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曼南
“你出来找我你爹知道?吗?”他?头也没抬, 快速地吃完最后一口。
魏子骞站起身准备走, 江倩语也跟着?站起来叫住了他?:“阿骞,你别走,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他?有些想笑,转过身看着?她:“说吧。”
江倩语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想扯出一个笑, 却有些艰难:“你不是也一样?我家上门退亲, 你就?不能再坚持坚持?更何况, 你退了亲没多久就?成亲了,让我难堪。”
“你不喜欢那?个女子为什么还?要答应跟她成亲?”江倩语说着?也觉得自己有道?理。
虽然?是她江家先毁约,可魏家答应的那?么爽快,后来还?立即找了别人成亲。
这不也是在打江家的脸吗?
魏子骞心里毫无波澜,眸色漠然?,淡淡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江倩语被?他?的冷淡吓到, 顿时眼圈发红, 语气放柔,伸出手想去拉他?的袖子:“阿骞, 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在那?时候抛下你的。可我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魏子骞稍稍退后一步,避让开她的手,心里渐渐不耐:“江小姐,我没空陪你在这儿聊这些,以后别来找我了。”
“你不喜欢她对不对?”江倩语上前一步,对着?男人的背影道?。
魏子骞脚步都没停顿,径直往前面去了。
江倩语双目凝着?泪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有委屈。
自从?两人定亲以来,她一直把他?当做了夫君,可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魏家为什么就?会沦落成这样?
害得她不能嫁给魏子骞。
江倩语心里郁郁,吩咐站在一旁的采兰道?:“去酒楼买些好吃的给他?送去,你看他?现在吃的什么呀。”
“对了,再买两件上好的衣裳,他?哪里能穿成那?样?”
采兰有些迟疑:“万一魏公子不收怎么办?”
“我送的东西,他?一定会收的。”
顿了顿,眼神变得晦暗:“除非他?那?个乡下来的娘子不让他?收。”
“你打听清楚了?那?个女人真是个媒婆?”
“打听到了,是在替人说媒,没事就?到处乱窜,最近去城北比较多。”采兰立即回道?。
“还?真不怕丢人。”江倩语语气嘲讽,很是看不上眼。
阿骞怎么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上不得台面。
“既然?那?么喜欢替人说媒,那?就?给她介绍介绍生意。”江倩语转头对着?采兰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码头。
——
叶惜儿再次来到长石巷的时候,可是胸有成竹多了。
抬头挺胸地再次敲开了飘着?药味的小院。
开门的还?是那?个老妇人,这次叶惜儿不废话,只说了一句话:“婶子,你让我进屋,我有办法救你儿子的命。”
语气诚恳,只差对天?发誓。
老妇人脸上的皱纹不浅,苍老的眼睛看着?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年轻姑娘,扶着?木门的手微微松开了些,暮气沉沉道?:“进来吧。”
叶惜儿吁了一口气,终于踏进来了。
进门一打量,就?觉得有些违和。
明?明?整个小院不大,却显得很空旷。
家物什少得可怜。
叶惜儿乖乖地跟在老妇人的背后进了堂屋。
一进屋,苦药味更浓厚了,一阵一阵的,密不透风的往鼻子里钻,侵占了鼻尖所有的呼吸。
她猛地吸入肺腑,差点?儿背过气去。
叶惜儿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才没有当着?老妇人的面捂住鼻子。
“要不,咱们还?是去院子里说吧,婶子。”她宁愿受冷。
老妇人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搬了凳子出去。
叶惜儿见她搬凳子的动作都吃力,连忙上前帮忙。
在院子里坐下后,叶惜儿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昨日也来过了,不瞒您说,我本是媒婆,想给您家说亲也不是戏弄人。”
“我说的能保住您儿子的命也不是信口开河。”
“但我不是大夫,办法也不是治病救人。”
“我略懂一些命格之术,我算出来,您的儿子还?有救。”
叶惜儿捡着?重点?说,尽量简洁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她也希望对方能快速接受自己的用意。
昨日她又重新整理了一遍这家人的信息,发现真的不是没有办法的。
这家人姓陶,夫妻两人结婚十年都未有身孕,原本想着?这辈子再无希望。
就?在他?们已经放弃这个念头,准备领养个孩子时,陶婶子却突然?怀孕了。
盼了十年的孩子来了,遭受了周围各种闲言碎语的日子结束了。
陶家夫妻喜极而泣,认为苦尽甘来。
孩子生下来后,一家三口过得平淡又幸福。
可就?在陶家孩子陶康安十岁的时候,突然?开始生病。
先是小病,看了大夫吃了药就?好了。
后来却一直断断续续的不停生病,随着?年龄越大,病越来越重,花得药钱也越贵。
陶父为了医药钱,去采石场挖石,不幸意外?殒命。
在儿子病重时,陶父丧命,给了这个家沉重的一击。
这些年,都是陶婶子咬牙在苦苦支撑着?给儿子吊着?一口气。
周围雪花似的闲言碎语如当初她生不出孩子那?般再次席卷而来。
陶家去不得了,他?家风水不好!
陶家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恶,这辈子才这样受罚!
叶惜儿自从?有了这个媒婆系统,能看见别人的命格信息时,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多花样百出的不幸。
苦难并不公平,不会均匀的分?摊到谁家。
陶婶子松弛耷拉的眼皮听完这几句话,忽地抬了抬。
“命格之术?”干瘦的身体从?椅子上坐直了些,直直地看向叶惜儿。
“是的。”
陶婶子灰蒙蒙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之前也不是没有找过那?些什么大师,巫婆来看过。
甚至在走投无路时还?真的找人来看过风水。
事实证明?,不仅银子花了,还?没任何作用。
她摆摆手,低哑道?:“回去吧,姑娘,回去吧。”
叶惜儿见她又要起身离开,赶紧拿出实力说话:“陶康安生于庆安三年冬月十八卯时,生下来时白白胖胖,十年来都无病无灾。”
“过了十岁就?突然?大病小病不断,所有大夫都断言其命不久矣。”
“可我却算出陶康安的命数还?远远不到气绝的时候,他?至少还?能活三四十年,能够怡享晚年!”
最后一句话没有加重音,却是重重砸在老妇人的心窝子。
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她的儿子能够平安活到晚年。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人人都说她的康安是个短命相?。
陶婶子的眼泪哗地一下就?落了下来,就?算这姑娘是来骗人的,那?她也愿意听。
“当初,我们给儿子取名康安,就?是希望他?一生平安康健,无病无灾。其余也并无他?求,可老天?爷连这点?请求都不愿意答应!”她声音带着?哽咽和不甘。
似乎是很久没有与人倾述过了,陶婶子一下子有些失控。
叶惜儿看着?她老泪纵横的脸也有些替她难过。
世?间的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的康安一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老天?待他?这样不公?”
“婶子,你若是信我,我一定给陶公子找一门命格相?合的姑娘,这样不仅有希望病情好转,还?能和和美美过日子。”
老妇人泣声渐小,问道?:“你是说冲喜?”
叶惜儿连忙摇头:“不是冲喜,你儿子可不需要冲喜。就?是正常的谈婚论嫁。”
冲喜?开什么玩笑。封建迷信要不得。
冲喜是有一方作为牺牲的前提,她这可是有把握的保媒拉线。
“只要你能保我儿子的命,我这把老骨头可以给你做牛做马。”陶婶子低低喃喃道?。
“好,我尽力。”其实叶惜儿已经有人选了。
早在她来陶家之前就?已经看好了适合陶康安的姑娘,不然?也不会贸贸然?的上门。
只不过她还?没问过女方的意思,所以也不好现在就?说出来给陶婶子听。
免得若是女方那?边不同意,让她空欢喜一场。
叶惜儿在陶家待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说服了陶婶子。
出了陶家的门时,她都觉得自己身上染上了隐隐的药味。
陶婶子在人走后,颤抖着?手推开了儿子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