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肉曲奇
与此同时,终于有新的沙民抵达了这片荒凉萧条的外部聚集地,他们都是按照顾漠先前留下的记号一路匆匆赶来的北部族民。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到了有三四十户,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就只单单一个两个,无疑都风尘仆仆满面疲惫。
但无论是谁,在与集体碰上面后,相互之间都异常欣喜高兴。
至此,分散的北部族群里大部分人总算会合到了一起。
顾家作为第一个驻扎下的门户,许多沙户都选择在他们周围的屋坑里搭棚扎营。
其中很多都和顾家有过友好往来,所以虽然被打扰了清净,但顾漠和顾山还是主动选择去帮他们清理沙屋废墟中的沙板碎石。
而留在布棚里的陶水和顾井也有沙民找,对方自然是来换水的。
昨日突如其来的暴动风灾不仅割裂了北部聚集地的南迁长队,还造成不少沙户家随行的家当物件遭到损坏丢失,例如储水的罐坛就极容易在逃跑避风中砸裂破损。
顾井从昨夜到今日聚集出的半罐子水不够缺水的沙户分,还是陶水出手再凝聚井水补了半罐,才算了当。
有了人气的废弃屋群里越发热闹起来,北部沙民们安顿好各自的窝棚以后,一个个热火朝天地开始在旁边空着的屋坑里继续挖沙掘地,试图翻找出一些前主遗留下的好东西。
但那些地方都已经被顾漠和顾山事先寻觅过,所以他们没能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可即使如此,但凡发现些可供使用的漏网小物件,也足够令寻宝的沙民感到兴奋愉快。
就这样,一晃眼两天过去了。
成功找到外部聚集地所在位置的北部族民越来越少,渐渐地再也没有人过来。
重新汇集在一起的沙户零零散散加起来总共有一百三十多人,其中有五十几个女性,外加十来头骆驼,行囊物品若干。
这同时也意味着北部聚集地丢失了四十多个人,还有几匹跟着他们的珍贵骆驼,也不知是被沙尘暴刮去了别处,亦或是离得远,他们没能发现沿途的记号。
在又一次北部族民集体开会后,领头的沙民拍板定钉敲定下队伍继续南迁的计划:“不等他们了,我们先走,路上给他们留标记。”
自打大地震之后,外族部落周围同北部聚集地原址一样,压根找不到植株食用。
留在这里除了等着饿死,完全没任何好处。
于是在第三天的清晨,顾漠和顾山收拢起家里的两间帐子,又将行李都绑扎起来系捆到野骆驼的背上,收集完毕任何可以带走的东西。
陶水也挎着自己的包袱,小手被顾漠牢牢牵握住,一行四人跟随残余的北部族民再次踏上了前往南方的迁徙之路。
风季里,没有屋坑可供栖身的沙地上风沙肆虐,尘土飞扬。
这回再无沙民敢为了沿途寻食而肆意脱离开队伍,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背扛起行囊,紧跟着前排的脚步行进。
顾漠始终记挂陶水脚上的蹭伤,一连两天他都没找到机会同她亲近相处,也不知那几处破皮的地方怎样了。
为迁就照顾陶水的步伐,他代表顾家仍选择排在长队的最末尾。
这样就算走得缓慢些,也不会有后面的人着急催促。
他不知道的是,陶水的脚早就养好了,不过眼下再次赶起路来,她白嫩的脚肉上又重新出现新的细碎伤口。
而比起难走的沙路,愈渐转寒的气候掺杂着大风大沙更让陶水体感不适。
土著沙民们的身体素质普遍都很不错,就连娇生惯养备受呵护的聚水女性也还没到觉得冷的时候。
见陶水冻得小脸苍白,顾漠的外袄又太长太大,顾井索性大方地借出了自己的冬衣,她和陶水身量差不多,衣服完全可以混着穿。
有了厚实衣物御寒的陶水顿时好受不少,只是看起来精神状态多少还是有些萎靡。
迁移途中条件太差,饶是顾漠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他只能时常捡路上休息的时间烧煮热水灌进水囊中,给陶水捂着身子取暖。
他甚至还一度想把她背起来,一路当牛做马地载着她走。
陶水哪好意思让顾漠这般为她付出,她勉强打起精神跟上众人步调,只希望能尽快到达目的地。
可北部族民光靠步行前进的速度还是太慢,距离下一个外部族群所在地遥遥无期,新的风灾就又来临了。
多亏顾家之前抵御过风灾的经验,所有沙民再碰上席卷来袭的沙尘暴时,虽然还是极度惊惶,但已然可以勉强镇定下来,配合着互相挖坑盖布,竭力抵挡。
具备铁铲的顾漠和顾山挖起松软的细沙来,更是事半功倍。
在风灾到来前,两人径直挖出了一长排半人高的沙坑,足够容纳四个人,再加一头满载重物的骆驼。
这一次,顾家抵抗起咆哮奔涌的沙尘暴就要显得游刃有余许多。
四人套上布帘,屈膝坐在坑里,将布边压在腿脚臀部下,中间竖起几根矮杆顶着,任由细碎的石子沙砾在外边敲打,也没半分觉得疼痛。
那砸落下来的力道俨然被加固过的厚实帘布化解了一大半。
第二次的风灾持续时间更长一些,久久未曾停歇下来。
昏暗狭窄的帘布底下,顾漠摸索着握了握陶水抱着温凉水囊的冰冷小手,轻声问道:“冷吗?”
陶水小幅度摇了摇头,忽而意识到顾漠应该看不见,便清了清嗓子小声回答:“还好。”
顾漠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探了探水囊的温度,对指间碰触到的凉意不太满意,顺势将水囊随意搁放到一旁。
他单手包握住陶水的两只小手,另一只手拽拉起自己的衣摆,捉着她的手送到了自己烫热的腰腹上,直接用体温给她暖着:“这样会不会更好一点?”
顾漠说话间,结实坚硬的腹肌微动着,透过彼此接触的肌肤清晰传递给陶水。
陶水近些日子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立刻浮起了两团红晕,理智告诉她应该抽手,但是身体有它自己的想法。
因而陶水不光没能抽回手,反而还控制不住地伸展开冷僵的细指,在顾漠坚实暖和的腹部使劲贴了贴,像是在努力汲取属于男性的火气热意。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顾漠却从她不由自主的举动中得到了积极回应。
他温和的眸里涌现出笑意,在窄小的空间内艰难折转身体,单臂将陶水揽入怀中好好抱着,细密的轻吻无声落在她蓬松柔软的头顶发间。
陶水近来好似一直在避着他,尝试与他拉开距离。
顾漠不解,只能加倍细心与妥帖地照料着她,也就这种时候他能找到珍贵的机会同她亲近一二。
他万分珍惜,仅希望这短暂的美好时光能长些,再长些。
坑洞外,碎石密集砸下,强风怒吼暴虐,犹如吞天的凶残巨兽想要将沙民卷到天上去撕碎。
不远处的其他北部族民都身披陈旧帐布,就着呼吸的浅坑在飙风石灾里苦苦支撑,而顾家虽然准备充分,但年纪尚小的顾井和顾山还是显得格外紧张。
至于陶水则完全不在状态,她也不清楚顾漠此时此刻的想法,一双贴在对方身上的小手刚有些回暖,身下忽然涌起一道熟悉的热流。
光线不明的帐布里,被拥在顾漠胸前的她小脸更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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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轮风灾过后, 成功抵御风袭的大部队重新集结起队伍,继续往前迁徙。
而顾家则停留原地,暂时耽搁掉队下来。
陶水的生理期到了,她没有什么可以垫在身下的合适织物, 只好问顾井讨要了对方的棉布带将就用着。
荒漠世界里资源贫瘠生产落后, 像样的女性用品只在种植业发达的大绿洲才有流通, 大多数部落与聚集地里的育龄女性用的还是自制的长条棉袋,里面装满筛选烘烤过的干净细沙以便吸收血液。
顾井的月事刚刚过去,一些事前准备的熟沙都已被用完, 因此借给陶水垫着的就只有空布带, 勉强应个急。
陶水的小腹隐隐作痛起来, 虽然疼得并不厉害, 可还是让她神情恹恹,肉眼可见无精打采。
顾漠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让她一个人下地走,他将身后背着的东西分了一点给顾山, 剩下的转移到身前,蹲下身将面色苍白的陶水好生背到了背上。
男人的后背宽阔苍劲, 一点也不会硌到人。
陶水婉拒不了, 乖觉地趴在上面,这回她不用再自己强撑着走路, 顿时感觉疲软的身子好受许多。
顾漠力气极大, 载着她和部分行李一点也不觉得吃力, 顺顺当当就带着三人赶上了北部长队。
他还怕陶水被风吹到会冷, 特意将领口扯松了些。
偏过头,隔着挡沙的面巾对她体贴叮嘱:“要是觉得冷, 就把手伸到我衣领里。”
陶水的双手一直缩在冬袄袖管中, 轻搭在顾漠肩上, 整个人也猫在他的身后,哪里会觉得冷,但并不妨碍她听到这些话时,心里头甜滋滋的,像是在寒冬腊月里饮了口热蜜。
顾漠对陶水的悉心照顾还不止于此。
每回集体停下休憩时,他必会趁着这些小段零散的时间生火,烹煮热水给陶水暖手饮用,同时四处收集颗粒适中的细沙过筛,用顾井的青水浸泡清洗后,架在火上烘烤至再没一丝水汽。
等到天黑前,北部聚集地停下准备驻扎过夜,顾漠也陆续搜罗好了陶水一整个生理周期要用到的干燥沙子。
他将它们贴胸放着,等陶水需要更换新的棉带时,便装到空长布袋里去。
确保她用的时候还是温温热热的,一点也不凉。
顾井旁观哥哥这么照顾陶水,又是背抱又是热沙,相较而言自己来月事时受到的照看则少了许多,按她原来的性子本该感到暴躁不愉。
然而见到一脸病恹恹的陶水,她又完全失去了比较的心思,反而感同身受涌起一些同情怜悯。
小姑娘内心疑惑,心想就算是大族里出身的娇贵女性,怎么身体素质也能弱成这样。
荒沙野地里没有厕所,沙民们方便只能自己找地方解决。
顾漠帮陶水找到一个避风无人的沙地角落,背身守候在不远处,帮她看着人。
陶水好不容易换上填充满沙子的新布带,拎着手里那条脏的一时犯起了难,打算凝出些灵泉井水搓洗干净,毕竟这是顾井的,还得还回去,总不能嫌脏就扔掉。
顾漠五感敏锐,耳边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湿洗声,他迟疑片刻:“你好了吗?”
“再等我一下,我洗个东西。”陶水没来得及多想,顺口回了一声。
顾漠听罢,连忙转过身去看,正好瞧见陶水蹲着在洗脏布条,他眉头微微隆起,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女沙民聚集出的水液温度一般要比常温稍凉一些,陶水聚出的水更是沁寒,顾漠喝过不少,心里自然清楚,也免不住担忧起来。
“别洗了。”顾漠快步迈去,伸手将陶水手中沾血的湿棉布袋劈手取下,把她冰冰凉的小手握到自己掌心中捂着,“去烤会儿火,这个留着我帮你洗。”
陶水刚听完,小脸一下子爆红开,心里顿时既腼腆又羞赧。
再开口时,清软温糯的嗓音微颤,透露出慌张:“不行啊,这东西怎么能你帮我洗……”
她越想越羞耻,抽出手想去夺,却被顾漠轻而易举拦下。
“你身子弱,碰到冷水不好,听话,去坐着烤烤火。”顾漠耐心温声哄劝着她,又怕她害羞,会一直惦记着,“放心,我偷偷洗,一定给你洗干净,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陶水怎么拒绝也没用,就这样被送到了温暖的火塘旁。
而顾漠则从顾井的水罐里取了些水,径自帮她洗带血的布带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