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升官路 第67章

作者:参果宝 标签: 平步青云 科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第96章

  今日为朝廷的休沐日,若按照秦修文一贯的脾性,刚刚募集到了修路的银两,应该早日将各种事情安排上日程,然而,今日他却没?有处理政务,反而与广西清吏司的同僚打了招呼,今日大家便好?好?休整一番。

  与秦修文做事,若是碰上志同道合者,那绝对是一件十分爽快的事情:秦修文做事效率极高,思维缜密,还能提前预判一些大家可能出错的部分,但是同时也需要精神非常的集中,才能跟上秦修文的思路,甚至体力也要充沛,否则根本没有这个心力去长时间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

  广西清吏司的人虽然如今已经是彻底被秦修文收服了,一心一意帮着秦修文做事,但是之前他们一向是浑水摸鱼的工作状态,到现?在经常性地不眠不休去做修路的规划和预算,适应起?来实在是困难,原本?以?为这个休沐日秦大人还是会来办公,没?想到意外放了大家一天假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不知道,四月初十乃他们户部宋尚书的生辰,秦修文如今作为宋尚书的第一得意人,又恰逢休沐日,自然是拿到了宋尚书的请柬。

  宋纁今年六十又六,算不得整岁生辰,但是在这个医疗条件比较落后的年代?,六十岁往上已经是高寿,就?连杜甫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就?可以?知道六十又六这个岁数过生辰,绝对应该大操大办一下。

  秦修文原本?以?为宋尚书会邀请整个户部的人去热闹热闹,可是在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中,似乎广西清吏司的人除了他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宋尚书只邀请了部分人吧。

  秦修文不管其他人如何,他自己礼数是一定要周到的,毕竟于公于私,宋尚书都帮助他良多?,既然邀请了自己,就?不可能空手而去。

  秦修文思来想去,给宋纁选了一方端砚,端砚为四大名砚之首,只要是个文人,没?有不喜欢的,秦修文选的还是其中最贵的一种,价值三百多?两银子?。

  当然更贵重的礼品秦修文不是送不起?,但是他知道宋纁并不是那种借着生辰去收受贿赂的人,只要有心意那便是了。

  四月初十那天又是一个艳阳天,秦修文整理好?仪容后,带上准备好?的贺礼登上了马车,按照宋尚书给的地址,往宋府前去。

  按理说,宋纁作为户部尚书,为官多?年,在秦修文的想法里,对方应该是住在皇城脚下,没?想到却是在位置有些偏僻的城东胡同里,虽然这个地方也靠近内城,周围环境也算清幽,但是因为在巷尾,门户都是一座座一两进的小院子?,在外面?看就?觉得有些逼仄,根本?不符合宋纁的身份。

  秦修文问了两遍车夫没?有走错路,这才曲指敲响了院门。

  院门上方也没?有牌匾,秦修文也不确定是否就?是宋尚书府上。

  很快,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将门打开?了,一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位相貌十分好?的青年,就?猜到了对方身份:“是秦大人吗?”

  秦修文知道自己是没?有走错了,含笑点头。

  那妇人打扮利落,说话干脆,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靛蓝色夹袄,下身是一条同色的孺裙,闻言立即向秦修文行礼:“秦大人还请跟奴婢进来。”

  妇人崔妈妈,是宋纁妻子?身边的陪嫁婆子?,已经在宋府生活了几十年了,秦修文跟着进了小院才发现?这里确实很小,只有两进。

  秦修文从?大门进去后,绕过倒座房,穿过垂花门,就?到了主人内院中,进去后四目环顾一下就?能看清全貌,没?有什么雕梁画栋,也没?有小桥流水、假山小径,平实的如同普通百姓家庭一般,正中间就?是一个院子?,院子?左侧栽种了两棵银杏树,春日里正是抽条长叶的时候,浅浅的绿色挂在枝头,春风一吹,迎风摆动,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树下还放置了一张醉翁椅,旁边有一个小几,倒扣了一卷书,显然此间主人刚刚正坐在上面?看书观景。

  院子?的右侧则是开?辟出了一小块菜地,播种了一些青菜、菠菜和韭菜,如今长势喜人,显然是得到了主人家的精心伺候。

  内院的东西两侧为厢房,正对着秦修文的就?是正房,还没?等秦修文继续迈步往前走,就?看到宋尚书拿着一壶茶走了出来。

  今日宋纁只穿了家中常穿的一身常服,头上戴着四方的东坡巾,身披一件素色氅衣,看着也是半新不旧的,不像是寿星的打扮。

  秦修文当先一步上前行礼:“见过宋尚书,祝您福寿安康。”说着,便将礼物呈上。

  宋纁将茶壶往旁边小几上一放,直接打开?了木匣子?,见里面?放着一尊砚台,就?拿出来放在手里端详起?来,看到了砚台底部的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竟然是端砚,难为你有心了,今日叫你过来只是私宴,那些虚礼便免了吧。”

  秦修文的礼送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垂涎端砚许久了,但是奈何囊中羞涩,下不了决心去买,没?想到今日秦修文竟送了他一块。

  当然,也是因为送礼的人恰巧是秦修文,才得了宋纁的意,想要送他礼物之人何其之多?,但是他并不是谁的礼都会收。

  “相公,这便是你常说起?的秦大人吧?如何能叫客人在院中站着,秦大人快随我进来坐吧。”

  宋纁的妻子?文氏闻声走了出来,文氏今年正好?六十岁,但是精神状态看着却比宋纁差很多?,两鬓已经花白,眼角也有了深深的皱纹,时不时地还会压低声音咳嗽两声。

  秦修文跟着文氏入堂屋,有些拘谨道:“夫人,唤我元瑾即可,叫小子?大人实在是折煞我了。”

  秦修文也没?想到,整个宋府好?像只有两个仆人,一个是服侍宋纁的一个老仆,还有一个便是崔妈妈,现?在正在灶台忙活,文氏好?歹也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居然亲自接待他,让秦修文好?生不自在。

  文氏一边热情地给秦修文倒茶上点心,一边对秦修文慈爱道:“听说元瑾你爱喝茶,且尝一尝这御赐的雁荡毛峰,可和平时的有什么不同?”

  文氏虽然衣着朴素,头上只插了一支银簪,其余装饰一应皆无?,但是说话却是慢条斯理,倒茶的行止也十分考究,根本?就?不像是蓬门荜户能培养出来的性子?。

  文氏只挑拣一些日常的问题和秦修文唠家常,小到老家在哪里,京城中的饭菜可还用?的习惯,还问了一些是否婚配、平日里爱做些什么之类的微末事情!,秦修文很少遇到这样的场面?,他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工作上也是雷厉风行,就?事论事,实在是没?有和女性长辈对话的经验,只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都说了。

  文氏一番交谈下来却对秦修文十分满意,原本?秦修文到的时候已经快临近中午了,等聊完正好?就?到了摆饭的时候,崔妈妈利索地将一盘盘菜端了上来,秦修文等了半晌,竟然发现?今日自己是唯一的客人。

  摆上来的饭菜算是丰盛,有一碗长寿面?是专门给宋纁准备的,看来今日确实是宋大人的生辰无?疑,秦修文有些犹豫道:“宋大人,今日不是您的生辰吗?竟是,没?有邀请其他人吗?”

  宋纁有些尴尬,假装咳了一声,喝了口酒才道:“我不耐烦那些人来烦我,就?邀请了你过来坐坐,你若是嫌弃我这个老家伙,现?在走也可以?。”

  秦修文实在是没?有想到,宋纁只单单邀请了自己一人。

  亲朋不邀,其他同僚不叫,只邀请了他,实在是让秦修文想不明?白的同时更加觉得受宠若惊。

  但是毕竟今日是对方的生辰,秦修文自然不能拂了宋纁的面?子?,无?酒不成席,今日席面?上的酒也是好?酒,秦修文和宋纁夫妇两个浅酌了几杯后,文氏便推脱自己不胜酒力,避让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宋纁和秦修文两人。

  秦修文知道,宋尚书今日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才会借着生辰将自己单独邀请过来,秦修文心中一一排查琢磨,想着对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元瑾啊,你是否对老夫有什么成见?”然而宋纁话音一落,秦修文的头皮就?感觉到一麻:“宋大人何出此言?大人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又如何会对您有成见呢?”

  宋纁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杯盏落在了桌面?上,叹息道:“既然对老夫我并没?有成见,那为何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防备着我?整日地伪装自己,难道不累吗?明?明?胸有丘壑、做事有条不紊,但是却偏要装作意气用?事的样子?,是怕老夫会嫉贤妒能,不给你机会么?”

  宋纁开?诚布公的一番话,听的秦修文心中一紧再紧,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伪装在宋纁面?前,早就?被拆的一干二净,甚至人家将他的心理都摸的清清楚楚。

  秦修文第一次感觉到了词穷,想要分辨几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若是普通下属,宋纁自然不会仔细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揣摩他的心理,宋纁好?歹也是户部尚书,每日政务缠身,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但是他从?看好?秦修文,到赏识秦修文,甚至如今已经起?了传自己衣钵给秦修文的心思,自然要多?分出心神关注他。

  如此关注一个人,哪怕最开?始被秦修文的伎俩迷惑,但是秦修文一次次的转危为安,一次次地步步前行,再加上卫辉府的那些事情,宋纁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在哪里了——秦修文并不是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傲气冲动,那些只是用?来迷惑他、放松警惕的手段而已。

  秦修文的手段不让宋纁厌恶,反而他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有十分的官场智慧,可是到底太过年轻,和自己浸淫官场数十年见过的大风大浪比,还是嫩了点。

  宋纁在秦修文身上确确实实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只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在政途上并没?有天赋,如今一个在外地为官,一个在商丘经营族学,可惜的是,他们商丘宋家家族之中,也没?有合他心意的后辈。

  其实在看中秦修文之前,宋纁也教导过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天赋卓绝,能力不比秦修文差,但是心性却不如秦修文坚韧,在见识了官场的黑暗后,索性挂印离去,再不入朝堂,让宋纁叹息了许久。

  宋纁辗转到了如今这般年纪,说句难听的,已经是今夕不知何夕了,倒是发现?了秦修文这边的人才,如何不让他心动,想要收入囊中?

  秦修文正想找借口推脱,没?想到宋纁接下来的话让他再次怔在当场:“元瑾,你说老夫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师傅?”

  当朝户部正二品大员,和张居正这样的猛人打过对台戏,与几位内阁大臣都能相抗衡一番的宋纁宋尚书居然问秦修文,自己够不够资格做他的师傅?

  这天上是开?始掉馅饼了吗?

  但是好?的机会永远只是转瞬即逝,秦修文一向是善于抓住机会的人,脑海中稍微权衡了一下利弊后,他立马站起?身来,对着宋纁一揖到底,清冽的双眸中满是诚恳道:“元瑾何德何能,能让大人收我为徒?若能有幸跟随在大人身边,学得一些真知灼见,那便是学生之福了,必将一生受用?不尽!学生必当选一个黄道吉日,备好?拜师六礼,以?后侍师若侍父!”

  说是“何德何能”,但是都已经自称“学生”了,还要准备拜师礼,宋纁原本?还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精瘦的脸上难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痛快!我就?喜欢简单直接的,元瑾,你实在是对我胃口!来,今日之喜,当浮三大白!”

  两人对饮了三杯后,宋纁正了神色,认真道:“秦元瑾,老夫先提醒你,做我的徒弟,你也看到了,是没?有名没?有利的,老夫我一辈子?两袖清风,到如今用?了毕生积蓄也不过在京城中置办了这么一个宅院,这是我站在朝堂的底气,我希望你同样有这份底气在。”

  “大人,学生做事但求无?愧于心,或许学生做事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绝不越过心中的底线。”

  秦修文知道宋纁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秦修文愿意拜师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道宋纁确实心怀大义和天下,他要的不是功名利禄,还是真正为天下人做一些实事。

  而这,与秦修文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97章

  宋纁和秦修文吃完了午饭后,两人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时政,干脆到了东边厢房隔开的一处书房里去。

  宋纁的书房可以说?是整个小院里布置地最为舒适的地方?,同时也是最昂贵的地方?,光一些?孤本就摆满了一整排的书架,这些都是千金难求的书籍,墙上?挂着的是吴道子的画,宋纁还特意裱了起来,轻易不让人触碰,便知道这应该是真迹。

  宋纁作为正二品高官,其实俸禄是不低的,月俸六十一担,折银一百二十两左右,同时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的补助,皇帝时不时的赏赐,地方上的冰敬、炭敬,这些?都是正当收益,算下?来一年一千五百两银子应该是有的。

  而且除了这些?明面上?的收入,这个时候的士大夫名下的土地都是可以免税的,免税的额度也让人咋舌,一共有八千亩的额度!就算只是将这个额度出让出去,每年都要有上?千两的收益,照理来说?,一个二品高?官,是怎么着都不会穷的。

  但是秦修文一看宋纁这个书房,就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师傅是有点?奢侈爱好的,喜欢收藏这些?古籍名画的话,确实一年几千两的银子,又没有其他快速来钱的法子的话,只能过的紧紧巴巴了。

  秦修文心细如发,将这些?默默记在?了心里,想着以后若是搜罗到了一些?珍品,就给?他师傅留着。

  宋纁招呼秦修文落座,然后亲自给?秦修文泡了一杯茶,秦修文恭敬地双手接过,连声致谢。

  宋纁摆摆手,示意秦修文不必如此客气,然后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元瑾啊,你?如今做这事,最终目的到底为何,能不能透露一下?给?我。”

  秦修文心中犹豫再三,他不擅长在?别人面前吐露自己太多的心声,也很少向?上?寻求帮助,在?他的世界里,所谓的帮助那也只是等价交换,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理所当然、不求回报的帮助。

  然而,宋纁这番话,却是在?暗示秦修文,将他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他来帮他一起筹划。

  秦修文天生擅于权衡利弊,可是当他将宋纁里里外外分析过后,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带给?宋纁什么特别大的利处。

  宋尚书做官清廉,生活俭朴,做事光明磊落、一心为国?为民,从没有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谋取什么私利,而且如今他已经六十又六,正二品的高?官,再往上?一层就是入内阁理政,可是这对于宋纁来讲是最后的追求吗?

  秦修文观其言察其行,他认为宋纁并不是一个权力欲非常强的人。

  秦修文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要判断一个人的品性,他从来不听这人口中如何说?的天花乱坠,而是看他的行为是否前后一致。宋纁年轻的时候都能因为对朝堂失望,该退隐的时候就退隐,足以可见他不是一个利欲熏心之人。

  面对这样一个人,秦修文其实是有些?束手无策的,习惯了等价交换,秦修文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善意。

  宋纁见秦修文踌躇,已经苍老的双目却坚定地看着他,目光依旧炯炯有神:“老夫知道你?胸有乾坤,但是你?要面对的,不是朝堂上?的一两个人。就是你?掰倒了申首辅,那又如何?江南一派势力早就在?朝堂中盘根错节,更有其他派别的势力同样也是虎视眈眈,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又如何能够笑?到最后?”

  “我已经老了,但是若能在?离开朝堂之前,能够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完成一些?事情?,那么就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

  宋纁和秦修文推心置腹,秦修文心中微动,思量再三,才从口中吐露出了从来不曾对人言过的真实想法:“元瑾毕生之愿,就是希望水泥路能贯穿大明东西?南北,大力发展经济,逐步开放海禁,收服四邦蛮夷,再延大明百年国?祚。”

  秦修文说?完之后,整个书房中变得极静极静,宋纁原本端着茶盏准备喝茶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直到指尖传来的热度变得过分灼热了,宋纁才恍然回过神来,将茶盏放了回去后,想说?一些?什么,搜肠刮肚,居然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实在?是秦修文的话语太让宋纁太过于震撼了!

  宋纁知道秦修文此人一定是有极大的抱负的,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不会如此锋芒毕露,既然他知道要在?自己面前伪装,让自己卸下?心防,那就必然知道应该如何在?朝堂上?立足才能走的更稳更好。

  秦修文能煽动皇帝支持他,能办“京报”大肆赚取财富同时获取极高?的话语权,也能有民间的力量去全力支持他,若是秦修文只是想简单的加官晋爵,宋纁觉得他能比谁都做的漂亮,甚至能在?朝堂之中左右逢源的情?况下?,步步高?升。

  然而秦修文志不在?此,他有更高?的理想抱负。

  这是秦修文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有的抱负,宋纁并不惊讶,就算秦修文说?自己如同阳明先生一样,立志“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宋纁也不会多奇怪,这样的豪言壮语莫说?听多少年轻人说?过,就是他自己何尝不也是一直如此追求的?

  然而,秦修文说?的每一条都十分务实,他没有什么高?谈阔论,说?出来的每一个点?,却都让宋纁听得眉心一跳,等到秦修文说?要为“大明再续百年国?祚”的时候,宋纁实在?是被震住了。

  第一条“修天下?官道”,这件事一开始所有人都反对,就算是他这样的内心支持者,也觉得不可能成功,可是偏偏如今这件事已经走上?了正轨,一桩终将响彻寰宇、青史留名的大事件已经拉开了序幕,宋纁本就是户部一把手,发生在?户部的事情?又有什么可以瞒过他的?他知道秦修文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将这个头开好了,后面的事情?那就是水到渠成。

  而这之后的每一条,都让宋纁更加惊讶,发展经济也就罢了,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开海禁,甚至还要收服四邦蛮夷?!

  他秦修文可知道,北边的瓦剌和鞑靼是如何虎视眈眈?每年在?边境之处大肆劫掠大明百姓?而辽东建州女真在?万历十一年又相继兼并海西?女真部、东海女真部,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实力同样不容小?觑;海上?的倭寇,打不尽、杀不完,去岁戚继光这位战无不胜的传奇英雄又在?登州老家病逝,大明没了这位“横扫倭奴、驱逐胡虏“的第一大将,就如同少了一条臂膀一般,在?军事实力上?大打折扣,宋纁只恨自己的寿数为什么没有借给?戚继光,让他再守卫大明十年!

  宋纁自己虽然是文臣,但是他知道,大明的安危没了这些?武将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没有他们这些?文臣能再后方?安稳地出谋划策、整治民生,或许还有些?人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兀自沉溺于大明的强大,自喜于万国?来朝时候的盛世,可是却没有发现暗藏在?和平之下?的危机。

  宋纁作?为大明王朝最核心的官员之一,自然是能察觉到这些?危机的,但是他有时候觉得,光是维持如今的境况都已经是捉襟见肘,更遑论去真正改变了,让四邦蛮夷彻底臣服,宋纁觉得就是戚继光在?世,也不敢说?出这个话,毕竟这位牛人征战三十年,未尝有一败,也只是将敌人打退,而没有将敌人彻底打服打灭。

  至于最后一点?,再延大明百年国?祚,这实在?是光听一听就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大家同坐大明这条巨船,虽然不会有人说?大明将会被颠覆,大明开国?至今两百余年,似乎时间漫长,可是以史为镜,远的不说?,元朝也不过存续了九十七年,那么兵强马壮的民族说?倒也就倒了,他们大明又有何自信能一直屹立不倒?

  然而秦修文却说?要再延大明百年国?祚,这样的目标,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元瑾,你?这些?想法仅靠一己之力,实在?是太难了,前路之险峻,让人胆寒啊!”

  最终宋纁感叹了这么一句,却也足够让秦修文惊讶,他以为自己说?出开海禁等想法,会让宋纁跳起来指责他,毕竟他说?的那些?,对有些?墨守成规者来说?,是有够颠覆的,但是宋纁平稳地接受了,只是表示担心他的前路。

  宋纁想了想,又郑重加了一句:“不过,你?别怕,有为师在?,必当为你?保驾护航,你?不会是孤军奋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