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phigenie
倪姬说：“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声音很温柔。有种微妙的戏谑。感觉她甚至是李心艾这周目要干什么都预料到了。
李心艾也不怕，和她对望。【楚楚可怜】【爱哭鬼promax】，既会让游戏里的她做出超出常轨的行动，也会让大家像中了迷药一样晕乎，忍不住原谅她。对重要npc应该不起作用？不然太作弊了。但倪姬觉得她这样子非常可爱。
就算比不上谢安，倪姬也是一名导演，会被各种各样的场景激起灵感，也会想把它们塞到自己接下来的几部电影去。
倪姬笑了。说：“好啊。那你就一直和我在一块吧。”
这周目就算评价不高也没事。周目奖励按最高评价那次算。特典反倒能无限叠加。也是李心艾自己辛苦打的嘛！有【女孩子们的乐园】后李心艾简直是万雌王。
未必说那百分之十的加成有什么了不起。而是这释放出了一个讯号，‘她需要女性的爱’。
顾贤就抱怨过李心艾崛起后竟然抢占了男偶像的生态位！和他们抢粉丝。以前只是没把李心艾放在那个赛道上而已，如果要和她竞争，那未免望而生畏，女生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她。就友好地把她放着不管。
偶尔特别神经病的，比如以前学校的优等生，还会想冷笑，败坏一下‘公主天使’的形象，在教室放她小电影。
优等生的朋友——不是李心艾的朋友哦，季婷，之所以会站起来把电视切掉。除了她被好好教育过，也是个天使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如果李心艾这样的人都会被造黄谣，放在教室大屏幕上被所有人看，被男生们嘲笑，她明明和男生们没交集，那其他女生是绝对更躲不过的。
后来长大一些，在游戏里的时间线，季婷就更觉得优等生是神经病。
优等生是在咖啡厅里，和她男朋友一起讨论搞出了整个计划的，李心艾的电影，当然也是从男朋友那里弄到，学校群里男生间传得到处都是。
季婷想象一下，都不禁毛骨悚然。优等生提出的时候，她男友眼里一定闪着趣味的光，觉得很有趣而笑了。她自己提出的哦......
‘你以为你不会被看吗？’季婷好想这么说。
现在出于同性的体贴，她也只能祈祷优等生千万别和男朋友拍过视频，也没在他恳求下，往他聊天框发过照片。
‘一定会被往群里传得到处都是的。’
季婷是那次事件后就和优等生渐渐疏远了。优等生觉得她下了自己的面子，而且之后虽然没人明确说，但女生们都远离了优等生，她去打水，她们会先往旁边散开，不和她挨着。优等生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她冷笑，说：“你以为这样李心艾就会和你好吗？”“人家是大明星，谁都看不上。”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季婷做这个又不是为了李心艾......虽然真让优等生把它放完，那李心艾就太可怜了。
季婷当时也难过，想哭。她那时论亲疏远近，也还是和优等生亲一些。但人家已经讨厌你了，季婷又是外向的女生（被李心艾盖章过的‘时尚女生’‘能登上日本女高中生杂志穿搭板块’），周末能叫出四个人来逛街。被其他朋友填充一起去厕所、去吃饭的时光。渐渐也不太想了。
后来一次晚餐时间，她把这事说了出来，在饭桌上。爸爸有点尴尬，听女儿同学的那种事，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爸爸放下了筷子。妈妈也是，但妈妈慢条斯理的，很优雅。
她微笑一下，说季婷做得很好。“我为你骄傲。”声音很温柔。并且让她之后离那个同学远一点。
妈妈没有按其他女生义愤填膺的那个方向去说，妈妈只是说‘如果觉得和那个人交往不开心，就没必要强行做朋友’。
后面上了大学。季婷就更清醒了一点。也是因为优等生不在身边，就没什么友谊感了。她的友谊总让季婷有种，双方都有责任和义务的全身战栗感。季婷开始觉得以前自己和她做朋友时，是不是被压迫着？
机缘巧合下，还和以前的同学联系上了，那人和优等生也走近过一段时间，后来像面对病毒一样远离了。
“我哪天不会也被她拍照片吧？”
“好恐怖。”她说。
季婷也只能笑笑。
她总觉得不是那个意思。没有那么那么坏，优等生不是电视剧里塑造出来就是为了被打脸的恶毒女配。她学习非常努力、很守规矩。季婷也有基本分辨能力，如果以前她是个坏人，就不会成为朋友。
‘她只是非常讨厌李心艾吧。’季婷想。各种意义上两人的生存方式都完全相反。
而且谁更有前途先不说。肉眼可见，李心艾的生活方式比她快乐得多啊！
对李心艾是‘生活方式’，对优等生就是生存。不是她的境况有这么窘迫，是她就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要说就不要和李心艾比较了嘛。在电视上看到好莱坞女明星走在红毯上，礼服银光闪闪。看见美国总统出访。绝对不会有人想和她比较的。只会作为‘组成世界的一环’‘这就是社会名流吧’。
季婷自己想自己，如果不是在学校，而是在街上看见李心艾。她应该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呼吸都忘记，只能站在旁边给她让开地方，看她翩然地走过去。
季婷是没和李心艾一起出去过。学校里任何一个人都没这种殊荣。但季婷周末出去的多，有时会看见李心艾。真的不管再怎么星期六，街上有多挤，大家都会给她让出一个空间。而李心艾目不斜视地走过。她不是傲慢，她是真没意识到其他人。
只有她那的空气好像在漂浮，有看不见的小精灵在阳光下跳舞。
如果不是上了同一个高中，肯定这辈子都没机会和李心艾接触。季婷想。在她们城市的中学生论坛里，李心艾的话题总是很活跃。听说她初中经常转校，隔壁学校的学生，在课间，或者放学后人还没走光的一段时间，都会来看她。
转校后，还有人假期坐好长时间的车，跨越一个城市。去看她的。就远远在她喝东西的店外看一眼，就回去了。
季婷又想说‘初中小鬼也太早熟了吧’，又想，那时候的李心艾，肯定就已经漂亮的不得了了。什么‘没长开’，她肯定是精心制作的音乐盒上的水晶人偶。就算不是大人喜欢的【美艳】，也是任谁看一眼就知道的精致。头发丝都和他们不同。
那种人在校园里都会被人议论的。轻易能发现不一样。根本不会想比较。但优等生和李心艾曾经住过一个宿舍，虽然之后李心艾很快就搬出去了。不过优等生对季婷抱怨很多。
作息时间不一致、李心艾的旁若无人，“她根本没有在看着你说话！”是一回事。而且季婷有点难想象，在一个小小的四人间里面，夜晚，听着空调的声音，和李心艾共同入睡。
优等生和李心艾的床是对角线位置，理论上最远的地方，比起其他两个舍友，她却最受不了李心艾的动静（没听过其他舍友抱怨李心艾）。据闻“就算是凌晨三点，也能听见李心艾翻身的声音！”，季婷是觉得到这份上，优等生先去查查精神衰弱吧。
对，空调。晚上李心艾躺在床上，呼吸轻轻的，她会不会看上去就像夜晚在室内盖着被子的睡美人呢？或者躺在棺材里等待王子的白雪公主。她呼气间一定有发着莹蓝光亮的粒子，肉眼看不见，只有闭上眼才能感觉到，她周边的小精灵也能感觉到。那粒子被空调吸入，在内部被以季婷不理解的方式加工，然后排出。就被其他三个人吸入了。
季婷想想，都会有点怕冷地抖。她想李心艾的舍友，晚上应该会做和闪亮灵魂融合在一起的梦吧？那说不准是个很幸福的梦。
而优等生，她的前好友，却性格很坚韧。拒绝被融合，甚至拒绝吸入李心艾的童话粒子，把它当做异物排出。乃至要排除她整个人。
她也蛮可怜的。
季婷想。做出那种事，同学们议论纷纷，换个人会把优等生记一辈子，恨一辈子。但李心艾肯定早就忘记她了。
而且，在高中，大家当然都相信认真学习上大学要紧！不过那时很多老师就笑而不语了。
她们上的是所不差的学校，老师要当上老师，很多是在国外读了硕士，或者就是清华北大出来的，才能应聘上。然后回来教其他学生，盯着她们上好学校。
但现在，唉，真觉得自己上大学出来后那点点工资，能抗衡208万？女明星出席红毯佩戴的首饰，可是鸽子蛋大的宝石。
那连前途都输了......
上大学后。李心艾在商业和拿奖上一起高歌猛进。现在不用说冷门的（反正季婷没听过）东京电影节了。她的脸出现在电视上，app视频开头的广告里，开车去机场高速公路的广告牌上。‘李心艾’‘李心艾’，季婷大学同学里就有她的粉丝。上课坐后排，旁边的女生记笔记，平板开着番茄钟，背景就是李心艾微笑的脸，附上加油励志的话。
女生写着写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带着微笑低头继续学。
季婷第一次觉得有个精神寄托。也是很好的事。
女生在她们专业排前几。
到这份上什么恩怨已经很遥远了。就算优等生还想找新朋友抱怨，大家只要听她说前几个字，就会惊叫，“你和李心艾是高中同学？？”
“你们还做过舍友？？？”
“天呐。曾经那么靠近过吗！”
要说优等生就此转变态度。开始变成【李心艾友好型】，和其他也传过她【去日本拍摄】的高中同学一样，后面被采访就微笑说：“心艾又善良又努力。”也不至于。
季婷想她不是道德感有那么高，是真的生理性没法接受【心艾妹妹天使大人】
这是她后援会对她的称呼。天呐。要在公共场合喊出这个。真的不羞耻吗。
第78章
优等生也忘记了。
就算是在高中的时候,李心艾已经很有名气了，拿完奖甚至上了当地电视台的采访，优等生也会和亲近的人说她。明星归明星,管不到她们的生活，骂几句又怎么了？而且两人之间确实有宿怨。
但升上大学后,周围是来自天南海北的陌生的人。李心艾是时下最流行的年轻明星,她拿过很多奖,出现在高端广告里。就连上班族说喜欢她也不会丢脸。季婷上课时，旁边坐着把她作为精神寄托和偶像的女生。
优等生更悲惨。同样是对角线的位置,整个寝室距离她最遥远,方向却和高中时完全反过来。那个位置的女生是李心艾的粉丝,已经说不上狂不狂热,就是把她当成了人生支柱。
她很骄傲地说自己“整个高三冲刺时间,都是看着李心艾的照片周边撑过来的。”“高三的暑假还去了日本。《枪》的电影拍摄地,圣地巡礼。”
这些都是季婷后来听别人说的，她知道有人会去《你的名字》的台阶那里打卡,但没想到李心艾的也一样，一想到那是一个女同性恋题材电影，现在大家都这么想，就莫名更觉微妙了。
那女生有一个印着的心艾图片的抱枕，就放在床头。如果优等生从床上坐起来就能够看见，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有次宿舍检查,来查看的学姐还看到了抱枕,和女生热烈聊了起来。粉丝间的见面会总是热情高涨。优等生很用力地收拾东西，离开宿舍,去图书馆。
舍友看了她一眼，但完全没在意。
转机出现在之后。舍友不是很闹腾的那种粉丝,李心艾是她存在心里的一个爱的秘密。问起她，她会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露出神秘微笑，这也是李心艾的微笑。不过李心艾的话，还会闭上一只眼睛，像魔术师表演一样，舍友就做不到那样浮夸，“当然，心艾就算那样做，也像可爱的猫猫或者古埃及女王！”
只要想着她去完成自己的日常行程就好了。“感谢我推给我努力的动力。”而和她的正主一样，也是只要遵循自己的生活方式，舍友在优等生中就有点太刺眼。
李心艾的电影如果有在国内上映，那都是几十亿票房，现象级的，在下映三四个月后，还会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里大量出现剪辑，并且成为一个梗。舍友们约着去电影院时。优等生永远不参与。
大家笑着说xx要学习啊。其实她知道不是这回事。她疑心那个睡对角线的女孩也知道，她看她的眼神有时候会像玻璃一样没感情，只是映出周围的光，她察觉到了。
但知道她不喜欢，对角线的女生也不再提起。只是有一次，她们从电影院回来，连原本对李心艾没有什么感觉——她对所有内娱明星都没什么感觉，只喜欢二次元人物的女生都很激动，说“她看上去好可爱。”
此时是传教时间，对角线女生眼里闪着真正的光，就要起身去拿自己珍藏的物料周边，给她看一下，“有一个几十秒的视频剪辑，你看了就懂了。才几十秒哦！”她反复强调。
看着她翻找的样子，优等生没忍住开口，刺了一下。
具体说了什么已经忘了。她以为自己只是无心一说，甚至可能没有被听见，毕竟她们聊起来那么热火朝天。但气氛瞬间冷下来。原先等着对角线女生翻找的舍友也转头看她。愣愣的。女生继续翻找动作，但不说话了，速度好像也放慢。优等生在她停下来之前找借口出去打水，溜出宿舍。在她背后，女生一直盯着她。
那之后女生就完全冷下来了。不是说‘你冒犯了我的偶像’，而是‘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你要找茬？’人在发现别人讨厌自己之后，是可以变得相当冷酷无情的。
分发零食的时候，女生只给另外两个人，宿舍夜聊也是优等生一开口，她就不讲话。一开始大家都有点尴尬。按优等生想法，谁先破坏团结，谁就是敌人。
但一开始吃安利的舍友，可能觉得自己对这情况有责任，和对角线女生走得很近。剩下一个人完全不管事。每天塞着耳机打游戏，优等生请她去帮拿个快递，都推三阻四。这数字有意义，前三次她还找借口说‘下次吧’，三次后直接说：“不去了。”她摘掉耳机，在桌前转头看她，皱着眉。那表情让优等生尴尬又难堪。其他两人，就连对角线女生。闹翻之前也会帮她拿的，当然优等生也会帮忙做一些事。她想朋友就是要互相牺牲。
后来打游戏的女生搬出去了。她在租的房子里肯定也是整天打游戏吧，听说她的房子很小。她成绩很差。但明显很快乐。戴着耳机独自走在冬日的校园里也不让人觉得她很寂寞。四人间，另一人只和喜欢李心艾的女生好。优等生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心情烦躁。只和隔壁宿舍的女生走了。
宿舍里的气氛像一大块冰。有次她在桌上整理东西，旁边放着打开盖放凉的水杯。对角线女生抱着衣服从她后面过，盆碰到她，椅子哐啷一下，优等生身贴着桌子，睁大眼，还没怎么感觉痛，就看水杯翻到，里面水洒了一桌子。
女生斜眼看了一下。
她好像有点尴尬，但抱着那么重的衣服也没法用手挠脸颊之类的，她说：“对不起啊。”语气之轻飘。优等生到现在都能复现出来。然后就抱着衣服往阳台走。开始晾了。
把衣服穿到衣架上的声音，晾衣杆的起落。优等生听着，没表情，把被打湿的东西挪到一边，用纸巾擦桌上的水。复习资料上的黑字晕开。她当时没哭。心里只是空无。后来一个从图书馆回来的下午，白天，听到走廊上其他人的声音，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她却把脸埋在手里哭了。
她想说李心艾。李心艾。阴魂不散。从高中到大学。毁掉我的生活。
这个季婷就不知道得这么详细了。是游戏跳出来突发事件。开始第三人称视角，揭示‘李心艾对其他人的影响’然后给她看的。李心艾也只能说：“哦......”
她在想游戏里写的心理描写是真的吗？不是为了剧情需要。把人家达成恶毒女配吧。不过最后一句出来真的绷不住了。她笑了。然后想优等生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不能觉得所有人都在组团起来反对自己啊，那种人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世界中心和悲剧女主角了。
李心艾知道这点是因为她也这样。
不过后来调养好了。——不是【全世界都在反对我】，而是【BE全怪谢安那个比！】+【沈均傻傻的，他不傻傻的我们就不会这样了】。把错怪在具体的不是自己的某个人上，就会让人神清气爽。
那之后优等生就当做不知道李心艾的存在了。
彻底封闭，不接收她的一切消息。偶尔新认识的人是李心艾特别狂热的粉丝，听见她高中后会惊叫，“你和心艾一个学校耶。”优等生也能忍住什么都不说。
感谢神吧。虽然优等生会和朋友说东说西。不过舍友没有和同好会的人吐槽她的意思。优等生听说饭圈的人很疯，会集结起来举报人.肉别人。到后期其他两人也搬出宿舍。四人间空空荡荡的只有优等生一个人住。当然也不全是因为她那天扫了人家的兴。她让人受不了的地方还多呢。
舍友只是这么和自己的同好说，她说“心艾真是幸运女神，吉祥物猫猫，船头的女神像，呵呵，中世纪的人们出航前都该带一个心艾的周边！”
“她让我提前发现了同宿舍的人的不对劲。我推一定今天也像太阳一样挂在天上闪耀，并且祝福着我吧。”
是以季婷的回忆和听说为开端的事件，到这里优等生后续交代完毕，又要拉回来。
她算恶毒女配吧，干的事落到别人身上搞不好能让那女孩抑郁症自.杀。季婷的朋友听她讲起以前的事，锐评：“不是蠢就是坏。”李心艾觉得如果她是蠢，那更不能容忍，作为女生却连女性的生存准则都不懂得。
不过作为恶毒女配，就算是在游戏的世界里，也没让她下场，嗯以破产当乞丐出车祸的形式。更古早的小说里还会让她被强.奸（天啊，真的要说这个词吗）。李心艾很讨厌那种小说。‘作为女性的共同伤痛与恐惧被拿出来惩罚一个虚构人物’‘反复唤醒、强调这行为造成的伤害与恐惧’‘加强刻板印象’‘在虚构作品里娱乐化过太多次，使大家无法同情现实受害者’她没想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