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他看了眼自己的生出重影的手,久违的兴奋席卷而来。
深棕色的瞳孔一再放大,野性在这一刻被激发。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猎物’,由衷的高兴。
哪怕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叫他冷静也止不住那样的心潮澎湃。
他好像失控了,又好像没有,他只是杀红眼了,和以前一样。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清醒的时刻,心底的声音被大大削弱。
可是为什么脑袋还是在痛,好半晌他才迟钝地明白是有个人在尝试和他建立联系,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竟然也生出些渴望,可是要怎么做呢?
头好晕,根本想不起来。
那鸿图游走在场地内,一边寻找那个在心底呼唤他的人,一边赤手空拳地打击‘猎物’。
没一会这里便成了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到处都是鬼哭狼嚎。
“武安君住手啊!!!”
“来人,快来人!!!”
林亦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从平西小将军开始一切就失控了,一位年少有为的朝廷命官说杀就杀了,她想看到武安君受**焚身的画面根本没有发生。
相反他在用另一种方式纾解。
“你确定给武安君吃的是回春散?”她看向胳膊简单处理过的敛秋。
敛秋看着场中的画面,牙齿打颤:“殿下这确实是催。情的药物,只是不知为何武安君会狂性大发,咱们快走吧。明日若有人将此事上报,不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迟则生变啊。”
主仆间虽然觉得闯了大祸,但觉得还能逃跑挽救一下。
可驾马而来的梓桑却发现了这二人。
不过她暂时没空修理她们。
这一晚突然和分身断联已经很惊悚了,她到现在都还慌张着。
其实从卸人胳膊开始男号就隐隐被酒精控制了,之后变得那样残暴,不用想都知道是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感受到断联的感觉,很不美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另一个意识昏昏欲睡,而两者中间的联系像是被罩上一层白纱,变得若隐若现。
梓桑尚且不怕长公主作妖,但那一瞬间她察觉有事要发生。
她怕像上次信阳军营,两副身体的意识支撑不起身体时,基础设定会跳出来作祟。
所以一发现不对劲她就从牧园赶了过来,并且在来的路上,一直尝试重新构建联系。
却不想各种呼叫得不到回应不说,倒是经历了数个差点落马的瞬间。
那边传来数个碎片式片段,有好些不知死活的人拉扯她他,却被生撕了一条胳膊、一条腿……
梓桑那鸿图听不见吵吵嚷嚷的声音却能看到某些人或畏惧,或隐含算计的眼神,他们似乎觉得醉得方寸大乱的武安君是个空有武力的莽夫,便是意外身死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混乱之后放了很多恶兽出来。
梓桑很崩溃。
但那鸿图很兴奋。
于是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人与兽的鲜血混合、断肢满天飞、四散的人群,恐慌的脸色。
疯了……
快停下!梓桑在心中呼喊。
此前在信阳军营,他们一个醉一个昏,没办法控制彼此,这一次梓桑却是清醒的,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失控。
一开始尝试和对面躯壳沟通并不顺利。
对面跟短路了似的,隔半天才卡顿式停下,而每加深一次沟通,她的头就痛一次。
待到马停在猎场边,一张脸已经白得跟纸一样了。
好在随着距离缩短,那份联系又隐隐有续上的感觉。
梓桑虚弱地扶着猎场栅栏,对场地中央的那个血衣呼喊:“停下……”
声若蚊蝇,原不指望那边能听见,但在各种慌乱、惊叫声中,那鸿图停了下来。
他转身时,那双邪气的眼神有片刻凝滞。
两人同魂,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不知跨越了何种维度,对面那根失去理智的弦悄然生出一截。
双方的头又是一痛,像钻子生生钻进去一样。
梓桑踉跄地走了过去,待到走到分身跟前,一把银针尽数刺进身体大穴,再就是刺激人脑意识的穴位。
做完这些,才手脚发软地蹲在地上。
她他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以前喝醉倒头就睡,现在是喝醉要出人命。
看向周围的狼藉,梓桑良心受到巨大的谴责。
再看分身,迟钝的意识传达出一种‘都是弱鸡’的想法。
“……”
两者再次对视,一人心痛,一人烦躁,可中间竟然夹杂着连接感应时的畅快。
如此矛盾,不禁令人一个头两个大。
兵部尚书成祁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觑了一眼躺地上的人,发现他真的一动不动后,顿时叫苦连天:“夫人总算来了,您要是晚来一步,我等只怕要交代在这了。”
陆陆续续又有人围了过来。
断手断脚都是好的,细数下来有四名将军身死,二十多个侍从魂归西天,中途还有关在笼子里的数只猎物跑出来,挨了那鸿图一巴掌,头骨稀碎。
“武安君究竟怎么了?”
梓桑有气无力:“有人给他下药了。”
众人一惊,赶紧在一地狼藉中把那鸿图用过的酒器找了出来,他的东西很好找,只用金漆金器。
弄倒的时候里面还有些残酒。
那鸿图闻不出来,但梓桑稍微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了。
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
接下来就是要查这药的来路了。
但是她目前是管不了了,头疼让她无法思考,在取下那鸿图身上的银针后,就晕了过去。
亲卫什么时候把两个人送到附近别院都不知道。
她他只知道这一觉睡得格外长。
再醒来,天地都换了一副样子。
似乎更加天朗气清了些。
就连在彼此怀中醒来,都少了一分恶心排斥。
等等……
下一刻,两具身体同时瞪大双眼,看了下新的体位姿势……
第26章 受伤
卯时不到,朝阳尚未露脸。
亲卫落脚的地方就传来洗漱声。
年安就着秋日的冷水洗脸,寒意瞬间让他清醒,杵了杵旁边的人。
“昨日大人和夫人如何安顿的?”
昨夜他去收拾狼藉的现场了,还有同僚连夜将酒杯送往皇城,收做证据,想来不久后刑狱又要迎来一批客人。
同为亲卫的丰国仍有些迷糊:“自然是送回房。”
年安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挤出一丝嫌弃:“你不会不知道大人和夫人之间的嫌隙吧,将他们安置在一处,你是想死吗?”
丰国打了个哈欠;“那么多大人都是跟自家夫人成双成对,咱们大人和夫人不送入一间房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年安:“你觉得大人在乎他人怎么看?”
丰国揉搓着脸,含糊不清道:“你放心,屋内有两张床榻,小丫鬟将夫人安置在内屋,大人嘛自然在外屋,两边挨不着。”
说起这个安排的时候,他还有点沾沾自喜。
如此两全其美,也就只有他聪明绝顶的丰国大人了。
年安看他一脸欠扁的小表情,不动声色地掬起一捧水泼过去,在丰国发作前,道:“快些,大人昨日的酒都被我等一再检查,还能出现纰漏,今日这事要是没个结果,你我项上人头不保。”
关系到身家性命,哪还有打闹的心思,两个人匆匆洗漱完,和亲卫队汇合。
松华苑,前成氏公卿的产业,现由兵部尚书成祁继承,这处离猎场稍近,安置着昨夜受惊的同僚和伤患,避免了他们来回奔波。
成家祖先家资丰厚,松华苑的规模十分可观,因后人出息,保护得当,一直养护得不错。
因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同一天来赏花的夫人们担忧自家夫君,无论是回了皇城的还是留在西山别院的都赶到了这一处。
这里一时住满了人。
此地深幽僻静,无虫鸣鸟叫,梓桑那鸿图却被隔壁院子的哀嚎吵醒。
两具身体同时发出叹息的声音。
同时唤醒的还有身体感官。
梓桑感觉头顶漏风,有风呼啦啦地吹在脑门上。
那鸿图感觉有一股药味反扑,鼻子感受到一阵清苦,很像‘自己’的味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