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将她拆开了揉碎了,一遍又一遍地尝。
到后头,含着清泉就要来亲她。那滋味甜腻得让她昏沉,像和他厮杀一场,两个人黏黏地融做了一团,有什么东西仿佛从胸腔里要蹦出来。
她哭得都哭不出声了,幽静的夜里只有铃铛,一下,一下,回荡着。
她好累。
直到后半夜也没能被放过。
可又或许是顾砚时半倚在床沿的样子实在好看,叫她都不忍心推开他。
她看得见他落在她每一处的目光,亮的,专注的,有着浅金色的光,像葡萄美酒被呈在金玉杯盏里的那一块冰。
又热又凉地灼得她轻飘飘的。
她后来半昏着睡了过去,顾砚时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可她早已听不真切,记不分明了。
许是累得太狠,这日早晨叫醒她的不是顾砚时也
不是霜雪,而是山倾一般的饥饿感。
她习惯性地喊:“顾砚时?”
却没有人回应。
嘶哑的声音安静地回旋,晃悠悠落在地上,也没个人接住。
岑听南缓慢地眨了眨眼,自语道:“顾砚时,我想喝水了。”
“……还想吃东西了。”她的声音愈发小。
可是没有水,也没有修长手指拉她起床,甚至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安静得针落可闻。
她愣愣地看了一圈,只见到八仙桌上放着一封书信,上头写着“娇娇儿亲启。”
大约是顾砚时给她的。
肯定是顾砚时给她的。可岑听南好似生起闷气似的,一点也不想去看。
“吱——嘎”
“咔哒。”
外头突然传来院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靴子踩上枯枝的脆响。
有人回来了,是顾砚时吗?
岑听南披散着发,骤然从床上坐起来,胡乱踩上鞋奔到了院子里,连件外衣都没披。
“顾砚时你跑去哪里了!”岑听南带着点儿鼻音,又娇又软地问,却在见到来人时,戛然止住,“……是你呀。”
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肩头,落在茫茫大地上,盖住了地上枯枝,冻红了她的脸,也止住了来人的步伐。
——可是,院子里也没有顾砚时。
贺兰朔风瞳孔闪了闪,浮起个笑转过身去,背对岑听南喊道:“顾砚时有事去忙啦,叫我们在这里等他一日,晚些时辰再回来同我们汇合。”
“南南别忧心,瞧,我给你带了早膳。你要不要先去穿个衣物,再来吃东西?”
岑听南回过神,冰凉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冷得她打了个喷嚏。
贺兰朔风听见了,手忙脚乱地放下满手的食物,解开自己身上那件大氅,三两步奔过去,替岑听南围上。
“我平日里从不穿这些东西的,总嫌费事。做点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手指灵巧地给岑听南系了个结,再握着她的肩头,晃了晃:“好啦,进去梳洗吧。我等你一起吃。”
岑听南略抬首便被他古铜色的肌肤闪了眼,连忙点点头侧开目光。
两人从白昼等到黑夜,烛火烧干了几回,也没等到顾砚时回来。
贺兰朔风打了个呵欠,蹲到岑听南面前,仰头看她。
岑听南眨巴眨巴眼:“你做什么?”
贺兰朔风咧出个笑来:“我看看顾砚时那个混球是不是捏了个同南南长得一模一样的雪人,放屋里哄我呢。其实真正会说话会笑的南南,早就同他走了。”
岑听南脸上终于有了点笑。
“诶,这才对嘛。你都闷一日了,多笑笑。”贺兰朔风挪了挪身子,他生得高大,肌肉又结实,这样将自己蜷成一团的动作他做起来委实有些辛苦。
岑听南捻着食指戳戳他:“你先起来。”
这么近的距离,她有些不习惯。
贺兰朔风摇头:“不,除非你先别垂头。”
她跟个没有生机的布娃娃似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不动也不笑,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贺兰朔风见了,只好胆战心惊地将顾砚时三日后回来改成了明日就回。
不然他都怕岑听南绝食三日。
昨日还好好的,也不知道顾砚时对她做了什么,丢了魂似的。一整夜就听那个破铜铃铛叮铃铃乱响,响得他也跟着一夜没睡,干瞪着眼熬到天光。
虽然在心里咒骂了顾砚时无数回,但贺兰朔风觉得,顾砚时做得实在也没错,换做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带着岑听南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遇到顾砚时多少也算他一桩劫难。
还得替顾砚时哄人。
他又落不到半分好。真是想起来心里都酸凉发涩。
贺兰朔风这会儿才真觉得他好像有点喜欢上人小姑娘了。
别的都不提,他见不得岑听南垂着头郁郁寡欢的样子。
“成不成啊南南,老低着头,不酸吗?”贺兰朔风面上还挂着太阳一样的笑,八瓣整齐的牙齿被烛火照得明晃晃的。
岑听南拗不过贺兰朔风,抬起头来:“我真的没事。”
贺兰朔风伸展了身子站起来,从桌边拿起顾砚时的信,放到她手里。
“还没事呢?顾砚时留给你的信你也不看。”
岑听南静了会儿,十指攒紧,将信捏得皱巴巴:“不看我也知道他写了什么。”
“哦?他会写什么?”贺兰朔风来了点兴趣。
岑听南:“无非就是失踪案有了进展啦,小九给他来了消息啦,但是担心我的安危就不带我去啦,让我乖乖等他回来啦之类的。”
她的声音有点闷,还带着些微不可察地埋怨,贺兰朔风听得哑然失笑。
“倒真给你都猜中了。不过昨日他对着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岑听南:“他怎么说的?”
贺兰朔风认真想了想:“他分明说不能一直拘着你,要让你成长,还说什么将军府不养闲人一类的话。”
岑听南从鼻腔里哼了声:“老男人,说得好听。”
贺兰朔风点头:“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不可信!”
岑听南:“坏得很。”
贺兰朔风煞有介事:“对,还是我好。”
岑听南终于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南羌人的确爽朗、大气,直来直去,什么都不藏在心里,某种程度来说,顾砚时的确是个别扭奇怪的混球。
出来这一趟,岑听南是真的希望能抓到端王些什么东西,最好是能将他的势力削一削的证据。前世伪造书信的人她查不出是谁,就只能用这样最笨的方法,将一个一个有可能的人,都敲打一番。
让他们自顾不暇,没时间折腾陷害岑家。
那斥候作为人证交上去,并不能说明什么,他只能说出自己是在泉定府被上头的人联系上,连联系他的人究竟是谁他都不知。很难彻底扳倒端王。
就在这时失踪案横空出世,即使明知巧合得过分,岑听南也不得不去查清。
顾砚时分明什么都知道,却一定要在这关头,将她撇下。
岑听南很生气,也很失望。
并不是因为他不发一言的离开。
而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地决定,自以为是的保护。将她排除在了一切她能为岑家做的事情之外。
她给他最后的机会便是今夜。
他说一日便回,她可以等,若过了今日,他却没能回来,那岑听南便不等了。
她走到烛火边,将信点着,扔进火盆里,亲眼见着它一点点化作了灰烬。
“若顾砚时明日还未回来,我们出去转转吧?”岑听南看着火盆里的灰,轻声开口。
贺兰朔风正愁剩下两日怎么糊弄过去,闻言松了口气:“好,你想去哪都成。”
-
雪越下越大,要将路都封起来似的。
第二日贺兰朔风见了,如释重负道:“他说不定会晚几日,雪实在太大了。也不能怪他。”
岑听南不置可否嗯了声:“去郊外转转,看看雪景吧。”
她想起这几日在城里听到的传闻,想去找找那个传闻中的庄子是不是真的。听贺兰朔风的意思,顾砚时去的应该并不是此处。
谁知道贺兰朔风却笑眯眯否了:“郊外有什么好去的,我们去吃东西吧,城北有一家做炙羊肉的,你不是最爱吃羊肉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羊肉的?”岑听南疑惑地问,“这几日我都没提过吧。”
贺兰朔风顿了顿:“顾砚时讲的。”
“他一天就说那么几句话,我都听着呢。”
贺兰朔风:“……你阿兄讲的,在行宫的时候。”
岑听南:“改日再吃吧。我今日去郊外转转,你要是不想去就自己去
吃东西,不用跟着我。”
说着她就要朝外走。
贺兰朔风一把拽住她:“你一个人怎么去?你那会武的婢女又不在,要去至少也等到她回来。”
昨日傍晚,她们收到信,玉蝶家中最小的妹妹走丢了,岑听南见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却一声不吭的,索性给她放了假,叫她先回家安顿家人。
此刻在她身边的,就只有贺兰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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