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旧时雨 第96章

作者:屿岚烟 标签: 宫廷侯爵 先婚后爱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成长 穿越重生

  岑听南愣了一瞬,感受到这位公主的善意,刚想答话,就被贺兰泰阴鹜的声音打断。

  “他们盛乾朝的人,最重血肉亲情,那木罕公主你可想好了?北境十城在你手中被拿回去两座,你父亲会失望吧…你不想拿回来么?”

  那木罕沉静道:“第一,北境十城早已归属我北戎,岑家父子是拿下两座,并非拿回。”

  “第二,虽我不耻你的小人行径,却也想问一问——北戎同盛乾打仗,是赢是输各凭本事,你一个南羌人,在里面搅和,是为什么?你要的好处呢?我看不懂。”

  岑听南差点笑出声,病歪歪地倒了下,被阿丽娅扶着才站稳。

  贺兰泰被那木罕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知道北戎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没想到能简单成这样!

  送上门的利器都不要,非得自己拿着弯弓拿着长枪去拼死拼活吗?

  简直不可理喻。

  贺兰泰按下心中怨怼,仗着面具遮挡,表情扭曲却嗓音轻松:“我南羌地处偏远,不瞒您说,不过是想借此女削减几分岑家实力。”

  “否则有朝一日,岑家父子先拿北境十城,再取南羌,西边的女人又只会跳舞,那盛乾可就真成这天下共主了啊!”

  “少看不起女子。”阿丽娅哼了声。

  贺兰泰刻意挑拨,只想激起这公主几分战意,将岑听南这烫手山芋接过去。

  他竖起三根手指:“我南羌所求,不过三百匹战马,以求自保。这对你们北戎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不是吗?”

  阿丽娅闪着眼睛道:“好奇怪的南羌人。天下不靠自己去打,要用别国的女人来换自己国家的平安。”

  那木罕似乎是在笑:“阿丽娅说得很对,你走吧,我们北戎人不屑于用女人来做战争的棋子。”

  两个蠢猪!贺兰泰心里在骂。

  眼见谈判无果,他也没了耐心,扯着岑听南就要走。

  “你走,这姑娘留下。”那木罕开口。

  贺兰泰阴毒道:“不可能。你不要她就罢了,我还能用她直接去和岑昀野换好处。”

  “谁说你有得选了。”

  清冷的声音由远及近,自殿外传来,伴随着利剑出鞘之音。

  岑听南扭头去看,下一瞬便落入了一个温而软的怀里。

  这怀抱有雪松的香气,干净而薄的手掌摊开,轻轻缚在她眼睛上:“娇娇儿乖,闭眼。”

  血腥气弥漫在殿里。

  贺兰泰被利剑穿胸而过,怔怔跪在地上:“你……顾…砚…时。”

  岑听南闭着眼,任由手掌里的湿意肆虐。

  “顾砚时,我好难受呀。”

  你怎么,才来呢。

第79章 故园无此声

  岑听南是在顾砚时怀里醒的。

  天已经黑了,刺骨的风呼号肆虐,全都被马车挡在外头。

  马车晃晃悠悠,像一个安全的小家。

  家里头还有顾砚时。

  温暖明亮的油灯挂在车壁上晃荡,火舌却怎么也舔不到灯罩。

  昏黄光线里,顾砚时紧绷的下颌线清晰而凌厉。他的唇抿着,像在生气,又像在酝酿一场风暴。

  岑听南怔怔看着他的脸,倏地便流出眼泪来。

  顾砚时低头看着怀中小姑娘:“小哭包。”

  她一张小脸煞白,嘴唇却又干又红,分明是落魄的病容,投进顾砚时眼里却还是那样姝丽无双。

  “受苦了娇娇儿。”他将她更紧地朝怀里揽了揽。

  岑听南揪着他的领子,开口就是哽咽:“我在做梦吗。”

  顾砚时拭去她眼角泪珠:“梦里也想我?”

  乖得让人心疼。

  岑听南抽抽搭搭哭起来,连日来的难受、委屈,风雪兼程都好像找到了出口。

  “顾砚时,我好难受。”

  “他们将我绑着,喂我吃好苦的药。”

  “还把我带走,离开你身边。”

  “还有十一……”

  顾砚时抚着她的背,任由她呜咽着埋进自己怀里,将委屈尽数释放。

  他知道,他都知道的。

  “十一没事,被我救下来了,等会儿你就能见着她。”顾砚时轻声安抚。

  眼泪流过干涸的脸颊,仿佛久旱甘霖,她的脸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好疼。我好难受。”她揽着顾砚时的脖子,埋在他的肩颈里一顿乱哼。

  哼了会儿又想起什么,哭着开口:“贺兰泰……你不能杀他,他是南羌的人,若为他两国起了争执……”

  她抽噎着,顾砚时眉心紧蹙:“放心,没死。”

  岑听南倚在他怀里像个小火炉似的,烫得厉害,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净想着别人。

  “还有贺兰朔风……”

  “跟在车队后头呢。”

  “那你的官……”

  “没辞。”

  “我娘我阿兄……”

  “都好好的。”

  从十一到贺兰泰在到她身边所有人,她一个个问,顾砚时耐着性子答。

  眼见小姑娘张着嘴还想问,顾砚时终于忍不住了。

  食指和拇指掐着她的脸,迫着岑听南抬头和自己对视。

  “谁都问完了,就没打算问问我?”他靠在马车软垫之上,将岑听南换了个姿势,面对面跨坐着。

  岑听南直视着他眼里翻涌的情绪,鼻头又是一酸。

  才几日不见,顾砚时清凌凌的面容上就多了青色的胡茬,眼下一片青黑,被掳走的是她,可受苦的人却好像成了他。

  “问你什么呀?”岑听南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

  “小没良心的。”顾砚时垂着眸,目光散漫地落在她的眼,她的唇,她白皙的颈上。

  “问问我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

  “问问我有没有趁你不在和别的姑娘牵扯不清。”

  “或者,问问我,有没有想你?”

  顾砚时的食指正摩挲着她的下巴,极尽缱绻,目光和嗓音都柔得像水,他看着她,如

  同寻回一块失而复得的美玉。

  岑听南乖乖地问:“那你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别的姑娘……又有没有想我?”

  顾砚时鼻间终于闷出个笑,夹着雪地里的清寒,好似千树万树白梅盛开在狭小的马车内。

  “没有、没有、没有……有。”

  “我有很想你。”

  岑听南仰起头来,眼里又有晶莹的光闪着:“顾砚时……你瘦了,咯得我好疼。”

  顾砚时的手探进她里衣,掐了一把:“还说呢,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去哪了?”

  “岑听南,你挺有本事的啊。”

  “我有没有叫你乖乖等我三日?你不声不响自己就跑开了,这账还没同你算呢。”

  “瞧瞧,这才几日,你就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嗯?”

  顾砚时越说越来气,惩戒似地在她腰上拧了一把。

  岑听南这会儿还有点低热,手掌下的肉又烫又软,好摸得他忍不住往上又探了探。

  岑听南趴在他怀里喘了声。

  “你还有脸说,前一晚刚做了那样的事,第二日闷声不吭就走了!你要我怎么想,我还生气呢!我还委屈呢!”

  顾砚时的轻笑声盘旋在岑听南头顶。

  “哦?前一晚?刚做了怎样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岑听南羞愤地喊:“顾砚时!”

  她红着眼闹脾气的样子实在太乖了,又生动又可爱,顾砚时心里猫挠似的痒,此刻就想将她按在榻上狠狠打一番。

  打得她全身都粉嘟嘟地,哭唧唧地求他停才好。

  一想到离别那日她拴着铃铛的乖巧,顾砚时就气血翻涌,硬生生地顶着她。

  岑听南挪了挪身子,哭道:“你做什么呀。”

  顾砚时大力拍在她的臀肉上:“不动你,别乱闹。把药喝了先。”

  他敲了敲车壁,车帘被掀起一角。

  和顺面无表情递进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还有一块蜜饯。他目不斜视,眼神坚毅得好似要赴刑场。

  岑听南不小心瞧见了,羞得没脸见人,把头埋在顾砚时怀里装不在。