于是相信久保美玲让心艾姐做秘书没有一丝勉强。她是真的，只要和她共处一室就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吧，只要不要只顾着看李心艾而不做事就好了。
但没想到之后心艾姐问“有没有什么去处，可以安排给她。”她说的时候手越过桌子去指顾思，目标明确，但本来就她一个外人，久保美玲脸上的笑容只收了一点，也转过头来看她，顾思现在才感觉到手脚僵直。
“因为不能我在做事却丢下你嘛。”李心艾理所当然，“顾思妹妹好像也有点无聊，之前还在海滩上卖柠檬水创业来着。”
“她有点不能支配大块的度假时间，缺乏享乐天赋，有点可怜。”这些话顾思都没听进去了，实际上她觉得久保美玲也没听进去，虽然根本没有勇气看她的眼睛，顾思的视线只聚焦于她面孔那一带。
她叫了那个称呼了，顾思想，【顾思妹妹】，啊啊，好羞耻，虽然她也叫她心艾姐，但是现在好羞耻！可她对久保美玲都只叫“你”和“她”的！
她觉得自己掺入了莫名的局面，变成了两人世界中的异物。顾思开始认真检讨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和心艾姐一起来这地方。
心艾姐不懂，她也不懂吗？？
“总之先给她找点事做。积累实习经验这样？呵呵，高考完后就要充实自己让假期变得有意义，这种想法很有趣吧？”
心艾姐一定想说‘很奇怪’......
“但是朴素又可爱。”
李心艾撑着脸看着她说，脸上带笑，‘吐气如兰’，顾思脑中不知为何浮现这个词，那句话里满带好意，好像是带着香气飘出来的一样。
久保美玲全程没插嘴。静静听着。然后心艾姐也不说话了，顾思在脸红（这孩子怎么时不时发烧），餐桌上安静，她确定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总结一下信息，然后也点头，说“好，我那里有工作给她做。”
肯定能安排进一个职位的。
到这时候顾思才有勇气打量她的脸，发现和想的完全不一样，什么吃醋啦僵硬啦，都没有。她之前看向顾思时，虽然笑容微有收敛，也算是友好的表情，把她当成未来上司，或者就是集团顶头董事长，那友好几乎让人感激涕零了。
久保美玲对顾思没敌意，之前也不太意识到她的存在，既然是李心艾带过来的，就让仆人给她清出了屋子，做饭的时候也给了她一份，不是成为焦炭的没法吃的煎蛋哦。能让她下厨的人找遍自己的人生都不超过十个。顾思沾了李心艾的光。
她一边感觉这就是大人物的余裕吗。一边又发现之前的对话好像夫妻，安排妻子那边亲戚小孩的工作。
丈夫是超级有钱人，而妻子不是，她们的结合纯粹出于爱情，也没有什么贫困家庭拖后腿和极品亲戚情节（顾思狗血小说真的看得很多）。
话说那种，心艾姐也会纯粹出于自己的心情，无视的吧。
只是某天妻子回家，遇见了前几年过年才见到的亲戚家小女孩（好符合现实）......应该是小辈，侄女等级的。但妻子也是年轻又多情的美少女，管那女孩只叫妹妹。女生高中毕业了，是可以考虑下前途的时间了。妻子就慷慨说：“你去旅行吧。费用我出。”然后在旅行玩到腻之后——一路都是最好的酒店最好的餐厅哦——开始实际做点事。
一般都是上大学再考虑就业的吧？顾思也看过《何者》。她是比别人领先很多步了。
这时候就要把她领到丈夫面前。
妻子绝不会越俎代庖，也对那些毫无兴趣，商业、金融之类的，她漂亮而结构精巧的脑袋只要想着自己的事情，怎么让自己开心起来，怎么为周边世界增色添彩就可以了。
而丈夫会默默接受。她爱妻子，负责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只在做不到的时候实话实说“做不到”，这么一想这人还挺老实的......
“对了。”李心艾说，“妹妹想念法学哦。理想目标是律师或者法官。”她感觉有趣地笑了。
顾思低下头，脸几乎埋在肩部柔软的布料里。
这时候没说‘手抓饼小摊贩’，应该不是因为说出来丢脸，而是说了久保美玲也帮不上忙。像海滩上一样，顾思支起个摊子就能直接做了嘛！
久保美玲点头：“我明天送她去法务部，本部那里吧。”
“哇可以吗？”李心艾说。
“我在那里有认识的人。”久保美玲说。
她说的一定不是‘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以前是自己的家庭教师，有着接近祖父与孙女的亲情’，而是那人有把柄落在久保美玲手上吧。可以让他再带个学生，教她游戏规则，并把人脉也介绍部分给她的把柄。
顾思没听懂那些，但游戏字幕出现了，李心艾看懂了。李心艾笑着说：“美玲真是能干啊。”气氛就是这个时候凝固的。
叮的一下。久保美玲的叉子撞到餐盘，发出的声音其实很细小，莫名就像波纹一样扩散开来。久保美玲呆呆看着李心艾，然后迅速低头掩饰一样地快速吃起东西，她大概信奉只要在吃饭就不会有人打扰吧，像小孩子把脚缩进被子里面睡觉。轮到李心艾撑着脸看她，久保美玲脸颊微鼓，李心艾脸上带着微笑。
最后久保美玲放下刀叉，优雅擦嘴，手放在桌子上郑重说：“我会好好做的。”
顾思有种感觉，就为了那个称呼的改变，对这位千金来说，这次也够本了。
心艾姐还真是擅长应对女人啊......她在心里感慨着。
叹为观止。
但同时，有了一点，小小的忧虑。
顾思一直站在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这一切，还有点小小的优越感。但是会不会，会不会，呃，一种可能，以为唯独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发生的她，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心艾姐的魔力笼络。
变成她的俘虏，只要一句话作为开关，也会被骗得团团转啦......
第68章
顾思之前还想为什么要和心艾姐过来,现在倒是明白了心艾姐是真的为她好。不是一直含辛茹苦独自养育孩子的母亲那样，被误会也没关系的冬天烧着的碳那样的好。心艾姐就是某个时候想到，‘啊,对，能这样帮下那孩子’,就行动力很强,当然也通行无阻地带她过来了。
她手上有的一些资源,对心艾姐自己来说毫无意义，她跟在久保美玲身边见习的理由竟然只是‘要增长商业知识’......那你就去美国读个MBA嘛！但对一般人是这辈子都碰不到的。圈子就这么大嘛。大家都是朋友介绍朋友。
之后的生活从度假切换到实习,skipskipskip,也没什么事件。李心艾又见到了上周目结尾的秘书小姐,秘书一共有七人还有个总秘书室,全是名校毕业的精英,李心艾在里面如鱼得水,因为不是她能力出众，而是大家都在想办法让她过得开心。
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商业+1】【商业+1】。日程检定后就会出现提示。和久保美玲的好感也提高了。游戏的好感就是愿意在这个人身上花时间,就会up啊。
到了要卡过的关卡，也毫无阻碍冲了过去，以前是要和她回家跨年，现在是愿意在她身边工作，更甚者，主动去找她求助,叫出‘美玲’的时候,就满足条件了吧。
到了好感度95，假期也快用完了。“我把人家的女儿拐出来两个多月了。”李心艾说。
因为能在世界500强的公司实习,所以反而是好事？顾贤如果也能这么想就好了。李心艾通讯录没有大人的联系方式，阿姨也没给她打电话,顾贤却每两天给她发一次消息。如果这么担心妹妹，那一开始就不该让她出来度假嘛。
“回家回家timing，要传承的记忆搞到手了，以后也多多来找美玲吧，话说顾思妹妹有学到什么吗？”
见到顾思时完全愣了。
场景cg，她站在公司门口，抱着一个文件夹，像抱着别人送的一大束鲜花一样。当然有更厚重的包，放在里面了没有拿出来。顾思穿着西装，瘦小但仍比李心艾高一些，比起‘女学生’，有了几分干练的色彩。能感觉到虽然比别人年纪更轻，但确实在正经做事。
她的视线平静穿过人群，落在李心艾身上，心艾姐的着装倒是全凭兴趣，只是要出席一些场合就会换正装，各种各样的美丽礼服，出现在这里好像时空错乱了一样。娇柔大小姐从宴会会场跑出来，到企业楼下，就是为了接她下班。接她回家。
想到这个词，她面部仿佛闪过波纹，神情更柔和了。她主动迎上去说：“心艾姐。”
“机票已经定好了。”李心艾漫不经心地，两个人在道路上行走，上方林荫的阴影时不时落在李心艾脸上，她往上看，那像从她头顶拉下的纱网。像是为了表示‘这就要回去了’，之前就把行李清了出来，今天也从久保美玲家搬出来，住在酒店里，明天一早坐车去机场。
李心艾问顾思这段时间的收获，顾思有点拘谨。
“学到了一些，主要是在看。”
不可能现在就让她做事，就算要教又要从何教起呢？只能是把她带在身边，事无巨细不避讳她，让她去看。
“感觉像职场见习。”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很快就知道了这一行做到顶点（真的不夸张）会是什么样的了。也可以考虑自己适不适合。
如果开口的话，哥哥会帮忙。上大学后也可以努力，然后研究生出国留学。不过为什么本科不直接出去读呢？由此可见，顾思家也不是特别新潮的那种家庭。研究生毕业进入公司，博士自己实在读不下来。大概就是那样，比起助学贷款，还是向家人求助。就像现在，也是求助心艾姐才来这里看了一样。
“这个能写在实习经历里吗？”李心艾随口问。
说起来她也是上了普通大学。未来应该也要苦恼实习，心艾姐身上的气息却就是无忧无虑。
“嗯，美玲姐说可以帮我写推荐信。并且需要的话，随时欢迎入职。”
“哈哈，这是关系户啊。”这话由心艾姐说真的......温柔的调侃。
“不过顾思的话是认真朴素的好孩子所以没问题。还有你这样就行吗？”
“嗯？”顾思看她。
“嗯。”顾思低下头。
“也看见了一些。”她组织语言，“常理上不太好的事。”
“常理上。”李心艾说。
虽然是总公司不过顾思也不太会日语，但久保美玲带她去的地方有很多外国人，平常用英语交流，她跟着的导师就是一个法国人。写邮件什么的也是英语。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月，
“该说是钻法律空子吗？”顾思说，又摇头，“不，是我原先根本不知道还有那些法律，乍一看没什么，细细研究却完全站在企业这一边，或者站在资本多的这一边。”
“日本是资本主义国家嘛。”李心艾说。
“好像就是堂堂正正地发出诉讼，或者违法，等着被处罚。但那边没时间和金钱，会在流程中被拖垮。”
“一般人觉得‘做也没什么’的事，公司就会去追究，一般觉得‘不行’的事，公司也会做，然后等着被处罚。但那也要等到两三年后了。在此期间什么坏处都已经发生了。”
“也可能会做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或者干脆就是黑色ng的事情。”顾思说。
李心艾说：“嗯嗯。”
跨国财阀不做点坏事，怎么可能，就算李心艾允许，虚构作品创作法则都不允许，哦美玲还是现实中的人啊。
“但是我加入的时间还很短，也不可能让我看见。应该很多都是以那种‘堂堂大势’在做的吧。”
“反正法律朝这边偏斜了，不钻空子也能赚很多钱。”李心艾说。
“如果我加入的话，之后也会做这种事，变成机构的一个螺丝钉。去其他公司也差不多。”
“差很多啊。”李心艾说：“名校毕业的研究生还不够，没有八到十年的经验累积，在业内没名声，不拿上一堆奖，出版啥论文集，声名大噪，那你根本不可能进去嘛。”
“心艾姐......”
这次轮到顾思被直接戳中了。
“只要丢掉良心就能换来钱，我请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么说的心艾姐表情冷淡得可怕。
她穿着红色的礼服，像中和了苹果和红酒，有点暗，却更衬得她肤白胜雪。露出的手臂和腿都白得晃眼，像从布料里钻出的蛇。她是穿有点旧礼服的童话里的女巫，翻出衣服来就是为了参加宴会，给上面的人下诅咒。
“实际上如果不拜托美玲，你连机会都没有嘛。”
“......嗯。”顾思说。
感觉是被狠狠地骂了，就李心艾的立场，应该是在打醒叛逆期的小孩。不过顾思说：“我还是想干那个。”
轮到李心艾不可思议看她。
心艾有点洁癖，听到那种话会不开心，现实中她可一直处于和大公司完全不对等，会被诉讼拖垮的立场。不过游戏里顾思妹妹坚持的话，她也会找久保美玲继续要offer，反正刷满好感度拿特典才重要，这点上看大家是相互利用。
但她原来是这种类型的人吗......？
不过顾思是说：“我不会做违法的事。”
“这句话由律师来说还真是有说服力......”李心艾说。
“公司也是做合法的事多过违法吧？这样风险会比较低。不然被发现就是巨额赔偿和诉讼怎么受得了。就算要挨个把窥探的记者封口也太麻烦了。”顾思说。
电影里也是，偶尔才有几个窥探‘大公司灰暗秘密’的机会，哪有天天发现的。
“而且我之后是在美玲女士的手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