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餐吃五碗
这里的人习惯挖地窖,还是在家里挖,地窖不大,深的有两米多,浅的一米五左右,平时能存些粮食,像是红薯、土豆、姜……都是放地窖里。
难道真把钱财放地窖里了?
“孟知青,到你了,这些玉米粒都磨成粉?”
“嗯?对,全都磨了,这些日子天气好,磨成粉了耐放,不磨粉,放家里全被玉米虫给吃光了。”
“说的是,我家去年就是因为没及时处理,多了好些玉米虫子,糟蹋了好多玉米,爬上了家里的房梁上,变成蛾子到处飞。”
……
轮到孟笙笙的时候,她就没功夫东想西想的了,因为力气大,磨玉米的时候倒是没费太多时间,半个小时过后就走了。
晚上吃的是玉米面擀成的面条,黄橙橙的,一下锅,水就混了。
孟笙笙又在灶台里烧了几个青辣椒,烧软了之后就掏出来,剁碎了,撒上几粒盐,配上面条吃,爽口的很。
晚上纳凉的时候,一群孩子撒着欢到处粘知了猴,这东西只要抓到了,处理好,也能当做一样菜上桌。
不过这群孩子只是想着抓到知了猴,再生一团火,把知了猴串在木棍上,架在火上一烤,有条件的放点盐,没条件的,就这样直接扔嘴里,嘎嘣嘎嘣的,香味就出来了。
缺少肉吃的时候,孩子对这抓知了猴这事热情十足。
孟笙笙正学着旁边的婶子给自己的衣服改大改小,练练自己的针线活儿。
李满仓左手提着大牛过来了,右手还拿着一根细竹条。
大牛扯着嗓子就哭开了,“哇哇哇哇哇哇……”
孟笙笙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开始看打孩子。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不许打骂孩子,谁家都是一生生一窝,家里孩子多,大人又忙,孩子一皮,直接上手就揍,一个孩子从小长到大,能打坏好几十把扫帚。
看大牛哭的哇哇的,钱寡妇说道,“这大牛又干啥了?前两天下河洗澡刚被打吧,这是又不长记性了?”
大牛哭的抽噎,“我……呜呜……我没有……呜呜呜”
听着怪可怜的,不过孟笙笙看这孩子光着上半身,没啥伤痕,大概是打屁股了,她一个外人也不能多管闲事的上前阻止人家教育孩子。
李满仓额头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你个龟儿子,啥地方都敢去,不知道害怕,为了两三只虫子,就敢踩人家祖宗坟头……”
……
熊孩子,这打挨得不亏,粘知了猴粘进坟地里去了,还敢踩别人家祖宗坟头,别说这年头的父母了,未来的父母听说这事,也得揍。
“娘……娘!”
“叫娘也没用,打,给我狠狠的打,不打不长记性!”
孩子娘比孩子爹更狠,还嫌孩子爹打轻了。
“哇哇哇!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时间整个晒谷场都热热闹闹的,大牛这孩子被撵的满晒谷场乱窜。
孟笙笙也看的可乐,这时候,眼角余光看到羊子这老头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孟笙笙因为前两天想怎么花钱想嗨了,无意间就对这老头多了几分关注,见到这人不对劲的神态,下意识就准备跟着去探探究竟。
“老羊头,这么早回去了?”
羊子憨厚的笑了笑,“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老都老了,咋,还离不开婆娘……”
这话惹得周围的人都笑了,羊子也不恼,反而说道,“这不担心家里的鸡嘛,前两天脑子又不清醒了,想吃肉,还把家里的鸡杀了,那一肚子黄黄的,卵,还是个能生蛋的鸡,心疼死我了。”
听到的婆娘都面露心疼,好像杀的不是羊子家的鸡,而是她们家的,“那快回去,这情况是得人看着。”
孟笙笙把手里的布料和针线往袋子里一塞,跟在羊子后头走了。
夏天的晚上也能明晃晃的看到路上的行人,影子也被月光照的清晰。所以她不能跟紧了,只能远远的缀在后面,看人去了哪里。
说担心家里疯婆娘的羊子第一时间还真没回去,反而是走向了家后头的一块地。
孟笙笙回忆了片刻,没想起来羊子家后面那块地里是啥,等见人回家去了,她轻手轻脚的到了刚刚羊子走过的地方。
哦!
坟地!
这是一块坟地。
一座一座小山包把这块地占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块地方种了四季豆和缸豆,四季豆和缸豆都插了木头架子,蜿蜒的藤蔓爬上了架子,长的十分茂盛,不仔细看都能知道这些菜蔬都是被静心照料着的。
第25章 第25章
找不找?
这是个问题。
孟笙笙觉得要是自己这几天的胡乱思索都正确的话,那当年的那些钱藏在羊子家后面的坟地里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
那块地里的坟堆那么多,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些坟头埋的人,哪些又埋的钱。
带脑子想了想。
即使这笔钱十分具有吸引力,但是她再胆大,也不可能干出半夜拿把锄头去刨人祖坟的事。
万一自己猜错了,挖人祖坟这事又被村里人发现,她怀疑自己得被整个村的人打死,外人知道了,还得夸一句这个村的人有血性、干得好,她孟笙笙死的活该。
她也怕自己没找对地方,没挖出来钱,反而挖出来几具白骨架子,那她做梦都得吓醒。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把钱找到了,也弄回去了,但是现在她敢花出去吗?
她就是一普通工人的女儿,家里没什么大背景,父母的工资养一家老小勉勉强强,她要是这时候拿出来一堆金子,迎接自己的可不一定是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最有可能的,一封举报信,自己得在牢里呆上大半辈子。
别忘了,这时候可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孟笙笙只能感叹一句,这老头真贼啊。
总而言之,不能贸然行动,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即使弄到钱之后,这十几年,她也拿不出来,至少得等到八十年代末之后,这笔钱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用。
回家之后的孟笙笙打开了床头的小木头箱子,把里面的钱清理了一番,原本一百多块钱用的只剩下八十三块钱了,拿了五块钱,准备明天去一趟李满仓家。
李满仓和李满园两兄弟,天天晚上去田里摸黄鳝,程婶子和她提了一嘴,那些黄鳝被她做成鳝条了,她准备买上四五斤,寄回家去。
孟家对她还不错,从她来了之后,每个月都能收到家里来的信,钱票给的不少,罐头奶粉这些寻常人根本难以买到的东西也被他们寻摸出来寄给了自己,东西不多,但都是心意。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待产的孕妇,东西全都给了自己,嫂子肯定心里会不舒服,寄一两斤鳝条回去,也算是一种回报。
刚刚夏收,听说了孟笙笙的来意,李家也不抠搜,不仅给她卖了五斤的鳝条,全都是剁成了一小块一小块腌好了的,耐存放,还给她卖了一斤绿豆,一斤花生,全都是挑拣过的,长疤的、个头小的,都挑拣出来了,看起来能算是上等份的粮食了。
背着背篓,专门去了一趟邮局,把东西寄走了,又去了供销社。
刚一进去,齐艳红眼睛亮了亮,“妹子来了?”
“来了,姐,最近咋样?”
“好着呢,怎么这阵子没见着你的人影了?”
孟笙笙无奈的说道,“前阵子村里抢着夏收呢,忙不过来,村里的牛都累的瘫了,我还是抽着空,才来了这么一趟。”
齐艳红原本还计划着向孟笙笙买一只鸡回去炖呢,不过想着前两天,隔壁家属院里,一个女人被举报了,原因就是她在家偷偷炖肉,味儿飘的到处都是,不知道谁家眼红就去举报了。
说不清肉的来源,G委会的人当场就上门抄家了,家里被砸的稀巴烂,好东西全被上交充公,她就是再馋嘴,也不敢在这当口再在家吃肉。
孟笙笙问道,“姐,有没有头绳卖?”
“有,新来了一批松紧带做的头绳,可方便了,你来看看。”
齐艳红拿出来好几个深蓝的、黑色的大肠圈头绳。
“原本有几个红的,可鲜亮了,不过被几个小姑娘买走了,应该是要结婚了,那几个大红的头绳结婚时候带最合适。”
孟笙笙挑了两个造型没那么夸张的,付了钱,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马路边。
“你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你回去吧,你跟我来了,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好看的衣服,也没有你要的冰激凌、小皮鞋……每天还要下地干活,比你在家活的累多了。”
吴雅玲哭的惨兮兮的,“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个贱女人……”
“你就是护着她,她到底哪里好……”
还没说完,就被黎镇瞬间冷下来的脸冻住了。
“我喜欢她,她就哪里都好,不喜欢你,你哪里都不如她。行了,你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档案资料都调回去了,直接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孟笙笙听见了几耳朵就没兴趣了,他们在这时候还有精力上演这些情情爱爱,还是活儿安排少了。
才走了两条街,就碰到了周丽慧。
孟笙笙瞧见周丽慧对面是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衣,深蓝色裤子,脚上踏着一双皮鞋,胸口还别着一支钢笔的男人。对方头发打理的很整齐、时不时还摸摸自己的眼镜,看起来还有几分儒雅之气。
接着又一个男人出现了,这男人半垂着头,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不过穿的衣服一点没有补丁。
三人四下看了看,那别着钢笔的男人点点头,周丽慧和另外那男人就走了。
嗯?这是交易现场?
“看啥呢?”
孟笙笙被吓着了,突然一转头,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你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吓死人了!”
王川泽粲然一笑,“真的被吓着了?对不住对不住。”
孟笙笙现在对他的俊脸有抵抗力了,再帅看着也心烦,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滚滚滚。”
王川泽看向那三人消失的背影,中间的女人背影让他觉得非常眼熟,是大河村那个姓周的女人。
“来县里干啥来了,走走走,我请你吃饭去。”
孟笙笙拒绝,“我才不去,现在啥时候了?国营饭店里全是素面,肉早被县里几个领导买走了,还能等着咱俩。”
“别小看我好吧,凭着我的面子,也能在屠宰场里买到一两跟骨头的。”
“呵,那种一牙签的肉都被挑干净了的骨头?”
“你还别不信,最近咱们县里的火柴厂里的食堂吃的还不错,我兄弟混进去好几次了,能打包红烧肉出来。”
“你想不想吃?”
孟笙笙没理他,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当上公安的,这年头是真乱啊。
王川泽耳朵灵敏着呢,听见了就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