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居一木
茵茵没想到乔颂会问的这么直接，她扭捏了一下，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你现在不想要也没关系，那能先陪我玩一会游戏吗？”
这间玩具屋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从桌游手游，到赛车积木洋娃娃，应有尽有，但一直以来都是茵茵自己在玩。
玩游戏当然可以，就是两个人能玩的项目不多，茵茵当即叫上AI一块。
乔颂看着空气中渐渐浮现的那个淡蓝色虚影，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某个赛博朋克的世界，而不是诡谲奇妙的无限流世界。
“乔颂小姐你好，我是照顾茵茵的AI，你可以叫我蚕。”
乔颂不知怎么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影蚕家族，话说她工具箱里还装着鬼呢，这能带出副本吗？
对面蓝色虚影的ai，仅仅和她一个对视，就像能读心一般回答道：“玩家利用技能在副本内获取的任意物品都是可以带走的，只不过离开副本之后，他们就会恢复成最本质的样子。”
乔颂几乎是瞬间就抬起了头，这家伙……
茵茵这时候抱着一大箱玩具过来了：“我们先玩飞行棋好不好？蚕的骰子我来丢，要是让她自己来丢的话，每次不是一就是六太犯规了！”
AI转过头去温柔的说好，不再看乔颂。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屋子里各种玩具杂乱的摆了一堆，从抽积木到小企鹅敲冰块，甚至是小火车玩具，乔颂也没想到，自己到了终点站以后，唯一要做的居然就是喝着下午茶，边吃零食边唠嗑玩游戏。
茵茵几乎把每一样东西都会拉出来，让乔颂陪自己玩，有些玩具和游戏甚至是她自己设计的，玩了之后还会让乔颂评价好不好玩，认真的拿个小本子做记录。
AI没有实体，蚕大部分时候都只能说不能动，有时候下棋摆棋子都是只能玩偶帮她摆，但那些玩偶都很怕茵茵，只会发抖和哭嚎。
但乔颂在就不一样了，她们可以玩好多东西！
“对了乔颂，你不是很喜欢用电锯和锤子杀鬼吗？这个送你！”
茵茵递过去一只很干瘪的娃娃：“这个可以把抓到的鬼塞进去，但娃娃如果破掉了，鬼就会死掉，如果用来折磨鬼怪的话很好用！娃娃衣服如果破掉了还能缝回去继续用。”
乔颂听闻这话，看了看手里干瘪的娃娃衣，又看了看茵茵。
这位才是活阎王吧，自己好歹还会给鬼怪一个痛快。
但这个东西确实对她有用，而且并不是道具卡形态，说明这是副本boss自己做的特殊物品。
既然这样……
乔颂试探着掏了一下自己的工具箱，发现确实能拿出来之后，就在里面翻了翻，最后找到了一个手机。
“这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如果能用的话，以后可以发短信给我……”
是手机！她这里只有玩具手机，都没办法打电话，也没有可以打电话的对象。
茵茵一开始还因为收到了礼物很高兴，后来反应过来了，立刻低落起来：“你要走了吗？”
乔颂没有隐瞒的意思：“我是玩家，副本通关后当然就要离开这里。”
茵茵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摆，突然站起来。
“也可以不用走的！”她哒哒哒的跑回玩偶屋拿出了一张纸，然后又伸出一只手去拉乔颂。
乔颂没有躲，只感觉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不像想象中那么冰冷，甚至还带了一点人类的体温。
茵茵把她拉到了某间房的门口，推开了门后是一个微缩的玩具世界。
整个房间每个墙上都画着格子，格子上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就和她在大富翁游戏里看到的那样，单独的格子就是一块地图，每个地图就是一个单独的小世界。
“签了这个你就可以不用走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在这里造新的地图，一起设计游戏玩游戏，不用继续当玩家去副本里冒险和拼命，就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管理副本好不好？”
乔颂看见了她手中的那张纸，上面只有一堆扭曲蠕动的文字，她看不清也看不懂。
“这是什么？”
旁边的AI蚕终于出声了：“是副本转让协议，茵茵想让你成为灵车娱乐新的主人。”
人类玩家也可以成为副本的主人？
蚕像是读心一般，再次回答：“只要通过终点站游戏，并得到副本设计者的认可，就可以成为新的副本主宰。”
乔颂看向了那张纸，却突然问到：“变成茵茵这样？”
“不，茵茵她……”
蚕看了一眼红衣小女孩，话头渐渐止住了：“让她自己说吧。”
在乔颂明确拒绝这张纸之后，小女孩就一言不发的低下了脑袋，乔颂还以为她会生气，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跑路的时候，就听到了很轻的啜泣声。
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落，小女孩就像一个普通的，即将失去玩伴的孩子一样，用指头勾住乔颂的手挽留她。
“你不能留下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对不起，我没有说实话，其实我不是副本的主人，当初游戏不该是我赢的，这个副本也不该是我的，我就是个无耻的小偷。”
她偷走了属于某个人类的战利品，成为了玩具屋的主人。
因为自身能力不足，支撑不起副本，她只能把权限交给其他几个副本的boss，让她们投资一起建设这里。
副本变得越来越大，变得越来越热闹，茵茵甚至在某个玩家的建议下开设了赌池。
但她自己却没有办法离开这个笼子，因为她是靠作弊赢的游戏，她不是完整的副本主人，她得赎罪。
乔颂想起了那张魔术地毯，在她和高橙橙玩游戏前，上面已经插满了红色的小旗，只有玩具屋是蓝色的旗。
“红色的旗子不是你的？”
茵茵知道乔颂说的是那张魔术毯，那是上一次终点站游戏的遗留物。
“我拿的是蓝色旗。”
她靠作弊才赢了最后一局。
那时候，茵茵还只是一只白衣小鬼，一个人类玩家某天路过一个很有趣的飞行棋副本，这个副本需要至少两人组队参加，那个人类却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类当同伴，而是突发奇想的拉上了一只鬼和自己一起玩游戏。
“我们用掷骰子的方法赛车，莫名其妙的就赢到了最后，她玩游戏很厉害，但走到最后一关之后，同组的两个人就变成了对手，我当时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能赢下游戏，我就可以从一只普通小鬼彻底晋级。”
于是，茵茵抢了人类的骰子，率先走到了终点，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成为了玩具屋的主人。
那个人类虽然没有得到副本的权限，但却得到了一扇门，推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蚕说，如果我能依照约定不主动伤害人类，当一个好鬼，总有一天就会有人来到玩具屋成为我的新朋友，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了……”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哭起来，像是很久没有在人前这么哭过了，一时间鼻涕眼泪到处都是。
“我现在已经不作弊了，我也能做出很好玩的游戏了，你们不要离开，不要让我一个在这里好不好？”
背叛朋友要付出的代价，是需要长久忍受寂寞，用几百年的时间反省，这次茵茵遵守了承诺，她没有试图欺骗，也没有威逼利诱，她拿出那份协议说完了所有的优缺点，和需要付出的代价，只希望劝这个人类留在这里。
乔颂目光越过她看向了旁边的AI：“蚕不也是你的朋友？”
茵茵抽泣的声音停了一下：“可蚕没有实体……好多游戏她都玩不了。”
“所以你嫌弃她？”
“不是，我没有，蚕也很好很好，这么久了，是她一直陪着我。”
茵茵吸了吸鼻涕，一边和撒娇说最喜欢蚕，一边去抱虚幻的光影，后者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我没有办法长久的留在这里，只能偶尔过来看看她。”
“如果茵茵拥有完整的副本权限，就可以出去和玩家一起玩游戏，就像其他副本里的鬼怪一样。”
AI蚕，隔着虚幻的光影与乔颂对视，明明什么都没说，但这个人类玩家好像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乔颂噙起一个微笑：“所以，作为本轮游戏的获胜者，其实我拥有一定的副本权限，我可以将权限转给她，对吗？”
灵车娱乐目前存在一大批特邀嘉宾，这部分嘉宾是灵车娱乐的股东，也拥有副本一定的管理权限，在红衣主宰本身无法进入副本的情况下，整个灵车娱乐就仿佛成了其他鬼怪过来肆意放松的大本营。
他们在这里架起直播平台，开设主持位，放一堆鬼怪进去折磨人类，还能根据鬼怪的喜好投票，强制要求玩家参加下一轮比赛。
一开始的副本，就是一场简单的赛车游戏而已，并没有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去终点站的难度一年比一年高。
高难度才对得起它能带来的收益，终点站游戏的奖励就是副本的一小部分权限。
乔颂可以放弃成为副本的主人，当然也可以选择将自己不要的东西给其他人，或者说给其他鬼。
她再次打量这个一直默默注视自己的虚幻光影：“我该叫你蚕，亦或是，某无限游戏的AI的一部分？”
“都可以，你既然这么说，就是同意交易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留下来。”
还在蚕怀里哭泣的茵茵突然抬起头，有点懵地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虚晃的光影拍了拍怀里的小女孩，代替她回答乔颂：“我能给你一辆灵车，和一个吃鬼的存钱罐。”
乔颂挑眉：“这可是一个副本的权限碎片，通关后，我本来就能获得一辆新的灵车了，你这不就相当于只给我多送个存钱罐吗？”
随即她就听到了耳边响起的提示音，
【***向您发起一轮交易……】
等听清这辆车的功能以及存钱罐的介绍后，乔颂又可耻的心动了。
一辆能不断自我进化的多功能灵车，和可以吃鬼吐钱的存钱罐，这东西也太适合她了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我交易，就不怕主系统知道……？”
蚕笑了：“没关系，TA听不见。”
好家伙……
玩具屋的餐桌正中央，就摆着一个巨大的价值天平。
乔颂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小的绿色小旗，这是大富翁游戏结束后她获得的东西，她将其放到了天平的一侧。
AI蚕，催促着茵茵去玩具屋翻出了两个东西，一个是画着黑眼圈的小猪存钱罐，还有一个是黑漆漆的灵车模型。
小女孩听着AI的指挥，将东西放在了天平的另一侧。
耳边传来了系统提示的交易申请。
乔颂确认后，天平左右的东西位置发生了交换，乔颂也听到了系统提示声里的通关奖励多了两样东西。
她不由多看了蚕两眼：“你还真是无限系统的一部分？”
蚕：“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
那确实，如果茵茵没说谎，那这个一直以ai形态伴随在她身边，维持着副本运行的家伙就太可疑了。
乔颂甚至有理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从进副本开始，就被这家伙盯上了，她在光之牢里卡的BUG，真的只是简单的BUG吗？
副本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乔颂既然没有选择留在副本里当管理者，自然就待不了多久，她最后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等过段时间你应该就可以自由出去和玩家一起玩游戏了，但一定要遵守承诺，保持副本生存率，不要让灵车娱乐变成一个杀害人类为乐的副本，知道了吗？”
茵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抓着手里的绿色小旗子问她：“那我还能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吗？我不会经常吵你的。”
“可以啊，我们是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