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陆不为霜
陆清清在一瞬间感受到血压飙升，火气直冲天灵盖,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吓得魏津手一抖,差点又碎一个碗。
她问：“小代姐呢？”
魏津小心翼翼地回答：“看我回来，她就回家睡觉了。”
“走。”陆清清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拿上车钥匙。”
魏津被她不由分说的气势吓到,把吃了一半的燕麦撇在茶几上,顺手捞了几块黄油曲奇，小跑着追上，“去哪儿啊姑奶奶？”
陆清清：“上车再说。”
由于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弃用在小区外，即使只有他们俩人，魏津还是选择开了那辆商务车, 他发动车子，问：“就咱俩？”
“嗯。”陆清清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我要会开车我自己去都行, 就不麻烦你了。”
魏津把最后一块曲奇塞进口中，砸吧砸吧嘴，“小夏和小雪都会开车，你叫我干啥？”
“我要去见夏爷爷。”陆清清说, “小夏好不容易情绪稳定点儿, 带她不合适, 雪姐昨天跟你忙活大半夜，好好休息吧。”
魏津不服气：“我不也忙活大半夜？我干的体力活可比小雪多！”
陆清清抱起手臂,耐着最后一点性子说：“魏少仗义又绅士，肯定不忍心现在喊雪姐来代替你吧？”
魏津哽了一下，如陆清清所愿踩下油门，嘀咕一句：“你不会在CPU我吧？”
陆清清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
车子开出车库，路过88栋门前的时候，陆清清意外在群黑雾人中看见了真不赖的身影。
魏津奇怪道：“怎么一大早还这么热闹？他家熊孩子又干啥丧心病狂的事了？”
“不知道。”陆清清平静地从车窗边移开眼，目视前方，“动静闹大，凭小夏那个吃瓜的速度肯定第一个知道，回来问她就行。”
魏津只好按捺住好奇心，继续开车，一路开到那片像是被城市遗忘的城中村，车子刚拐上土路，陆清清说：“停这儿吧，我走进去，下过雨前面的路不好开。”
魏津依言停下车，陆清清关上车门前，在外面说：“等我一会儿，应该不用太久，有事电话联系。”
目送陆清清消失在前面的拐角，魏津总觉得陆清清的举动有些怪异，拿出手机想问问杨万雪，犹豫再三还是被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阻止，最终放下了手机，降下车窗熄火，点燃根烟默默等候。
陆清清站到那扇曾叩开过上百次的铁门前时，心里五味杂陈。
起初她不知道无明之地的定位并不属于副本，怀疑过夏爷爷是特意为绊住夏予儿捏造出来的NPC。
可后来证实，玩家身上黑雾化的出现与进度，跟夏爷爷并没有直接关系，连诱因的一半都算不上。且这些衍生体的性格或多或少与现实世界里的生人有所差异，可夏爷爷就是夏爷爷，音容笑貌，行为举止都是夏爷爷。
诚如夏予所说，陆清清跟她都清楚，那个黑雾人就是夏爷爷，至少无限接近夏爷爷本尊，与其他衍生体存在明显差异，但夏爷爷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时间点与外界对不上。
陆清清敲响了铁门，三下过后撤了手门板还在震颤。
“来了来了。”门内夏爷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声音应该是趿拉着鞋。
陆清清理了理头发，尽力使微笑看起来与上学时无异，可怎么调整都露出些许疲态与沉重。
铁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夏爷爷看见门外的陆清清后，脸上扬起慈爱的笑容，又伸长脖子看看陆清清身后，发现除了她再没别人有点失落，继而热情地邀请陆清清进来。
“小夏的作业出了点问题。”陆清清边往院里走边说，“她还在外面和小组里的同学讨论。”
“哦哦，这样啊，你们这两天玩的开心吗？”夏爷爷问。
陆清清神态自然地回答：“挺开心的，爷爷。”
夏爷爷先一步拉开主屋的小木门，打开了灯泡的开关，陆清清也跟着进去，在木桌前落座。
“我不渴，爷爷你别忙活了，快来坐。”陆清清扯出身旁的小木椅，示意夏爷爷也坐下。
夏爷爷一手背在身后，正弯腰要去拿暖水壶，闻言顿了顿，挪到陆清清身边坐好，皱巴巴的手在膝盖上搓了搓，“清清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爷爷说？”
陆清清千思万绪堵在喉咙里，夏爷爷小心翼翼地问：“你爸妈又吵架啦？”
“没有，爷爷。”她脸上不禁泛起苦笑。
夏爷爷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小时候就这样，受了委屈也不说，只会跑来爷爷这儿找小夏玩。你这孩子哪儿都好，看着没心没肺，傻吃傻乐呵的，其实心思比谁都细。”
陆清清垂下眼帘，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翻涌，被勉力压下。
“清清啊。”夏爷爷侧头看向她，猩红色的眼睛不似衍生体的阴冷，有着炙热的温度，“有苦你就说出来，爷爷就算帮不上忙，也愿意听着，爷爷要是没了，你更没处说去喽。”
陆清清有些恍神，险些溺死在这抹阴阳两隔，荒谬的温情里。
“爷爷。”她深吸口气，强迫头脑冷静下来，“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夏爷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本就布满褶皱的脸沟壑又加深了些，“江城啊，东江区喜越二村，咋啦？”
夏爷爷不知道无明之地的存在。
陆清清心一沉，“你这几天和邻居打过招呼吗？”
“欸，你说这事怪不怪！”夏爷爷想起什么，“我昨天想起来，上次管隔壁你钱婶儿借的柴刀没还，她不在家，好多人都不在家，外面路上也没有人。估计都知道要拆迁的消息了，被家里人接走了吧。”
陆清清手撑在陈旧的木桌上，托着腮陷入沉思。
这小片区域如果不是针对夏予存在，只有夏爷爷蒙在鼓里，意义何在？
电光石火间，陆清清忽然有了一个猜想——领域，她对领域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代雅的讲解，领域与玩家特有的能力类似，某些鬼怪拥有领域，可以在副本中自创出一片空间，鬼怪在领域中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可夏爷爷怎么会有领域的能力，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无明之地？代雅说进入领域的玩家十死无生，他们一行人怎么会从这里踏进踏出都安然无恙？
见陆清清眉头拧得能夹死只苍蝇，夏爷爷忍不住说：“清清，到底什么事啊，你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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