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好半晌贺兰朔风才缓过神,一手持刀,一手握贝,笑得腰都弯下去,眼睛也眯起来。
真正的开怀大笑。
“笑什么,问你话呢,碰过人我可不吃。免得你又说我鄙夷你。”岑听南拧着眉头,认真同他解释。
贺兰朔风笑得直发颤,好容易停下来:“放心吃吧。专用来割肉食的刀,你嫌恶心,我也嫌。”
他将刀在手中转一圈,笑道:“这么小一把,能杀什么人,女子么?我可不杀女子,诶,你别用这样戒备的眼神看我。”
“快吃,再尝尝这汤,祖传百年的炖汤,养颜,还好喝。”
岑听南半信半疑用起来。
只一口,便知贺兰朔风真没骗人。
汤底清澈,泛着隐约的金色,一瞧就是在灶上慢火熬了许久,撇去了浮油,几片姜、几点枸杞还有一些岑听南说不上名字却很熟悉的药材味道做点缀。
但并不是讨厌的药味。
温暖细腻,泛着清甜。一口就将岑听南被北风吹得凉透的身子暖了起来。
氤氲热气里,岑听南嫩葱般的指头本能地握住汤盅取暖。
“好甜。”她弯弯眼,笑起来。
贺兰朔风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见她终于露出个笑来,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带着得意扬眉:“怎么样,没骗你吧,我贺兰家的手艺。再尝尝这生蚝,凉了就不好吃了。”
岑听南用了一只,那生蚝饱满肥嫩,一口下去都是汁水。
顺滑的鲜甜几乎是滑落喉头,甜得她不可置信。
贺兰朔风大笑:“好吃吧,我就知你一定懂得欣赏。”
岑听南顿了顿,侧头问:“为什么?”
“瞧你,穿的都是好缎子,身边又跟着会武的丫鬟,我来之前还听说盛乾朝的女子大多羞涩内敛,你却坦然大方,又如此急智。并且能穿着男子的打扮在外面自由自在地闲逛,”贺兰朔风抱着双臂自信得出结论,“所以我断定你是个家世不错的小姐,家境好自然眼界高,当然知晓欣赏食物最本质的美好。”
“自然不会带上家国之见咯。”
贺兰朔风看着岑听南,满眼都写着我很聪明吧,怎么你还不夸夸我呢?
他金色的眼亮晶晶地,像炙热的太阳,不管不顾独自燃着。
岑听南瞧着这火苗,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方才门外那壮汉,一口一句的“南边狗”。
他来盛乾朝这段时日,又听过多少这样的话呢。
“别蹙眉呀,你笑着好看。”
“你知道吗,在我们南羌有一种异木棉,是冬天会开花的,一到开花的季节,高大的树上满树都是这粉色的花,像粉色的海长在了树上。”
“你笑起来,就让我想起这种花。所以,要多笑。”贺兰朔风说得认真而严肃。
岑听南被这抹金色烫了烫。
不自然低下头去。
“谢谢你招待我,不过天色已晚,我得回府了。”岑听南转开话头。
贺兰朔风坐在椅子上,闻言脚下一点,支着椅子身子朝后探出去一截,伸着脖子往窗外头瞧。
“是晚了,你有会武的侍女我就不送你回府啦,免得给你惹麻烦。”
贺兰朔风站起身,替她打开店门。显然来盛乾之前,已经了解过这边的风俗文化。
他的礼数其实很周全。
并不像大多数盛乾人印象中的南羌人,野蛮、冲撞,充满了愤怒。
日头已落下山去,冬日总是黑得很快。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天色一黑,岑听南就看不清贺兰朔风脸上的神色了。
只听这爽朗嗓音,像是带着笑意的。
她侧着头想了会儿,轻声道:“岑听南,我姓岑。”
贺兰朔风点头重复了一句:“原来姓岑呀。那岑姑娘,下回什么时候来店里用膳,提前叫你的丫鬟来告诉我,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他的语气听不出变化。
岑听南怀疑他没有听懂。可家世显赫又能在这节点出现在上京城的南羌人不应该听不懂。
于是她只好又逐字逐句说了一遍:“我说,我姓岑,和镇北大将军的岑是一个姓。”
贺兰朔风那八瓣洁白整齐的牙又露了出来:“知道了知道了,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姓,和威名显赫的镇北大将军一个姓。所以,记得下次出来要找我。”
岑听南看着他。
日头落下去了,古铜肌肤上那对金灿灿的眼却像太阳一样亮着。
将黑夜都驱散似的。
她只好点点头,轻声应了。
-
这一耽搁,天色实在太晚,空气已经变冷了。
岑听南想着黑黢黢走着,怕踩了泥坑,懒骨头一犯,索性让玉蝶先用轻功回了一趟府,驾来马车接她。
等马车的时间,贺兰朔风陪着她又聊了许久,两个人聊得实在投契。
岑听南知晓了贺兰朔风的确是个有钱人,他家在南羌是富可敌国的军械商,但贺兰朔风无心接手家族生意,只想满天下找美食,飘着荡着就养成这么个桀骜不驯又胸无大志的赤诚性子。
岁末南羌使臣团来朝,听说家里也有商队跟着使臣团出发,他便先来上京城候着,准备跟着商队一同回一趟家。
听着合情又合理。
岑听南心头那点儿疑惑也就散了。
“我只喜欢摆弄食物,开个食店为生就是我最大的志向。家里人不同意,我其实也懂。”贺兰朔风聊着聊,就垂了眼,“一个男子,这样的志向很没出息吧?”
“怎么会呢。”岑听南轻声道,“有志向便已胜过许多人。志向又不分贵贱。”
不像她,她就是个没志向的人。
两人一时都沉寂下去。
玉蝶已经驾着马车停在巷口,岑听南收起心绪,挥手同贺兰朔风道别,贺兰朔风的声音顺着风远远传来。
“那下次出府,一定记得来找我吃饭!”
岑听南脸上浮起个浅淡的笑:“好。”
她上了马车,却没能注意到马车外玉蝶神色古怪的脸色。
掀开帘,一阵寒风袭来,冻得她打了个颤,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
岑听南就惊得瞪大眼。
马车里竟坐着个人。
“你怎么来啦!”岑听南立时便想扑过去,“不是说要三日不能回来么。”
顾砚时看着她的一双眼却寒得,像深重的漩涡,拖着她要往下沉。
“我不过上朝半日。”
“回家后只见一座空荡荡的相府。”
“你说要为我学做的菜在哪?”
“那个满心说想我的夫人,又在哪?”
“在和别的男子约定下次见面是什么时辰?”
“娇娇儿,胆子很大啊。”顾砚时眯起眼觑她,危险从话里渗出来,“怎么,非得我绑着你是不是?”
第63章 恰照梨花雪
十二月的夜,寒凉气已经很重。可都没有顾砚时眼里的阴冷渗人。
凉津津的问题,一连串落在岑听南耳里,像是……控诉?
他好像又生气了,但奇怪的是岑听南一点儿也不怕。
甚至有点开心。他因为找不到她而生气了。
至少说明他很在乎吧?
岑听南暗暗地笑,没吭声。
有些无赖似的,又朝他身上贴。
一寸寸挪过去,挨着他。顾砚时睨了睨她,脸色仍旧不好,与外头冷寂的夜色比不遑多让。
却也没拦,整个人正襟危坐,不显山露水地端着,唯有眸光微动,想瞧瞧她到底要做什么。
岑听南终于蹭到他边上,凑到他耳边,轻声开口。
“满心想你的夫人,就在你眼前呢。”
顾砚时被激得眉头一挑。
很少在他脸上见到这样外显的情绪,岑听南使坏成功,登时笑弯了眼:“你也很想我对不对,不然怎么会一日就回来了。”
她眼里的清澈和快乐要溢出来了。能将这阴冷冬月都暖热似的。
顾砚时眼里的霜雪也被这清泉化了些。
他不再废话,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冲动。
径直捞过她,掐着她的后颈,凶狠地亲上去。
唇舌辗转过她的,温热的潮意涌来。
岑听南被他亲得向后缩,被他强硬地按住:“让我进去。”
他将她向后扯,雪松的味道被渡过来,萦绕在唇齿间。
她的胸腔里都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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