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梨贝贝
“没有。”欲珠想也没想便道。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哭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欲珠从始至终都没有掉眼泪。但这不代表她就能控制住自己身体。微微发红的眼尾,略带干涩的嗓音。
每一样都在这时暴露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同时也让她那句反驳的话变得不那么可信起来。欲珠明白这点,所以更加反感软弱的自己。
可没办法,她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翻脸。一旦和傅家人闹掰,那她连住的地方都会没有。
就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些,所以欲珠无话可说。她做不到卑微跪舔,也做不到抗争到底。那就只有安静,安静的当个没有自我,没有脾气,一个可以轻易操控的木偶。
再多宽慰的话都没法掩盖伤害已经照成,傅闻璟自知理亏,也不想揭她的伤疤。便直接说处理结果:“傅骄被带到了祠堂,后续会由达叔处理。抱歉,这件事是我没约束好他。”
“我会给你补偿,什么都可以。”道歉的话说的再好听都没有物质上的倾斜来的更加实际,有说服力。
作为一个成熟年长她许多的商人,傅闻璟很清楚这点,他也明白该怎么讨小姑娘高兴。
她过得并不好,从衣着和性格上就能窥见。他移开落在女孩单薄瘦弱身体上的视线。
看向这间他几乎没有踏足过的卧室,傅家二楼有很多房间。除了几个主卧是单独设计,其他的都是统一设计的客卧。
显然,这间位于最末尾的卧室,便是一间从客卧改装而来的卧室,房内陈设简单,颜色单一。红木家具以及复古木质结构成为主调,优雅的同时带着百年岁月的沉淀。
傅家的老宅修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属于民国建筑。屋内摆件也多为沉闷内敛的中式风格,这样的房子不宜改动。
所以房间内都是差不多的结构,唯一不同的是。随着房间主人变化室内会添加一些不同时期风格色彩的东西进入作为装饰,进而达到一定的美术效果。
而傅骄喜欢中武,格斗射击一类激进刺激的东西,他的房间内自然也摆放了许多相关物品。
傅家唯二的两个女孩之一,顾琳。因为喜欢鲜花,傅家老宅的工作人员便会每天清晨从花房采摘出一堆品相优越的各色花朵送到她房中作为装饰,因为怕她看腻,花的颜色和品种还需要定期换。
就连他这位不常在老宅居住的人,房间内的物件也都要比这间房子多。
复古的红木地板上,只有简单的几件必备家具。很空,寂寥,就如她这个人一样,安静沉默到没什么活气。
如果不是书桌上有她用过的书本和还没来得及盖上笔帽的圆珠笔。他想,他会以为这间屋子里没有住人。
男人的脚步未停,视线扫过许多地方。洁白柔软的床榻,不远被纱窗遮住的落地窗。
下午四点多日头正浓,暖黄的光打进室内,除了漂亮还有刺眼,她拉上了窗帘。
房子内没有开灯,所以会暗。
不过因为是白纱窗,再怎么遮挡也还是有光透入,能够让人看清屋内程设。他的视线随着脚步来到书桌前,桌子上摆着张已经打开的语文卷子,以及还未盖上的笔。
他站在书桌前,指骨抵上纸张,随着那一道道题目向下去看她的答题。
字迹工整,行文规范。
最后他的视线落到女孩的名字上,欲珠。欲-望之珠,宝珠,贝壳里的珍珠。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视线停留的够久,久到傅闻璟觉得不妥时。一旁桌面角落里的手机界面亮起,突然的光线与短信提醒声使男人视线迫移。
落在那亮起的手机界面上。
因为没有设置隐私不可见功能,女孩手机上是谁发的信息,又发了什么内容,在这一刻清晰可见。
原淮:[听管家说晚上会有花园晚会,你会参加吗?会的话,什么时候过来?]
只是几句并不重要的话,但还是让男人沉下了眸。他看着那几段文字,想起先前在前院的场景,女孩明显的偏向,让他眉眼不悦一闪而过...
在他进入的瞬间,房间的主人便默默退到一旁角落让出大片区域,傅家老宅的房子不小,就连只是客卧也很大。
她靠着椅背,沉默的听着。
就算已经将这个房间当作自己的避风所,强烈在意自己的隐私空间,欲珠在这时也无法阻止傅闻璟的进入。
因为她只是借住在他家里的人,她对这间屋子并没有绝对的控制权。
而傅闻璟所为的惩戒与补偿。
也并没有让她感到高兴,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那些不过是为了给傅家流传百年的家训一个交代。
并不是为了她这个人。她太清楚自己在傅家的地位,所有更加无法高兴。
“你和原淮是什么关系。”
低着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耳边突然想起一道男声。是傅闻璟,他站在靠近玻璃窗边的书桌前视线落在她脸上。
窗外的光影透过白纱窗,打在空旷的地面。以及他高大纤长的身形上,一半脸隐在阴影里一半在光里。
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潜意识里欲珠还是感到了紧张。一种犯错了,即将被训斥的紧张。
“你喜欢他。”男人声线磁沉,眉眼深邃。这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就像已经认定她喜欢原淮一样。
可没有,她并不喜欢他。
女孩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消退发白,直至一丝血色也无。她抬着眸,看着傅闻璟。
眼中都是惊讶,以及不可置信。
因为欲珠从未想过,傅闻璟也是这样想她的。她以为他和傅骄不一样,她以为他足够冷静睿智,明辨是非。
可显然错了,他和他的兄弟是一样的人。一样认为她心思不纯,故意引-诱原淮。
难怪...难怪,在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话时。欲珠脑中突然出现先前在大门处的场景,她以为的傅闻璟是在生原淮的气,倒霉迁怒到一旁的她。
是错的,真正的原因是他坐着车路过,看到她们两人站在一起就以为是她主动上前搭话。
所以,从始至终都是因为她。
因为觉得她丢脸,在做不要脸的事。欲珠突然觉得自己的认知在崩塌,不仅仅是傅骄带给她的耻辱。
欲珠在面对傅骄的辱骂时,除了震惊还算能冷静。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傅骄本来就不喜欢她。
原著中,在发生了那件事后。
他也是选择了站在他朋友那一边,所以从一开始欲珠便不对他抱有希望。
可傅闻璟不一样,他可以说是原著中唯二没对她投来异样眼神的人。或许是有不屑,不想理会的原因。
但这足够了,足够她把他当做一个好人。一个对她没有偏见,会正常对待她的人。可现在这个想法被打破,被撕碎,狠狠的踩在地上...
第20章 欲珠
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或许并没有什么能够完全客观的人。那些人只是看起来更精英,更加有修养。
嫌弃,厌恶,瞧不起。
不是不存在,而是变得更加隐秘。
原著中的客观,也仅仅是原主和傅闻璟没有交集。在原著夏日庄园那件事发生后,他并没有伸出援手,只是淡漠的看着,高高在上漠视。
一个家族里的人,就算他再忙再没有时间。她就不信他真的一无所知,哪怕就那么一点点。
他是知道的,那件事后闹的满城风雨。身为傅家长子,未来的继承人不可能不清楚家里家外的舆论导向。
只不过觉得无所谓,不是亲生的妹妹,不需要为了她去讨所为的公道。
何况对方还是和他们一样,是一位出身优越的富家子。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养女和另一个同样豪绅的家族结仇?
利益至上的商人不会做。
所以她怎么会觉得傅闻璟会偏向她?想着想着,角落里靠着椅背的女孩突然就想笑起来。
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蠢。
可她笑不出来,能露出来的只有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欲珠有时真的很恨自己过分软弱,她也想像傅骄那像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
指责对方对她有偏见。
但不行,她和傅骄不一样。
她没有兜底的家人,她只有自己。她可以确定,只要自己敢骂出口,就会失去一切。
十七岁距离十八就差一年了,她的理智告诉她。忍一忍,在忍一忍。
就差一年了,等满了十八考上大学。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随便去一个城市,哪里都好,只要没有他们。
她这么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在心底努力描述可能有的美好未来,才勉强压下心底难堪。
她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太大,就算是站在光不够的暗区,也还是让傅闻璟看清眼中忽略不了的难过。
她在难过什么?因为原淮?
记忆里并肩而立的少年男女,般配的让他皱眉。男人眼中闪过不悦,刚要开口。
那眼中还带着水意的女孩便艰难开口:“没有,我没有。”
欲珠:“我不喜欢他,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您看见了,您也听见了。在今天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联系方式。”
欲珠其实也明白说这些可能只是浪费口水。人的成见不会因她的一两句话就消失,傅闻璟和她不熟。能问出这种话,也代表心底已经认定她是那种人。
但她还是说了,只不过这话惨白无力到几乎没有任何可信度。更像是,被发现后的狡辩。
可怎么能不解释,她的妈妈告诉过她。人活着长了一张嘴,那张嘴就是用来说话解释,甚至是争吵。
多么清晰明了的解释,将一切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有时候从口中吐出来的话,并不一定就能让人信服。
此刻,那站在她桌前的男人。
在注视她良久后移开视线,这次目光落点是那平躺在书桌上的黑色手机。
亮起的屏幕已经暗下,但那条短信却好像还在。在他眼前,在脑海里,印象深刻。
男人敛去眼中不该出现的情绪,眸光微暗。欲珠并不知道他信没信她的话,只知道在她这句话结束以后,傅闻璟只道:“你目前应该以学业为重。”
这次是更加持久的沉默,他说的确实没错,她现在该以学习为重。可这种话不该从他口中说出,他并不在意她,也没有关心过她。
他的这些话没有提到原淮,但意思还是。就像她之前想的一样,这次不过是变得更加委婉,更加好听。
看想起来像是关心她。
欲珠敛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太久。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时也已经收敛好情绪。
她道:“好,我明白。”
她低下了头,再次当起鹌鹑。
女孩的回答让傅闻璟满意,但她的反应却不,眼角那一抹红意和哭的湿漉漉的眼瞳。都在这刻,让傅闻璟眼眸微沉。
傅骄欺负时都没掉的眼泪,在这刻出现。他敛去那不合时宜出现的负面情绪,只在这时又道:“东大是个很不错的学校,但不该是你唯一的选择。”
“c大也很好,正好在市内。”
“好。”她点头,并未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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